厲行淵正要同意。
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神色就冷肅下來。
等他接完電話，葉芷萌知道，小吃街他是去不了了。
“小葉子，滬市那邊還有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厲行淵一臉抱歉，又摸摸她的腦袋，“等那邊的事處理完，我再陪你回榕城住一段時間。”
“知道了。”
葉芷萌點點頭。
心里想的卻是，真的會有那個時候么？
厲行淵把葉芷萌送回了酒店。
季天心已經出門去了。
葉芷萌冷冷的看了一眼她的房門，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傍晚時分。
季天心才疲憊的回來。
阿坤過來，叫了葉芷萌過去一起吃晚餐。
“還是沒有消息么？”葉芷萌喝著湯，慢吞吞的問。
季天心搖搖頭：“我孫女還在不在榕城生活都不好說，我準備先找到青卿。”
“怎么找？”葉芷萌問。
“她總歸是要葬入墓園的，我就一座座墓園去，一塊塊墓碑找！”
葉芷萌的手一僵。
她媽媽怎么會愿意再見到她？
“季奶奶，你有沒有想過，她或許不會再想見到你們。”葉芷萌抬眼看向季天心，“按照您說的，她那樣驕傲優秀的人，渾身的污點，都是你們給的！她怎么會愿意再見到你？”
季天心身子微微僵硬。
“我只是想當面道歉。”
“人都死了，道歉有什么用呢？”葉芷萌繼續問。
“小葉，你今天怎么這么咄咄逼人？”季天心蹙眉。
葉芷萌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戳她的肺管子和痛處。
“抱歉。”葉芷萌收回視線，“我昨天回了一趟家，找到一些媽媽的遺物，我沒和您說過吧？我媽也是被小三破壞了家庭，茍延殘喘好幾年后，還是選擇了自我了斷。”
葉芷萌知道。
以季天心的能力。
她早晚會查出真相。
葉芷萌不擔心被她找到。
只是在那之前。
她要在季天心心里，埋下萬箭穿心的引子。
季天心眉頭緊鎖。
“我看著媽媽的遺物，就想到她最痛恨的就是那個爛男人和他那個瞎了眼的媽，他們也羞辱過她，欺負得她無路可去！”
“小葉……”季天心輕聲開口，似乎是想安慰。
“他們對我媽媽來說是噩夢，是污穢，是看她一眼，她都嫌臟的存在，所以我想，青卿女士對您會不會也是這種想法？”
“啪！”
筷子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葉芷萌，是不是我太過于寵你了，你居然敢跟我這么說話？”
阿坤有些莫名其妙。
其余幾個保鏢的臉色，很難看。
“季奶奶，我只是希望你能體諒死者。”葉芷萌目光平靜的看著季天心。
季天心氣得，呼吸越發粗重。
她等著葉芷萌，兩人就這么對峙了一會兒。
季天心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能聽進去別人的話，就是原因之一。
何況，葉芷萌剛剛說的，雖然誅心。
但對于青卿來說，自己的存在，或許更加不堪。
她頹然的坐下去。
“我只是覺得，她應該知道，她的冤屈已經昭雪了。”季天心的語氣，透著疲憊。
不過短短一月不到。
當初在療養院，葉芷萌看到的那個優雅銀發老太太。
現在已經有了一些，老態龍鐘的樣子了。
葉芷萌不再說話。
片刻后。
季天心再度看向葉芷萌。
葉芷萌的身世，和她的孫女那么的相似……
“小葉，你家里還有些什么親人？”她問。
葉芷萌垂著眼瞼，勺子攪動著湯，“沒了。”
季天心又是一驚：“沒了？”
“都病死了。”葉芷萌回答。
季天心眉頭蹙得，都能夾死蚊子。
葉芷萌放下勺子。
“既然都聊到這里了，季奶奶，你想知道，我這么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是怎么到厲行淵身邊的嗎？”
季天心隱約覺察到。
這背后，怕是沒好事。
“你如果不想說……”
“我早就看開了，沒什么不能說的。”
“你們都出去吧。”季天心揮揮手。
保鏢們魚貫而出。
葉芷萌餐墊上，還有一副刀叉。
她詭異的想，保鏢都出去了，她現在拿刀子把季天心捅了。
也算是為媽媽報仇了吧？
不過，也只是想想。
她知道，真的該死的人是誰。
“從哪里說起呢？”葉芷萌喃喃自語，“就從我外婆生意出了意外，賠光了積蓄，賣了房車，還剩七十多萬沒還，她突然得了絕癥開始？”
短短一句話。
聽得季天心眉頭緊蹙。
“債務每天都來逼債，外婆的病惡化得很快，我那個時候還是大學生，兼職得來的那點錢，甚至不夠外婆每天的藥錢。”
葉芷萌停頓了一下。
“就在我想，和外婆一起死了算的時候，厲行淵出現了。他心愛的人，在他事故成為昏迷后，嫁去了歐洲某國的皇室，而我運氣挺好，和那個白月光長得有幾分相似。”
季天心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以為，厲行淵那么護著葉芷萌。
是因為真的喜歡她。
原來……
葉芷萌只是替身？
“他花了一大筆錢買了我，還給外婆找了很少醫生，從那天起，我就一直在他身邊，言行舉止，就連穿衣服和頭發，都要裝扮得和他心愛的人一樣。”
“混賬！”
季天心憤怒不已。
“他這樣，分明是沒把你當人看！”
“他花了那么多錢，不就是為了買我扮演她么？”
“以后不扮了！”季天心沉聲道，“這次回去，你就跟我走，不要再留在他身邊了，什么狗屁替身，你讓他去找別人！”
季天心的這么憤怒，葉芷萌非常受用。
很好。
現在我只是一個晚輩，你就這么憤怒，那么有朝一日，等你知道我是你的孫女之后。
這些憤怒，就是凌遲你自己的刀。
“再說吧。”
葉芷萌垂下眼瞼。
“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停留在哪里不是停留。”
“你就沒想過，去找找你父親？”季天心遲疑一下問道。
葉芷萌好似聽了多大一個笑話：“季奶奶，你說笑話呢？我去找他做什么？弒父么？”
季天心陡然一僵。
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爬上背脊。
說起來……
青卿有沒有和孫女提及過當年的事情？
她會不會，也像是小葉這樣，痛恨著自己的父親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