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潁川郡,鄢陵。

  嶺南兵馬攻進了鄢陵城內,控制了城內各方勢力,城墻上也全換成了自己的兵將。

  李承睦坐在馬背上,身著銀色盔甲,腰挎寶劍,威風凜凜。

  龍玉田一襲精鋼所制的盔甲,手上搖著羽扇,好不愜意。

  馮土騎在馬背上護在李承睦的另一側。

  而他們的身后旌旗飄飄,陣勢擺得十足。

  “殿下,城內已被沙玉梁控制住了,我們是否進城?”

  李承睦一夾馬腹,驅馬上前,“走吧。”

  城內很多地方冒著濃煙,百姓更是躲在屋里不敢冒頭,嶺南的兵馬不但要清理城內的賊寇,還要抽出人手幫百姓滅火,可以說城內一派繁忙。

  龍玉田坐在馬背上,看著城內一切,皺著眉頭對身邊的李承睦說道:“這些叛軍太過火了,拋棄鄢陵直接逃了就是,他們竟然還敢在鄢陵城內放一把火,真是可惡至極!”

  李承睦聽了,眼底也閃過怒意,看著城內亂象:“叛賊何時會考慮百姓的處境,我們若不將這股叛賊消滅,大禹將永無寧日!”

  馮土掃了眼街道各處,然后轉頭對李承睦說道:“鄢陵駐扎的叛軍大概五千人左右,經過我們這一沖擊,剩下的都往許昌逃去了。這次我們能這么輕易地攻下鄢陵,是因為我們出奇不意,叛軍沒有防備。如果叛軍的殘兵敗將逃去許昌,到時許昌肯定會嚴陣以待,我們再想輕易的攻下許昌就不是易事了。”

  龍玉田搖著羽扇指了指西面,說道:“荊州兵馬為了配合我們進攻,他們向靠近荊州潁陰進攻,不出兩日我們便可收到他們攻下潁陰的消息。”

  李承睦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兩員大將,笑道:“按監軍所說,荊州兵馬收復了潁陰,我們收復了鄢陵,兩個城池分別在許昌一右一左,到時兩軍匯合,我們便可兩面夾擊許昌,如此叛軍到時是降是殺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龍玉田點頭:“走吧,兵貴在神速,我們今晚在鄢陵休整一晚,明日開拔進軍許昌!”

  幾人領著隊伍打馬向鄢陵縣衙而去。

  進入縣衙,坐在大堂里休息喝茶時,龍玉田又想起一事,略挑了下眉說道:“殿下,鄢陵在去往許昌的路上,有一處叫洧倉的小鎮,鎮上有一個工匠非常有名。”

  “什么工匠?”

  李承睦來了興致,他知道他的母后是非常注重有手藝的匠人。

  通過夏婧的重視,李承睦見識到了匠人們的能力,在嶺南精鋼所制的所器械、玻璃廠和水泥廠便能說明一切,擁有好的工匠就等于手里握著王牌!

  “器械方面他比較擅長,屬下曾在他那兒買過一把火銃,還買過幾樣帶機關的暗器!”龍玉田如實說道。

  李承睦聽了很是高興,“如果此人真有你說的這么有本事,你可是立了一大功,此人一身本事正是母后那兒所需之人,當然,他如果愿意為母后效力,前途無量!”

  龍玉田聽了,馬上應聲:“等路過洧倉,屬下定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好好勸勸他,讓他為皇后效力!”

  第二日大軍開拔,龍玉田一早便沒了人影,等隊伍到了洧倉,他便領了個中年男人來拜見李承睦。

  “殿下,這位便是昨日屬下所說的工匠羅老頭。”說著,龍玉田回頭介紹道:“羅老頭,這位就是我們的太子殿下,還不快快拜見殿下!”

  羅老頭聞言,立馬跪了下去,都不帶猶豫的,“草民見過太子殿下,殿下萬安!”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羅師傅趕緊起來吧。”李承睦示意長路將羅老頭扶起來。

  “謝殿下!”羅老頭順勢站了起來,垂首站在龍玉田身后。

  李承睦心情不錯,笑著對龍玉田說道:“羅師傅既然愿意跟隨我們,那便安排人將他送回京城吧,像他這樣的人才,只有在母后那兒才能展現他們的技能,才有大展拳腳的機會!”

  “殿下放心,這事屬下會安排妥當!”

  以后軍中的器械是否有機會提升,完全靠他們這幫匠人,龍玉田豈敢怠慢了他們,必須安排的妥妥當當,安全地送回京城。

  送走羅老頭,隊伍繼續往許昌而去。

  到了下午,許昌城的信息集中在了李承睦手里。

  許昌城駐扎了叛軍五萬,其實真實實力可能得減半,就如他們號稱十萬南征平叛軍,其實真實數據只有八萬兵馬。

  就算他只能兩萬五千兵馬,但由于敵方是守城,對于攻城的他們來說,想贏這場戰役還是有一定困難的。

  兩萬五千兵馬,其中騎兵大概一千左右,這支叛軍的精銳大概只有五千人左右,長槍兵兩千、火銃兵一千、弓箭手兩千,剩下其他的全是刀盾兵。

  兩萬五千兵馬,有盔甲的大概只有五千人,其他的作戰都是無甲上陣,這就等于是人形肉盾,上戰場完全就是送人頭。

  但這場戰役換成叛軍守城,這些人形肉盾的生命稍有點保障。

  李承睦看完手中的信息,吩咐夜不收再探!

  “監軍對此有什么看法?”

  信息遞給了龍玉田。

  “與兩萬五千叛賊對上,我們不懼,但要想將損失降低到最小,我們想贏這場戰役就有點難度,必須想個萬全的策略。”龍玉田如實道。

  李承睦控制著馬速和龍玉田的速度相當,側頭問道:“許昌的叛賊守將你對他有所了解嗎?”

  龍玉田老實搖頭:“以前屬下一直呆在嶺南,對中原的名將有所了解,但對于叛賊的將領一無所知。”

  李承睦頗為遺憾的點頭,“讓夜不收往這方面探探。”

  說起來,這不是李承睦第一次領兵,但不知為何,可能是換了身份吧,這次領兵他感覺到肩膀上的壓力。

  有壓力做事就變得謹慎,以前隨便就可以下決定的事,到了這會兒反而斟酌再斟酌!

  事實上,不止他們想了解許昌守將更多的消息,荊州兵馬也想了解更多消息。

  而許昌叛軍守將比他們兩方兵馬更急。

  “探馬打探到具體消息沒?”叛軍許昌守將袁時新,聽到鄢陵和潁陰失守就一直緊繃著神經,生怕兩軍合圍許昌。

  副將洪興安臉色有幾分凝重:“兩軍合圍之勢明顯,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袁時新如何想不到,只不過是心里存了僥幸心理,利己的希望兩軍繞道去其他地方禍禍,就是別來為難他。

  他緊緊皺起了眉頭,“怎么回事,怎么還沒有到秋收,嶺南的兵馬就開始出動了?”

  這完全是不講武德!

  本來揚州的兵力較弱,他們有事沒事可以欺負一下,搶點糧草回來。

  自從謙王的兵馬來了建康,揚州他們也不敢隨意欺負了。

  往北是與潁川郡相鄰的京畿地區,以前是北狄占領,他們不敢去撩老虎須,如今換成了比北狄人還兇殘的謙王妃,他們更不敢去招惹。

  而另一邊相鄰的是荊州,他們也不敢去招惹,這幾個月他們窩在潁川老老實實的等秋收,為何就不能讓他們過幾天安生日子。

  糧食還沒有收上來,他們沒有多余糧草用來打戰,兩方兵馬就已經打到家門口來了。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洪興安站在一旁,不得不提醒道:“這次敵人來勢兇猛,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說到最壞的打算,袁時新臉色黑了下來,“認真說起來,潁川袁氏宗族還是袁如江的祖宗,他是喪盡天良才帶兵來攻打自己的宗族!”

  洪興安頭疼地扶額:“將軍,如今大敵當前,我們在他們眼里就是上不得臺面的叛賊。”

  竟然想讓官兵對他們這些叛賊尊重,那不是天方夜譚嗎?

  袁時新聽了這話,一時沉默了。

  按理來說,他也是朝廷的官員,只不過命運弄人,三年干旱,直接導致叛軍揭竿而起,他最初是被叛軍挾裹的,到了后來還主動幫叛軍解決困難,這就等于叛國。

  果然,等荊州兵馬到達許昌城外,便有大嗓門的兵士舉著個大喇叭朝城內罵他數典忘祖的牲畜!

  什么話難聽就罵什么,搞得沒有一上午,整個許昌城都知道了這則勁爆消息!

  信息傳播的夠快,最后到了袁時新走在許昌城內,都能感覺到周圍若有若無的打量。

  “將軍,現在情況危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洪興安急了。

  他是叛軍出身,作為叛軍最懂的審時度事,打不過就跑,反正不管哪塊地盤都是屬于朝廷的,他們想要就給他們。

  他們走到哪就占領那兒,占到就等于賺到,根本就沒有必要和朝廷兵馬硬碰硬。

  就比如鄢陵的兵馬一樣,他們就是發現打不過朝廷兵馬,直接棄城而逃,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硬抗到底的結果就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當然是保命要緊!

  袁時新與洪興安不同。

  袁時新曾經是官身,受過的教育讓他知道,不戰而逃可恥!

  所以發現被敵人盯上第一時間,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逃,而是想著怎樣破局。

  “你的意思是......?”袁時新疑惑地看向他。

  洪興安都快被他這樣子急死了,“當然是棄城而逃啊!”

  袁時新:“......”

  洪興安受不了他這個眼神,“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如今這局勢若我們現在不逃,等另一面也被敵人的兵馬圍住,那么我們就是插翅難逃,只要將命交待在這里,可以爛命一條交待在這兒,你甘心嗎?”

  最一句話直擊心靈,要問袁明新甘心嗎?

  當然是不甘心,大好年華誰想將命交待在這里,他們還沒有娶媳婦留后,怎么可以輕易言死!

  “我們逃了容易,但是大將軍那兒我們怎么交待?”讓他棄城而逃,袁時新一時有點過不了心里那道關。

  洪興安極為煩躁,瞪他一眼,說道:“打不過就逃,是我們從起事起就一直沿用的保命法寶,現在你居然懷疑它,你可知大將軍打不過照樣逃,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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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州兵營中,袁明憲鉆出帳篷,望著許昌城墻發呆。

  “將軍,今晚用不用佯攻一次?”跟著出來的賴子問道。

  袁明憲再瞥了一眼城墻,往伙頭營走:“不用,等太子殿下領兵到了再說!到時兩隊兵馬合圍許昌,還怕攻不下這座破城?”

  說起太子殿下,賴子感嘆道:“想當初我們去汝南迎接他們時,誰能想到一個王府公子竟然有機會坐上太子之位,而一個死而復生的繼妃竟然能母儀天下,你說這世界玄幻嗎?”

  袁明憲也覺得人生際遇真的難說,“誰說不是。”

  有個好的出生,有個好的父母,再有個天大的際遇,三者合一,這不最終不就成了儲君了!

  賴子笑著暢想一下,問道:“將軍,你說依我們和太子殿下的交情,你說這次見面,他會不會封賞我們?最好是能封個官當當。”

  袁明憲無語,朝他翻了個白眼:“你現在大小也算是個官身,我警告你對官身別太迷戀!”

  賴子笑著仰起頭,傲驕地說道:“此官非彼官,彼官可是皇帝蓋了大章的親封官身,那豈是現在官身能比的?”

  袁明憲覺得他的話有理,便鼓勵道:“那你加油,爭取讓太子殿下能注意到你!”

  “這話說的......”賴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屬下再怎么樣的處理,也不會蓋過將軍身上的光,您放心,等太子殿下進來他一定第一個注意到你!”

  袁明憲懶得理他,他和太子殿下還算熟悉,干嘛非要通過他來認識?

  兩人說說笑笑,賴子的視線又落在了許昌的城墻上,想起一事他又問道:“將軍,你說,今晚叛軍會不會棄城而逃?”

  袁明完聽了他的話,腳步一頓,緩緩地回過頭看向他:“還別說,還真這個可能!叛賊最擅長的戰術就是逃跑。”

  賴子聽了覺得好笑,“那今晚他們若是逃,我們的人要不要追擊?”

  袁明憲雖然可惜了叛軍賊首的人頭,但顯然收復許昌城更重要,“追啥追,收復許昌城的功勞夠大了,將士們若想上陣殺敵,以后有的是機會,只要趁著空閑多練身手,等練好身手總有機會產功,封王賜爵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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