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天師大婚:道教婚書,震驚全網! > 第092章 青史留名


    縣學,三省堂。

    “案子已經查清楚了,可以讓湛非魚縣學來讀書了。”竇夫子板著臉,看得出還在和趙教諭置氣。

    之前趙教諭因為流言的事拒收湛非魚,竇夫子就言辭激烈的反對,堅定的認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可惜趙教諭才是縣學的學官。

    而中午時,衙門的審案已經結束,湛非魚身上的臟水也被洗清了,收到消息的竇夫子飯都沒吃就來找趙教諭。

    “那是肯定的,文翰兄不必著急。”牛夫子尷尬的打了個圓場。

    這幾日文翰兄對教諭不理不睬,教諭雖沒計較,可也是整日板著臉,牛夫子夾在中間是左右為難。

    趙教諭不曾開口,視線依舊停在手中的書卷上,沉默的好似沒聽到竇夫子的話。

    “你難道還要拒收湛非魚?”蹭一下站起身來,忍無可忍的竇夫子怒視著趙教諭,“身為縣學學官,你本該站出來維護湛非魚,而不是人云亦云、膽小怕事的龜縮在縣學,如今水落石出了,你為了自身清譽竟然拒收湛非魚,我羞與你為伍!”

    厲聲怒斥后,竇夫子氣的漲紅了臉,廣袖一甩轉身往門外疾走,似乎不屑和趙教諭這樣明哲保身的偽君子同處一室。

    呃……

    站門口還沒進去的湛非魚對著錯愕的竇夫子尷尬一笑。

    “你……”竇夫子斂了怒容,愧疚的看向唇紅齒白的湛非魚,隨后拱手一揖道:“身為師長不能庇護學生,吾等枉為讀書人!”

    受到驚嚇的湛非魚趕忙側身避開了竇夫子的行禮,慌亂開口:“夫子言重了。”

    縣學的夫子那是舉人功名,就算是陳縣令也要禮遇三分,自己不過是個小蒙童,何德何能受竇夫子一拜。

    牛夫子也看到門口的湛非魚,趕忙拉住了竇夫子,難為他一個不善言辭的中年老男人露出慈父般的和藹笑容,“小魚是為進學之事而來?竇夫子急躁,剛剛不過是誤會而已,教諭在屋內,小魚快進來。”

    若是縣學的學生在此,必定吃驚的眼珠子都要瞪下來,除了在講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牛夫子竟然會說這么長一段話,簡直是縣學一大奇觀!

    看到湛非魚進屋了,竇夫子依舊板著臉,被牛夫子拉了一下,這才不甘愿的轉身往回走,他可不是折腰低頭,而是擔心趙教諭欺負了小姑娘!

    不同于竇夫子立場堅定的維護,也不同于努力扯起笑的牛夫子,一襲青衫的趙教諭依舊板著臉,眼神冷漠又顯銳利,“既然陳大人已經結案了,明日你帶著舉薦信過來,暫且跟著竇夫子讀書。”

    湛非魚還沒開口,竇夫子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對趙教諭怒目相向。

    小姑娘遭受無妄之災,被千夫所指,身為教諭就不能寬慰兩句,態度竟如此冷漠!

    “教諭,學生今日不是為了讀書之事……”湛非魚這話剛說出來,只見趙教諭面色瞬間冷沉下來。

    趙教諭手中的書啪一聲掉地上了,疾言厲色的怒斥,“縣學乃生員讀書進學之所,你既然不想讀書,那就出去!”

    被罵懵圈了,湛非魚呆呆的愣在原地,我在哪里?發生了什么事?

    “出去就出去!從今日起你跟著我讀書,這縣學我們不來也罷!”更高亢的怒懟聲響起,竇夫子抓住湛非魚的胳膊就往外走。

    被拽著走了幾步,湛非魚看著怒胡沖天的竇夫子,只能無奈的往地上一蹲,小胖身體跟個秤砣一般,讓竇夫子不得不停下腳步。

    湛非魚仰著頭,被竇夫子抓住的小胳膊晃了晃,看著乖巧又呆萌,“竇夫子,我話還沒有說完。”

    看著如此乖巧的湛非魚,竇夫子心都融化了,對趙教諭這個始作俑者更不待見,“也好,我們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轉過身,竇夫子怒視著趙教諭,都打算來一個割袍斷義!

    三兩步走了回去,湛非魚撿起地上的書,先表明態度,“教諭,我明天就來讀書。”

    見趙教諭冷沉的表情松緩了幾分,湛非魚這才繼續道:“今日過來是因為我夫子的事,我想請教諭幫忙。”

    林夫子被毒殺的案子雖然查清楚了,可對林夫子的名聲終有影響,湛非魚一開口,趙教諭就明白她的意思。

    “林夫子不過是被小人所害,你不必憂心。”竇夫子對湛非魚簡直不能再滿意了,小姑娘不但讀書有天分,更是重情重義,不像某些人!

    想到此,竇夫子又怒瞪了趙教諭一眼。

    一旁牛夫子眼中也露出幾分贊賞,尊師重道說的容易,但又有多少人會對一個開蒙夫子如此盡心盡力。

    這么一想,牛夫子突然明白過來,難怪教諭剛剛情緒如此波動,只怕是想到萬云浩。

    趙教諭正色開口道:“旁人說再多都不如你日后考取功名來的有用,事實勝于雄辯,你學業有成,林夫子的私塾必定門庭若市。”

    自己身為教諭自然可以給林夫子正名,卻不能逼迫學生去林家私塾讀書,指標不治本。

    “學生明白,不過學生想到一法,還需教諭幫忙。”湛非魚舉起手中的書。

    “學生以前去文興書齋,見許多寒門子弟在書齋抄書換取銀錢,小書肆的書籍多為抄錄,而大的書肆則是書坊雕版印刷,但雕版印刷耗時耗力耗材,所以書籍價格昂貴。”

    經史子集這些圣賢書基本都是書坊印制而成,供天下學子讀書所用,價格還不算貴,因為雕版能反復使用幾千次。

    但殷無衍之前送給湛非魚的《制藝文范文》,一共五百多篇,都是抄錄的,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據說前前朝為了印刷佛經,費時二十二年,計一千零七十六部,五千零四十八卷,雕版達十三萬塊之多,十間大屋都裝不下。

    所以才說寒門難出貴子,珍貴的典籍只有那些書香世家才有,代代相傳,不外借、不外傳。

    寒門子弟若是可以進入縣學府學或者書院讀書,還可以去藏書樓,如果只在家閉門苦讀,一輩子只怕都難有成就。

    看著眉眼里露出自信之色的湛非魚,趙教諭問道:“你打算如何幫林夫子?”

    難道讓林夫子在服喪期間來縣學抄書以供讀書人借閱?

    縣學的藏書樓的確有些不外借的珍貴書籍,尤其有不少和科舉相關,林夫子若是如此做了,的確能挽回名聲。

    “學生之前在街市,偶爾聽路人提過一種全新的印刷術,可以解決此難題。”湛非魚如是開口,見趙教諭、竇夫子都是不解,便直接道:“此法為活字印刷。”

    “刻工以小木塊雕刻文字,一塊木板只刻一字,數塊連成一句,數句為一頁,印刷成冊。待下次使用時,可將木塊重新排序,便可印刷新的書籍。”

    死一般的安靜在室內蔓延開,湛非魚說的簡單易懂,趙教諭三人都是舉人出身,論腦子絕對超過常人,這短短幾句話便讓他們明白活字印刷術的重要。

    這可是名垂千古的善舉,能讓無數讀書人感恩銘記一輩子,別說給林夫子正名,上報朝廷之后,加官進爵都不在話下。

    沉默片刻后,趙教諭總算找回了聲音,目光復雜看向湛非魚,“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原本想讓夫子參與其中,可我知道夫子的為人,他必不會同意。”湛非魚摸了摸鼻子,隱匿了心里一丟丟心虛。

    她腦子靈光一閃的時候是想把名頭冠到林夫子頭上,這等于是免死金牌,可以保夫子一世安康,可想到林夫子正直的性格,湛非魚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湛非魚退一步想,夫子的仇人只有張秀才,只要和活字印刷術沾上一點功績,就足夠夫子自保了。

    張秀才除非敢得罪天下讀書人,否則他絕對不敢再算計林夫子,如此便夠了。

    解決了一樁大事,湛非魚神色輕松的離開了縣學,蹦蹦跶跶的小身影看起來充滿了活力。

    “教諭,你說她知道此事的重要嗎?”竇夫子問道,完全忘記自己還打算和趙教諭割袍斷義。

    “只要上交給了朝廷,以圣上對讀書人的重視,她最低也會封為縣主。”趙教諭看著一臉糾結的竇夫子,嘆息道:“能以一己之力查清楚林夫人被毒殺的真相,你以為她想不到?”

    至于湛非魚說什么從路人交談里聽到的,趙教諭是半個字都不相信,小姑娘估計是不想沾這個天大的功勞,所以找了個托詞借口。

    沉吟半晌,趙教諭忍不住感慨:“她若出生簪纓世族或者書香門第,此舉乃是錦上添花。可湛非魚不過是個農家姑娘,此事于她禍福難辨。”

    趙教諭謹慎的都不曾說出活字印刷四個字。

    ……

    等湛非魚回到樂山居,剛好碰到陳飛帶著手下和季大夫告辭,他們準備回衛所了。

    目送幾匹駿馬離開后,季大夫看向眉眼里都是輕松的湛非魚,“你的閑事管好了?”

    “回屋再說。”湛非魚笑的無比神秘,還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四周,擔心被人偷聽。

    季大夫都被她這夸張的舉動逗樂了,進了樂山居的后院,把門和窗戶都打開了,也不用擔心有人在外面偷聽,“行了,可以說了,我洗耳恭聽。”

    湛非魚湊到季大夫身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季大夫原本只當逗個樂子,但聽完后,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呆愣愣的看著咧嘴傻笑,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的湛非魚。

    “你……你……你高興個屁啊,這么大的事你竟然直接跑去縣學說了!你的腦子呢?”怒吼聲響起,能讓清高又毒舌的季大夫如此暴怒,湛非魚絕對是第一人。

    被吼的耳朵都痛了,湛非魚后退了幾步,小心翼翼的看著暴跳如雷的季大夫,弱弱的給自己辯解,“這是讀書人的事,自然要去縣學。”

    “湛非魚!”掀翻屋頂的怒吼聲再次響起,連前面樂山居喝茶的客人都聽見了。

    季大夫怒視著表情無辜的湛非魚,半晌后從牙縫里擠出話來,“出門右轉,否則我真擔心自己忍不住下毒毒死你!”

    “季大夫,氣大傷身,我先回家了。”湛非魚趕在他發火在前,邁著小短腿咚咚的跑了出去。

    “這個蠢丫頭,簡直蠢的沒邊了!”季大夫氣惱的在屋子里轉了幾圈,隨后走到書案前,拿筆刷刷的寫了一封信秘信就匆匆出門了。

    ……

    夕陽西下,金林村籠罩在金色的光芒下,可村子里卻是一片嘩然和喧鬧,不時有哭嚎聲從湛家老宅傳出來。

    “小魚,你終于回來了。”守在村口的柱子趕忙上前,不等湛非魚跳下牛車就急忙道:“村正和老族長都在等你,快跟我走!”

    確切的來說是從中午等到現在,湛非魚一直沒回來,村正他們也就派柱子守在這里。

    村正家的院子里擠滿了人,連圍墻外都是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嘈雜聲匯集在一起顯得亂哄哄的。

    “讓讓,嬸子們讓一下,小魚回來了。”柱子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這才讓圍攏在院門口的婦人們讓出一條路來。

    堂屋里除了坐在椅子、凳子上的老族長、村正和族老們,還有七八個漢子都站在兩旁,看到湛非魚進門了,眾人的目光刷一下看了過來,透著期待和盼望。

    “太爺爺……”湛非魚一一問好后,盛情難卻的在方凳上坐了下來,“不知道太爺爺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總不能是前二嬸被笞刑的事吧?這打都打過了,現在說也晚了。

    再者前二嬸至多在公堂上做了假口供,誣告罪也不算多大的罪行,影響不到整個村子。

    “小魚,案子已經查清楚了,縣學那邊?”老族長最關心的還是湛非魚讀書進學的事,至于老宅的破事,要不是牽扯到村里人,老族長都懶得管。

    胖嘟嘟的臉上露出笑來,湛非魚聲音歡快,“回來之前已經去過縣學了,趙教諭讓我明日就去讀書。”

    “好!”老族長高興的大笑起來。

    幾個族老也笑著點頭,只要能進入縣學,以小魚的天賦和勤奮,考取功名只是時間的問題。

    站在門口的黑臉漢子忍不住的開口了,“小魚啊,你能進縣學讀書,又被陳縣令看重,不如你去泰福酒樓和謝老爺說一聲,讓我們繼續賣菜!”

    其他幾個當家的漢子也紛紛開口,“小魚,你一定要幫幫堂叔啊,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湛字!”

    “是啊,小魚你是讀書人,面子大,謝老板只是個商賈,一定不敢得罪你!”

    “家里還等著銀子給老娘買藥呢,小魚,叔求你了。”

    呃……湛非魚這才知道泰福酒樓在中午結案后,掌柜的就和送菜的湛老二說了,日后不讓他再來送菜了,也就是說村里賣菜的生意不到半個月就黃了。

    到手的銀子就這么沒了,也難怪村里人如此著急,里三層外三層的把村正家都給圍住了。

    “夠了,這泰福酒樓的事你們為難小魚干什么!”老族長一拍桌子,怒視著幾個漢子,“小魚日后要讀書科舉,豈能因為銀子的事折了名聲!”

    “老族長,湛老二和小魚有仇呢,泰福酒樓一定怕得罪了小魚,所以才不讓湛老二送菜,這事小魚去打個招呼就行了。”黑臉漢子嘀咕了一句,牽扯到銀子的事,即使是老族長發話,他們也要爭取一下。

    菜送的好好的,為什么突然就不讓送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們從中午知道這消息,在村正家待了兩個多時辰了,仔細一琢磨這才想通了。

    湛非魚倒知道原因,謝老爺這是賠罪呢,關于流言,謝老爺也摻和了一腳,他又不能明著道歉,只好出此下策。

    湛老二如今成了全村人的仇人了,湛非魚自然樂見其成。

    而只要湛非魚去說一聲,謝老爺肯定會讓村里人繼續送菜,這恩情就從湛老二身上轉移到了湛非魚身上,不說提升她在村中的威望,至少以后沒人再敢得罪李氏。

    “你們懂什么?這是說一句的事嗎?”村正沒好氣的開口,看著幾個急紅眼的漢子,又軟下了態度,掰碎了給他們解釋。

    “小魚如果去說了,就欠了謝老爺一個大人情,日后若是謝老爺挾恩圖報?你們讓小魚怎么辦?”村正畢竟經常和衙門打交道,見識比起村里人強多了。

    “那就報恩唄。”黑臉漢子理直氣壯的接過話,這不是挺正常的事,村里人都這樣,今天你幫我,明兒我幫你。

    一口老血差一點吐出來,村正指著黑臉漢子,氣的想打人。

    老族長和幾個族老也都無奈的直搖頭,這就是沒讀過書的人才能說出來的糊涂話。

    湛非魚雙手托著下巴看的直樂呵,村正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不過想到村里族里對自己的維護,這個忙湛非魚肯定會幫。

    “行了,不賣菜也餓不死你們,以前怎么樣以后就怎么樣!”老族長一錘定音的開口,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讓湛非魚為了幾兩銀子的事欠謝老爺人情。

    謝老爺是個商賈,日后若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那小魚該如何?一旦拒絕幫忙,只怕就會傳出忘恩負義的話來,老族長現在都被流言給整怕了。

    再者小魚這一次幫了,那下一次呢?

    村里人遇到點什么事,會不會又讓小魚出面,一次一次的,小魚這個讀書的好苗子都要被村里拖垮了,所以這個先例絕對不能開!

    老族長、村正和族老之前就商量好了,這個惡人他們來當,小魚只要去縣學好好讀書就行!

    ------題外話------

    身為一條有節操的小魚,雖然是架空的大慶朝,但活字印刷術包括古人詩詞,小魚都不會占為己有,即使沒有人知曉那也是剽竊,所以她才找了個理由說是路人閑談里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