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驟冷驟熱，耳中開始有嘈雜的聲音。
似乎是有無數人在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眼前開始有影子晃動，就像是有人不斷走來觀摩我。
那感覺很奇怪，就像是自己忽然變成了一個石雕，任由別人的議論和撫摸。
郭瘸子的話音忽然一轉：“鬼娘娘，您且上前三步遠，清風代步往前觀，您是看一看，展笑顏，這弟馬人一個上心尖，娘娘捆住弟馬緣兩段，弟馬孝恭于人間……這娘娘，請問您是哪位仙家，還請報個名號吧。”
我就覺得身前陰風陣陣，卻不感覺寒涼，反倒是清風拂面，像是有一雙手在觸摸自己的臉頰！
那風溫柔似水，就像是回到了胎盤之中的羊水內，讓人陶醉。
“我乃豐都煙堂南宮鴛。”
驟然間！
我就要睜開眼睛！
我聲音顫抖就要開口，但嘴巴似乎不聽使喚了，怎么都說不出話來，眼睛也睜不開。
郭瘸子道：“既然南宮娘娘來了，那就清點一下您這路兵馬吧。”
“好。”
我這才發現，那聲音是從我嘴里發出來的。
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見過出馬仙請仙，爺爺被仙家上身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情況，也就是說我現在身體還是自己的，意識也清楚，但身體已經交給仙家去用了。
“這一路兵馬齊全，由我全權負責，今日不來，卻已入堂單，他們是南宮蕭何，南宮竹，南宮小柳，南宮木尺，南……”
一連說了十幾個名字。
盡是南宮姓氏！
我知道，碑王清風大多是自家先輩，這鬼仙在五路仙家里極為重要，稍有不慎引來的禍患會非常的大，所以一般都會是自家先祖才能擔任，極少有例外的情況。
只是我沒想到，竟然全都是母親那一脈的先人。
所以……
我父親又是誰？
這念頭剛一出現，就聽見：“贏安，贏舉。”
至此，這一路碑王鬼仙便是結束了。
加起來不到二十個，但鬼仙向來都是五路仙家里比較少的一路，已經算是可以了。
只是讓我不明白的是，一般來講碑王都是最后來，可我這碑王卻像是趕時間，第一個來了。
但最讓我意外的是。
接下來，郭瘸子又請來了胡黃常蟒四路仙家。
但這四路仙家，掌門一個沒來，最厲害的胡家仙只來了一個胡天云，而蟒家仙就只來了三個，其中一個還是蟒小金！
最高修為的仙家，不過是修行了三千年的胡天云。
倒是蟒小金讓我有些意外，竟然也有千年修為，只是不能化成人形讓我有些不解。
結果……
這堂單立成之后，我這份堂單上的仙家加一起都不足五十個！
要知道，厲害的出馬弟子，堂單上的仙家足有幾百個！
我爺爺說他仙緣有限，但當時出馬立堂據說也來了七十三位仙家。
這么比起來，我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就在我蒙圈的時候，我腦中忽然一震！
宛若打雷了一般，一道青影在腦中浮現。
等我再次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站了起來，不但手里的香已經不見了，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時候破了，有些疼，竟按在什么地方上！
我整個人都懵了！
出馬立堂有這種事情嗎？
似乎還是頭一遭聽說。
就聽耳邊有一些聲音。
“老天霸讓我來此……”
轟隆隆！
就是一陣雷聲！
我只覺得地震山搖，也睜不開眼，卻覺得有天龍從天空墜落，朝我砸來！
說實話，我有些慌……
我沒聽說過這種怪事，就算是出馬立堂不成功，也不至于招來天雷滾滾吧？
那初一凡號稱是最杰出的出馬弟子，可曾經歷過這種事？
“呔！”
“休想！”
“哼！”
“……”
周圍是亂糟糟的聲音，很多光影閃爍，像是有很多身影站在我身邊。
粗略看去，也不少于幾百個！
可這就讓我不明白了，我堂單上也就才不到五十個仙家，其余的人是誰？
剛才有個聲音說是老天霸讓來的，難道他們早就算好我有天劫，過來幫我擋劫的？
我涂！
我上不欺天，下不虐生，也不隨便議論鬼神之事，這老天為啥要用雷砸我？
沒道理啊！
朦朧之中，我見到面前出現了一道身影，看不清她容貌，但可以看出是一個女人！
她抬頭看天，將我護在了身后。
我張嘴想要說話，但依舊說不出。
種種異象都在告訴我，我這出馬不太一般！
腳下忽然有冰涼感襲來，似乎有旋渦想要將我吞噬，我大吃一驚。
就感覺這嘈雜里多了一些陰風呼嘯……
這種情況，足足持續了有好一會，才忽然消失了。
我身體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保家仙忽然就下身了，周圍回歸了寧靜。
“怎么回事？”我開口問道。
“嘿嘿，你這出馬，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了，老郭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邪門的。”
說著，我頭上的紅布就被揭開了。
陽光驟然進入眼中，讓我忍不住閉了起來。
再次睜開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前方香爐里的香已經燃盡，而桌子上赫然出現了裂紋，貫穿了那香爐，就像是被人劈開的一樣，但形狀并不規整，宛若蚯蚓走過的路線。
我那堂單上，竟然缺了兩塊，上面缺一塊，下面缺一塊。
上面缺口就像是被火燒了一個洞，下面則像是被水浸濕脫落的。
而在上方缺口附近，還有一些血跡！
我看了看自己手指，果然有血水痕跡，難道是我按在上面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了涂九和郭瘸子。
就聽郭瘸子說道：“果然是天命之人吶！”
“天命之人？”我疑惑的看著他。
“沒錯，你若是不出馬，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倒也沒有問題，只是這出馬讓你身上氣機泄露，便纏了天命。”
郭瘸子一邊說一邊搖頭：“我也從未見過你這樣的情況，對于這些事情，我已經力不從心了，還是讓涂先生跟你說吧。”
涂九示意我收起堂單，回房間里說。
我小心翼翼的將堂單收了起來。
不遠處，閻靈正神色古怪的看著我。
回去的路上，閻靈對我說道：“我雖然不是出馬仙，但我也知道出馬的過程里，無外乎就是幾路仙家來人，帶著各自的兵馬上你堂單，但今天你這出馬屬實驚到了我，又是天雷陣陣，又是陰差索命的，動靜真夠大的。”
我眉頭緊皺。
“不過說來奇怪，那些仙家不上你堂單，卻來幫你擋災，說沒仙緣吧，他們來了，說有仙緣吧，他們偏偏不收你做弟子，我也糊涂了，不知道你這出馬仙算不算是成功。”
成功應該是成功的，畢竟堂單上的名字還在，我對諸位仙家的感應也在。
但我也很糊涂，郭瘸子說的氣機泄露，纏了天命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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