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機場
一個高大魁梧的白人戴著墨鏡，走出了機場。
“哇哦，你多高啊？”
又來一個！
“六……”
“你的身高絕對在六尺八以上！”這個自來熟的人又問，“你打籃球嗎？”
“是的，他打籃球。”
在他們的身后，另一個人說道。
“難怪，是哪所大學的？”
“哈哈，我們來自歐洲。”
隨行的人對大個子說：“德揚，我們走吧。”
美國給德揚·博迪洛加的第一印象和老家沒什么不同。
這里的人一樣膚淺，也會被他的身高吸引，然后大呼小叫，并立刻猜出他是打籃球的。
“我真不應該來這里度假！”博迪洛加抱怨道，“這里也沒比西班牙好多少！”
隨行的人笑問：“我還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想來美國度假呢。”
博迪洛加一怔，說：“我的想法是，在哪度假不是度假，在這里還有比賽看。”
這確實是博迪洛加的真實想法，網上那個指名道姓噴他不上進的混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也不會因為那個人選擇來美國打球。
笑話，他去年剛和皇家馬德里簽了年薪百萬美元的三年合同，現在要去NBA就得買斷自己的合同，那得多少錢？
何況掌握他簽約權的球隊是個叫什么國王的隊伍，這隊最厲害的就是這個名字了，其余的不值一提。
只有不是國王的爛隊才會以國王冠名。
無論怎么看，登錄NBA都不是一個合理的選項。
“你什么時候對NBA這么關心了？”同班玩味地問。
博迪洛加不動聲色地說：“總決賽還是不一樣的。”
“好吧，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把NBA放在眼中呢。”
同伴的印象里，博迪洛加是個眼高于頂的人，他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員，哪怕不在NBA打球也一樣。
博迪洛加卻說：“湖人隊的本杰明·威爾遜的比賽值得一看。”
“你還知道Benj？”
“去年奧運會上交過手。”
“結果怎么樣？”
博迪洛加沉默了。
“怎么樣？”
同伴壞笑道：“你不說我反而會浮想聯翩喔。”
“好！好！好！”博迪洛加無奈地說，“我那天晚上狀態不好，所以限制不住本杰明，自然也就打不過美國隊。”
同伴只覺得博迪洛加太過猖狂，因為南斯拉夫和美國隊的差距，已經不是他們限制住Benj可以彌補的了。
“好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博迪洛加和同伴找到了一家疑似麥當勞的快捷餐廳。
服務員很熱情，擁有著和他們相近的口音。
“聽你的口音，也是外國人嗎？”
服務員回答道：“你好先生，我是來自馬里蘭的塞爾維亞人。”
博迪洛加的同伴苦笑了一下，幸好博迪洛加聽不懂他說什么，不然肯定要更正他，美國人就是美國人，別扯什么哪里的哪里人。
這似乎是美國人的習慣，眾所周知，他們是移民國家，國民來自五湖四海，而這些人除了某些香蕉人之外，基本都對自己的文化有相當的自信，所以他們在對外介紹的時候不會強調自己是美國人。
這在博迪洛加這種民族自豪感爆棚的人聽來簡直荒謬，他最討厭的就是這幫自詡是哪哪人的美國人實際上根本無法在地圖上找到他們的祖籍。
這會兒正是飯店，餐廳內有不少客人，他們幾乎都在談論昨晚的比賽，一時間，餐廳的氛圍一度給人感覺像來到了球賽現場。
其中有一桌開始念叨：“明明我們常規賽的時候還可以和湖人分庭抗禮，總決賽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教練組在干什么？！”
“還不是因為卡爾·馬龍太過軟弱！他在凱文·加內特面前根本沒有統治力！”
“不，問題在格蘭特·希爾身上，他根本就是個廢物！”
球迷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分鍋。
博迪洛加聽得皺眉：“他們在說什么？”
“討論昨晚的比賽呢。”同伴笑說。
博迪洛加意外地問：“昨晚的比賽？”
“虧你還說要來看總決賽，你連昨晚的比賽都沒看嗎？湖人在波士頓把凱爾特人痛扁了一頓，現在3比0領先，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看到湖人隊在客場破除魔咒呢。”
博迪洛加以為凱爾特人起碼能贏一場。
現在看來，那個混蛋說得沒錯，今年的湖人非常強啊。
一會兒，服務員將他們點的東西端了上來。
然后就發生了兩件博迪洛加無法接受的事。
明明他們點的是普通分量的披薩和飲料，可服務員端上來的，卻是超大分量的披薩和看起來足可把他們兩個都灌個水飽兩大瓶可樂。
博迪洛加瞪著同伴：“洛倫左，這就是你點的正常份午餐？你他媽怎么來了美國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這么浪費？”
他的同伴冤枉地叫道：“我發誓，我點的是正常分量的午餐！”
為了自證清白，他還叫來了服務員，讓他幫自己作證。
博迪洛加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擺在他們面前的這兩大份披薩和兩大瓶飲料，按照美國的標準，就是正常分量。
餐廳內陸續有人離開，無一例外的是，餐桌上都有吃剩的食物，當然也不乏把吃剩的食物打包的，但在博迪洛加的老家，這種行為很丟臉。
他不想浪費，也不想丟這個臉，所以他硬著頭皮吃光了自己的那份。
倒是他的同伴只吃了不到一半就高掛免戰牌。
兩人這一頓加起來一共消費不到15美元。
當博迪洛加的同伴準備康慨地多掏出5美元作為小費給服務員的時候，被博迪洛加制止了。
“德揚，這是他們的規矩啊！”同伴說。
博迪洛加冷坑道：“什么豬屎規矩！我沒聽過每次消費要多給30%的錢作為小費的規矩，就算有這規矩，你留了這么多剩飯也足夠了，就讓這些剩飯作為小費吧！”
這一刻，同伴才真正意識到，博迪洛加可能真的沒有做好來美國的準備。
不然的話，他至少會知道，在美國，像他這種大有可為的體育明星，在外面打賞小費起手就是幾百美元。
當然，他肯定不認同，但這就是美國社會的規則之一，你不遵守規則就難免被鄙視和嘲笑。
之后，博迪洛加和同伴找了家距離艦隊中心較近的酒店入住，卻發現了一件尷尬的事，Game4的球票已經售空，最外圍的山頂票被炒到了原本價格的五倍。
本來博迪洛加是準備留在酒店里通過電視看直播的，但他的同伴覺得，如果你是為了看總決賽而來美國，卻因為球票太貴選擇在酒店看電視轉播，那么，來美國這一趟是不是白來了？難道你在家里不能看嗎？
博迪洛加表示他言之有理，可是要花五倍的錢買山頂票，他寧死不從。
眼看著德揚·博迪洛加即將成為職業籃球界的葛朗臺，那位在網上把他噴得一無是處的美國友人竟然主動聯系上他，并送了兩張近場票。
當博迪洛加準備以山頂票的價格回報這位在網絡上噴了他幾個月的友人時，對方拒絕了。
博迪洛加看著這兩張價值不菲的球票，陷入了沉思。
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為什么如此康慨？
這就是美國人嗎？
哼，就算他如此康慨，也無法換取他的原諒，這充其量不過是一份廉價的名譽損失費。
當晚，博迪洛加點了一份炸雞可樂，和同伴一起觀看總決賽Game3的錄播。
比賽的前一節半并沒有真正吸引博迪洛加的地方，他承認歐洲沒有球隊可以和湖凱對抗，但那是球隊的差距，而不是個人的差距。
然后，當湖人擺出科比、劉雨晴、威爾遜、悲劇師、加內特這套陣容時，他們的比賽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果說人的移動是藝術的話，那球是轉移就是奪天地造化了，悲劇師用自己的球商展現出了“美麗籃球”現階段的上限。
“‘爪雞’（悲劇師）要是年輕幾歲的話，這支湖人就太可怕了。”
博迪洛加的同伴看完后說。
博迪洛加的心跳快速地跳動著，他就像起點的老書蟲無意間看到了自己一生中最好的爽文，想象自己是那個主角，認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然后，現實很快便給了他一記重拳。
想去湖人接替悲劇師？做夢吧！且不說買斷現在的合同要支付數百萬美元，他的NBA簽約權還握在國王隊的手上，湖人？想都別想！
一念至此，博迪洛加就像泄氣的皮球，憤怒地關掉了錄播。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不想看了，NBA不過如此！”博迪洛加的怒火溢于言表。
同伴暗暗咋舌，心想，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他沒有多想。
因為博迪洛加就是這樣的人，有點任性，有點壞脾氣，又有點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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