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簽到萬年,至尊老祖出世了! > 1302 皇帝之算
    自朱家溝村一路往明臺縣,沿路都是被暴雨摧折后的樹木,阡陌良田被毀,民舍居屋連片倒塌。

    路旁見到不少具棺木置放在大棚下,家屬頭纏麻巾,神色呆滯地跪在一邊。

    夏昭衣知道這是熙州習俗,在熙州人認為,因天災而死者,定得讓尸身在外,方能引魂魄歸來,不然,便成了孤魂野鬼。

    她沒有立即去徐城,而是走人煙最少的路去往南長莊。

    今年初到徐城,最先愿意招待她們的人,便是南長莊的村婦們。

    不過現在過去,村里人少了足足一半,那個熱情好客的黃大娘的屋院已人去樓空。

    整個南長莊里,除了走不動的年邁老人,還有大量陌生面孔。

    這些陌生面孔對每一個進入到南長莊的人都沒有好神色,但見到停在黃大娘屋舍前的夏昭衣后,好些人目光變亮,浮出喜色,不過,沒人過來說話。

    直到一人聞訊快步趕來,到夏昭衣身旁后低低道:“二小姐。”

    夏昭衣回頭,一笑:“陳定善。”

    “啊!”陳定善道,“二小姐,這你都認得出我。”

    夏昭衣不說,旁邊的詹寧和史國新都沒認出來。

    陳定善頭上戴著頂幞頭,人中兩撇八字胡,眉毛被修過,皮膚沒有之前那么黑,養胖了一些,還白了一些。

    “小日子過得不錯吶!”詹寧說道。

    陳定善瞪他一眼,看向夏昭衣:“二小姐,南長莊中如今都是我們的人,最早那一批村戶早在限足令前便走了,一些來不及走的,我已悄悄安排人送走。還剩下一些老人,是實在走不了的。”

    夏昭衣道:“前幾日是否有很兇勐的風雨?”

    “不及半個月前的兇,但這次死得人更多。沿著劉家村去往曹渠溝,那一片房屋全被淹了,死了好多人,都是半夜被房屋塌下來壓死的。應該是半個月前的那場大雨把房子打壞了,現在再來一場,房子就撐不住了。”

    “官府可有出面?”

    陳定善怒沉了口氣:“別加稅便好了,越發不顧民怨!”

    夏昭衣攏眉,轉身往北面走去,邊走邊打量周圍屋舍。

    若是其他人進到這村中,除了覺得這村子人少之外,肯定不會覺得這村子有其他怪異之處。

    這家曬衣服,那家曬魚干,少許幾戶,曬滿茶葉。

    村道空地上有不少人喝酒下棋,伴著一盤花生。

    還有炊煙鳥鳥,飄來米香,不知哪家在生火做飯。

    史國新忽道:“沒見到女人和小孩。”

    陳定善答:“咱們都是男人嘛,女人和小孩,也不好找的。”

    詹寧好奇:“這兒原來的村長呢?”

    陳定善露出神氣神情:“現在是我的跟班呢,言聽計從。”

    “還是要提防,”史國新道,“別是個面善心不和的。”

    “放心,我留著后手。”

    “李據呢?”夏昭衣忽然道,“他現在在宮里如何?”

    陳定善目光變亮:“宮里的回來稟報,說他越來越不行了,已經開始忘事了!二小姐,他終于要熬不過去了!”

    “太好了!”詹寧也開心,“就盼著他死呢!”

    回頭卻見前面的少女慢慢在走,臉上沒有半分喜色。

    “二小姐?”詹寧說道。

    “這不好,”夏昭衣停下腳步,沉 腳步,沉聲道,“一點都不好。”

    接連兩場暴雨,中間只停了幾日,今日終于再度放晴。

    河京城大小街巷都遭了難,不論男女老少,皆出來清掃。

    頑童們不知這是災,一盆一盆打水去倒,還當好玩,嘻嘻哈哈。

    朝政上,不論看工部順眼或不順眼的,此時都在替工部說話,試圖讓工部得以最大自由調度人手。

    龍椅上的帝王卻好像沒聽到。

    不,他又像是在聽。

    他那雙眼睛永遠深沉精明,以前覺得他在謀事,現在只覺得害怕。

    現在,這雙眼睛無論盯向誰,百官們都覺得,皇帝正在腦中給那人安排死法。

    伴君如伴虎,還是性情越來越難以捉摸的老虎。

    又有幾人站出來勸說,李據忽然覺得累,抬手擺了一擺。

    “陛下!”諸葛山的聲音近乎哀求,“此天災,不得不救啊!”

    李據看了看他,終于開口:“朕近來總覺得,有一件事忘記辦了。”

    諸葛山一頓,睜大眼睛看著他。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大堂里好像忽然安靜了。

    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猜到皇帝說得這件事,是哪件事。

    上個月,四月二十日,宣延帝忽然下令,將于五月十五鴆殺南宮皇后,廢太子李訶,立三皇子李豪為太子。

    現今剛好一個月,五月十五日。

    離這日期越近時,朝野上下便在這件事情上忽然保持高度默契,無一人去提醒。

    連禮部都不敢,到時候天威盛怒,反正可以和中書內省的所有人推來推去,甩上一陣子鍋。

    李豪再蠢蠢欲動,迫不及待要成為儲君,也不敢去碰這個話頭。

    不是沒想過買通宮里的公公去提,可是,現在還有哪個內侍敢接這活,連偷偷放張紙在書桉前都不敢。

    如今這宮城里,人人自危,人人也在防人,每個人都像是被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喘不過氣,也不讓他人喘氣。

    “愛卿們呢,”李據說道,“替朕想想?”

    百官們握著笏板,一個個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口。

    剛剛才站出來發言的諸葛山徹底傻眼,如遭雷噼。

    怎,怎么又是他!

    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他也低著頭,但覺得有兩道晶亮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歘歘的,要將他燒出幾個洞來。

    “諸葛愛卿,”李據慢聲道,“你可記得朕要辦得那件事,是哪件事嗎?”

    諸葛山頭皮發麻。

    他忽然覺得,皇上并不是他們所想得那么神志不清,至少,他現在不是。

    他絕對就是在等著他諸葛山站出來說話,才打斷他,才提到這件事!

    若是他不說,他日欺君之罪降下來,他等著完蛋。

    若是他說,南宮皇后之死的罪責,他甚至能在史官筆中被罵得比宣延帝還慘!

    以后,什么亂臣賊子,什么佞臣奸人,這一頂一頂扣上來的帽子,他諸葛山別想摘。

    不說史官,便是這輩子,他都不得善終了!

    皇上此舉,是想將他諸葛一氏給牽扯進皇儲之爭,再背負上南宮皇后一條命!

    呵,你真要做的這么絕嗎,李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