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簽到萬年,至尊老祖出世了! > 312 死的體面
    安于平皺眉:“可是……”

    “最成功的奴隸,”安秋晚一笑,“就是讓奴隸以為自己不是奴隸。”

    安于平愣愣的看著他,心里邊很輕的在重復這句話,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第三,”安秋晚沉默了下,緩緩說道,“大乾亡朝已是必然,我們安氏立足扎根后,一定要低調行事,多布暗線,你們必須記住,即便機會在前,也別去爭謀君位,也別參與和攪入奪君之爭。歷來開國皇帝的從龍之功,不是那么好立的。”

    安于持沉重點頭:“是。”

    “此三點你們若能真正領悟并傳予后人,我安家必能子孫興盛,百年千年,生生不滅,春秋不熄。”

    他的聲音并不是很響,不輕不重說著,聽來卻似鼓聲在捶。

    窗外風變大了,開著的窗扇被吹得晃動,烏云在此時遮擋月色,月華籠了半庭,沉默凝了滿屋。

    “亥時了嗎?”安秋晚說道。

    安于持朝外邊看去,說道:“應該快近了。”

    “好,”安秋晚合上身前被晚風吹開的書頁,說道,“幫為父關了窗扇,你們便回去吧,勿要在外面站著,等明日一早再進來。”

    安于平手指發顫,忽的握住安秋晚的手臂:“父親,您這是要做什么?無緣無故為何要如此?”

    安秋晚眉頭一皺,叫道:“大郎。”

    安于持走來拉起安于平:“十四。”

    “長兄為父,”安秋晚抬頭看著安于持,“日后老夫不在了,你這尚還年幼的十四弟,你可要照顧好。”

    “我的確還小,”安于平眼眶變紅,“所以父親,您不能就這么舍下我!您如何舍得?”

    安秋晚眉頭皺的更深,別開頭,蒼老的聲音喑啞說道:“合上窗扇,你們回去吧。”

    “我不!”安于平掙開安于持,忽的一下沒忍住,他的眼淚滾落下來,跪倒在地,“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是爹,你能不能讓我留下?”

    “大郎二郎!”安秋晚怒目看去,“你們怎這般沒用!”

    安于持和安于道同樣紅了眼眶,上前將安于平用力拉出門外。

    安于持進來關窗,離開前,他停頓了下,沖安秋晚恭敬揖禮:“父親入夜寢安。”

    “嗯。”安秋晚淡淡點頭,端坐在矮幾前,燭火將他的背影打得佝僂。

    安于平還在外邊哭喊著,跪癱在地。

    安于持將房門帶上,和安于道將他帶走,遠遠都還能聽到他的哭聲。

    房中安靜了下來,安秋晚坐著,沉默回顧自己這一生,從年少戎馬沙場,到入朝后靠著安家勢力平步青云,他這一生著實很順暢。

    但是,他不開心。

    漸漸看透看清這世道,年少風發的意氣便也漸漸被磨平,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懸崖上,對面一片冗沉冗沉的黑夜,他曾試探的反抗過,但無用,黑夜凝視著他,要想不掉落懸崖摔個粉身碎骨,那就得融入這黑夜,同它一起去凝視那些尚還在光明里的人。

    一聲嘆息。

    安秋晚站起身子,久坐腿麻,他踉蹌了下,再一度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

    從多寶閣最右邊的小抽屜里,他取出一支白瓷小瓶,冰潤的 冰潤的瓷瓶握在手里很是舒服。

    他在另一邊的書案后坐下,目光掃過自己平日閱過的書,又擺弄了下最喜歡的筆架和硯臺。

    “與你們打的交道,甚至比我的兒子們還多,”安秋晚看著案上的所有物件,說道,“我一生榮華富貴盡享,倒也沒有遺憾了。”

    他打開瓶子,抬頭一飲而盡。

    很苦,很澀,很是難聞。

    安秋晚忍著難受,將瓶子收好,起身往床鋪走去。

    藥效至少有半個時辰,他有足夠多的時間讓自己死的體面。

    房門卻在這時被忽的叩響。

    安秋晚一頓,回過頭去。

    很輕的“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一道小縫。

    一個瘦小清理的女童邁過門檻進來,手里提著一個大葫蘆,抬眸看著安秋晚,右手將房門在背后關上。

    女童生的清雅靈動,眼眸雪亮明艷,這樣平靜望來,安秋晚一時不知如何之態。

    “阿梨。”安秋晚說道。

    夏昭衣走過去,淡淡道:“我姓夏。”

    安秋晚一頓,忽的笑了,說道:“難怪,難怪,你是哪一支的,或者,你是私生子?”

    “你喝藥了?”夏昭衣看著他。

    “是,你來的正好,可以看著我死掉了。”安秋晚淡笑道。

    “是正好,”夏昭衣一笑,“我早先便來了,你若不喝藥,我便不打算出來。”

    “哦?”

    “來,”夏昭衣將手里的葫蘆遞去,“安太傅,喝了它。”

    安秋晚垂眸看著,哈哈笑了。

    “我知道你喝的是什么藥,但你知道我這是什么嗎?”夏昭衣說道,“是尿,這尿的主人就在外邊,你若不喝,我便喊他們來強灌你。”

    安秋晚面色變得難看,冷冷看著她。

    “生氣嗎?”夏昭衣也笑了,“我聽聞,我二叔夏文良當初在獄中受盡酷刑,有人不忍見他慘狀,從外送了斷腸的毒藥給他,你便也是用這個方法逼他吐出來的呢。”

    “你是夏文善的私生女?”

    “喝了,”夏昭衣看著他,“我只數到三。”

    安秋晚握緊拳頭,忽的抬腳上前,出拳朝她攻去,待她避開后,他轉身去拿墻上懸著的寶劍,女童身形卻極快,一晃而至,將他拔出一半的寶劍摁了回去,劍聲嗡鳴。

    房門就在此時被再度打開,兩個一直在心里默數倒計時的高頭大漢從外面飛奔進來,轉身將門關上。

    “老賊!”支長樂叫道,撲來去奪劍。

    龐義經過時順手抽走了夏昭衣手里的葫蘆,上前便將正要回身的安秋晚制止住,一把掐住他的兩頰。

    同時另一只手的拇指彈開葫蘆蓋,葫蘆嘴對著他滿是白須的嘴巴,強灌了進去。

    “嘔,唔唔,嘔,嘔……”

    安秋晚痛苦掙扎,此生何曾受過這般侮辱,一邊嘔吐,一邊被灌。

    他努力發出聲響,但是根本沒用,他這偌大的宅院里,所有人都被支走了,那站在大院外待命的管家,此時昏倒在冬日冰冷的鵝卵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