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的買賣！”空桑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是和老嫗做下交易的是菊川代子，那對方根本不會用這樣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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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件事情背后，還有一個幕后之人！
只不過，這個幕后之人可能沒有參與劉伯牙、陳佳佳等人的事情，而是著手在販賣人口的問題上！
空桑深吸一口氣，旋即說道：“那個人……是誰？”
老嫗卻沒有直接回答空桑的問題，而是緩緩說道：“讓老身先問幾個問題吧。”
“在歷史的畫面當中，你能夠了解王中霞的故事，這正常。”
“你能夠了解小蘭姑娘的故事，也是正常。”
“但是……你為何會猜到，老身的身上，可能還有阿秀姑娘？”
“如果老身記得沒錯，你們所能夠看到的部分，應該只有阿秀一開始作為順子童養媳的時候，那最初的故事。”
空桑沉聲道：
“的確。一開始我也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后來我開始思考。不管你是王中霞，還是小蘭，你最初的意識乃是從楊樹當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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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誕生的情況來看，你似乎來自于某個古老的儀式。而這個儀式，隱隱的又和鬼子母神有關。”
“難道，鬼子母神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一開始，我有了這樣荒謬的想法。”
“但是轉念一想，我明白了。恐怕，核心的來由，不是鬼子母神，而是那神像當中出現的，嬰兒的頭骨！”
“鬼子母神的神話當中，第一世，她還沒有被釋迦摩尼度化之前，失去過一個孩子。而當她出現在時候，懷中還抱著一個如同嬰兒的尸首。”
“所以我想著，也許，那是帶著一絲鬼子母神的傳說神性的媒介！也正是這個媒介，促成了你的誕生！”
老嫗輕輕敲著后背，沒有說話，但嘴角勾起的一絲笑意，顯然表示空桑是說對了。
“但是，根據我這一年處理怪力亂神的經驗來看，不論是什么樣的儀式，力量都會有耗盡的一天。”
“你并不是小蘭，也不是王中霞，你非人非鬼，完全依靠那儀式存活。”
空桑冷冷看向老嫗：“所以，為了維持儀式的力量，你必須要先行準備。而那個詛咒，成為了你的契機！”
老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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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儀式的力量從老身誕生開始，就在不停的消散。”
“畢竟，那棵楊樹才是老身真正的力量源泉。所以，供奉她是老身必須要做的事情！”
“王中霞的詛咒、小蘭姑娘的憤恨，決定了楊樹需要的祭品。”
“女人，嬰孩！”
“那段歲月，我化身成了一些村民。有巫醫，有神婆，我將這個習俗傳承了下來。”
“利用廟會、社火掩人耳目，將暗地里被我控制的人，讓他們在當天屠戮一些被拐賣來的女人、女嬰。”
“雖然那些人是很可憐。可沒有辦法，畢竟小蘭希望這個村子滅絕。王中霞希望這個村子斷子絕孫。所以女人就不能留！”
“反過來，如果留了男人，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買來更多的女人，血祭的糧食，就夠了！”
說著，老嫗還舔了舔嘴唇，仿佛是回想到了什么至極的美味一樣。
“在現代社會，紫河車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可是，在那個時候，那可是要花重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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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多虧了那么多紫河車和血肉熬煮的肉湯，老身才能一直維持壽命。而那些死去的女人，她們對于姜集村的痛恨，也會重新融入到老身的身體當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所以，你說阿秀是我，沒錯！”
“你知道，她最后的結局是什么嗎？”
空桑沉默不語，一旁的出馬仙靠在老舊的門板上，饒有興趣的看著。
“她終于發現，自己是在很小的時候被拐賣來的。她也發現了村子的秘密，她想要逃！”
“然后，被她的丈夫，也就是她口口聲聲的順子哥，用石頭砸碎了腦袋！”
“并且按照當時的習俗，剖開了肚子，取出了紫河車，進行血祀供奉！”
聽著老嫗的話，空桑感覺到一陣反胃。
老嫗見狀，露出一絲宛若得逞的笑意。
空桑緩緩舉起《羅織經》：“所以，王中霞是因為酷吏后代的身份被盯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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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老嫗笑了笑：“這個村子可是特殊的很。最早的時候，為何會供奉鬼子母神，沒人知道。”
“酷吏的后代為何會生活在這里，我也不知。”
“還有一些貪婪之人，也將手腳伸到了此處。”
“我和那個九菊一派的女人，也只是做了個交易罷了。”
“畢竟，如你所見，現在想要拐走一個嬰兒，奪去他們父母的怨恨來作為我自己的力量源泉，已經時效太慢了。”
老嫗沒有繼續往下說，空桑也已經明白了經過。
實際上，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之后，姜集村因為絕大部分參與祭祀而拐賣婦女、嬰兒的人被抓獲之后，村子內的祭祀活動肯定是已經落寞了。
而作為需要供品來補充自己力量的老嫗，自然需要新的力量來維持。
雖然不知道怪談協會滲透進入的具體時間，但是考慮到羅天和紳士蘇凱輪之間的問題，那么可以想見，這個時間段應該最起碼也是十年之前了。
菊川代子如果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和老嫗產生合作的話，那么老嫗通過菊川代子的力量，得到象征著憎恨的白面般若，這就說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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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嫗就是憎恨的集合體，對于自己的命運，對于自己的死亡，對于村落的仇恨，這些死去的女人無法去控訴自己的哀怨，便借助楊樹誕生而下的媒介老嫗，形成了一個獨立卻又瘋狂的生命體。
所以說到底，老嫗是依靠憎恨的力量活著的。
殺戮，也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白面般若本身就可以自行匯聚憎恨的力量，自然就取代了活祀，成為了老嫗新的力量源泉。
如此，老嫗的身上，才會有類似詛咒、邪術混雜的氣息，而且這股氣息還和菊川代子的氣息相仿。
至于那人販妖魔，也不過只是菊川代子所用來轉移自己注意力的一種手段罷了！
“但是，菊川代子如果與你合作，她要的是什么？”
老嫗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這個嘛……無可奉告，你有機會，可以親自去問問那個女人。不過我估計，她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九州了。”
“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老身另外的買家！”
空桑呼吸一滯，眼神驟然凌厲起來：
“你的眼神充滿了一種譏諷之色！看來，那另外的買家，我認識了？”
“嗯，你不僅認識，而且，你還差點因為他們出不來啊。”老嫗哈哈笑道。
空桑頓時變了臉色，就連出馬仙也沒有想到。
“你是說……善惡司？這不可能！”空桑渾身發冷，不管善惡司和眼前這老嫗交易的內容是什么，但是都可以預測到，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老嫗嘿嘿冷笑道：“意外吧，你一直以為雖然手段偏激，但到底是主張正義的善惡司，背地里竟然會做一些邪惡的事情！”
“老身這些年其實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比如，那鐫刻著各種刑罰的鎖頭就是他們留下的。為的，就是看守住抽屜當中的媒介！”
“媒介？”空桑一愣：“是那些衣服！”
“不錯。從最早開始，由第一代的村名流傳下來的那些衣服，同樣沾染了各種各樣的怨恨。也正是因為它們的存在，這個姜集村的時間流向才會無比混亂！”
“而善惡司跟老身交易的，一來就是要維持姜集村的原貌不變，這當中牽扯的秘密，老身不知，但可能和鬼子母神有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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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就是他們也想要看看，老身可以成長到什么程度！所以這些年來，老身拐賣人口，沒有被抓過。”
“被抓的，都是一些‘替死鬼’！”
出馬仙看著渾身都在顫抖的空桑，聳了聳肩：“打更人，走陰十部的人都勸過你，不要和善惡司走的太近。”
“正如同善司、惡司一樣。也許善司的做法你能接受，惡司，你真的能接受嗎？”
直到此時，空桑才想起，最初和守陵人錢翩翩認識的時候，對方說過的話。
當時，錢翩翩曾經說過，以陳濤和劉正業等人的履歷，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加入惡司。
但是如今一年過去了，幾人并沒有進入惡司的情況。
現在想來，到底是惡司看不上他們，還是他們隱隱知道了惡司的一些秘密之后，所以選擇了放棄？
空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玄機枕事件的時候，他知道張弛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胭脂雪事件的時候，空桑也見識到了惡司之人的冷酷無情。
但是歸根到底，那些都是面對厲鬼孤魂的時候。
可是現在，他們卻明明知道，老嫗的存在會導致一個又一個的家庭破碎，卻依舊默許了！
不僅默許，甚至還包庇。
原因就在于，老嫗活著，有一定的可供“研究觀察”的價值？
這太荒謬了！
“你，不能夠活著！”空桑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斬釘截鐵。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個徹頭徹尾瘋狂的鬼魂，或者說連鬼魂都算不上。
嚴格來說，反倒像是執念鬼，以執念代替了理智，以殺戮換取存活！
伴隨王嬋融合全身，空桑緩緩說道：“出馬仙，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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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馬仙眉心一跳：“你要殺了她？那你是為了誰？”
空桑幽幽說道：“也許她的誕生伴隨著很多女人的悲劇，但是，這不應該成為她傷害劉伯牙，傷害陳佳佳、陳思佳姐妹的借口。”
出馬仙笑道：“你還為那姐妹倆說話？”
空桑搖搖頭：“一個人，一本賬，我會一個個算清楚。”
“陳佳佳如果真的活著，我也會讓她付出代價！”
“但是現在，老太太，你要先付出代價才行！”
老嫗笑了：“走陰十部兩人聯手，老身也許的確不是對手！”
“但是，如果有第三方的介入呢？你們看，老身的‘買家’，到了！”
頃刻間，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入耳朵。空桑轉身剎那，卻見惡司武職部長劉環，和數名惡司成員，已經站在了門口。
劉環臉色陰沉無比：“打更人，出馬仙，善惡司將接管這里，你們兩人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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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馬仙沒有說話，只是把玩著手中的薩滿鼓，旋即看向空桑：“打更人，如何處理啊？”
空桑冷冷一笑，渾身血氣蒸騰：“你現在問的，自然是廢話！”
“我所尊敬的，從來不是善惡司本身，而是我所理解的善惡司的理念！”
“也許，我沒什么大局觀吧。但是，讓我看著這樣一個瘋狂的存在不斷傷害無辜的人，我做不到！”
空桑手一揚，整個屋子內，頓時出現了一層朦朧的血霧。
顯然，空桑是打算先將老嫗困住。
旋即，空桑跨出門開，和出馬仙看向劉環。
“今天，這個存活了百年以上的執念惡鬼，我打更人，必然斬殺！”空桑冷冷說道：“如果善惡司想要插手，我打更人，也絕對不放過！”
與此同時，彌漫的血霧當中，繪卷當中，周輝、楊宇、夏婉、狄瑢、狄弛、汪酉潮、劉龜年、云鶴也紛紛現身在空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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