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一敘嗎?”
裴休一臉感慨之色:
“初見你時,我還是個七八歲的稚童。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已逐漸老去,位列宰相。”
“可你卻依舊如此年輕,風華正茂啊。”
說著,裴休一臉渴望地看著法海:“好友還是不愿將長生之法透露給我嗎?”
法海嘆了口氣:“大人,令郎是如何身故的,你忘記了嗎?”
裴休神情一痛。
法海接著道:“當年,我跟著太史令。他老人家根基深沉,終究也逃不過生死劫難。”
“因而安史之亂后,我心灰意冷。等到重振精神之時,卻發現自己在深山之中已度過數多歲月。”
“至此,容貌不變,歲月不侵。”
“大人覺得我有意欺瞞。”
“可實際上,我自己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
“至于長生。大人,究竟是禍還是福,你應該也能懂吧。令郎當年若是沒有隨意模仿,亂服丹藥,又怎會在替皇子出家這么重要的時候,暴斃而亡?”
裴休嘆息道:“罷了,好友既不愿說,我也不勉強就是了。又何必提這些陳年舊事呢?”
法海心知裴休貪念無法根除,遂緩緩起身,雙手合十:“如今相聚,大人仍舊看不破生死輪轉。”
“罷了,此行之后,也許你我再無緣見面。大人還請自己珍重吧。”
裴休頓時道:“今日囑托我的好友,究竟該稱呼為桑,還是法海呢?”
法海微微一笑:“貧僧如今是法海,也只會是法海。”
“那個在安史之亂中僥幸活下的太史令童子,已經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大人,勿要再提。”
一夜,法海未眠,而是坐在后院之中,抬頭看著那皎潔月色,眼中滿是懷念和六根未凈的苦澀。
第二日,法海留下一封信便離開了裴府。
裴休打開之后,只見信上寫道:“愚癡生死,菩薩常念。少欲無為,身心自在。”
“少欲無為?”裴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信紙,眼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霾:“好友啊......”
另一邊,告別了裴休的法海,并沒有立刻離開長安,他打算先在長安的寺院之中修行一段時間,體悟各寺佛法之精妙,順便論佛,以證覺悟。
.......
空桑在玄之又玄之中莫名的經歷,沒有人知曉。
此刻,姜雪嬋坐在善惡司總部的會議室當中,將白琴蘇的帝鱗給了梁森。
在聽完白琴蘇的匯報之后,梁森神情嚴肅道:“所以,你們就商量著和他化五座合作?”
姜雪嬋無奈地嘆了口氣:“梁森部長,你真以為我和空桑是傻子?”
“就算要驅狼吞虎,可那花無常僅僅是一只虎嗎?與她合作,就算成功殺了白琴蘇、青湘吟,奪回陳濤。難道花無常就不會現場滅口?”
“更何況,空桑的性格你們不知道?這件事情擺明了背后有很多需要調查的部分。他怎么可能就直接決定殺了那兩人!”
“那你們為何還要給花無常帝鱗?”梁森又問道。
姜雪嬋只能耐著性子繼續解釋:“之所以將青湘吟的帝鱗給花無常,是因為青湘吟對陳濤并沒有好感。”
“再加上現在的情況,她跟白琴蘇似乎還有矛盾,誰知道被逼到那個份上的時候,她會不會對陳濤下手?”
“不論是我,還是空桑,都保不住帝鱗!所以,讓花無常拿著青湘吟的帝鱗是最好的選擇。”
“關鍵時刻,青湘吟才會投鼠忌器,不敢將事情做絕!”
“至于我當時展露給白琴蘇看的帝鱗,是偽造品。白琴蘇之所以沒有看出來,是因為真品也在我身上!”
“而且,假貨是我蛇蠱身上蛻下的鱗片,兩者都有蛇的屬性,只要不讓白琴蘇有機會細看,自然有概率可以瞞天過海。”
“我們最終的計劃,就是先讓雙方斗起來,等火氣出來了,已經無法收手的時候,就將真的帝鱗還給白琴蘇。”
“如此一來,雙方必然會斗的兩敗俱傷!”
“趕尸人則會讓斗尸殿后,我和空桑抓住陳濤就跑。”
“可哪成想,陳濤自己不愿走,還想和空桑動手!”
“最后那個莫名其妙的紫金缽,也不知道把四個人都卷哪里去了!”
梁森的臉色十分難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陳濤在這件事情上為何會突然如此反常。
姜雪嬋冷冷一笑:“空桑作為善惡司的顧問,如今失蹤了,這筆賬,要怎么算?”
“我們也在找花無常的下落。”
“就這?”姜雪嬋冷冷說道:“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一下部長。”
“走陰十部,彼此之間恩怨不清,歷史上甚至生死對決的也比比皆是。”
“但是只有打更人,在最初和守陵人分裂的那一代出過問題之后,每一代打更人,都是我們走陰人其余九部必須保護的對象!”
“因為,我們需要打更人的安魂咒!我們的共識,打更人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其余九部之手。”
“如果因為善惡司,導致這一代的打更人沒了。相信我,其余九部,恐怕會不惜代價,找你們的麻煩!”
說完,姜雪嬋冷哼一聲,準備離開:“我會回到云南調派人手,然后在北蟒河那邊駐扎一段時間。有線索,立刻通知我!”
會議室的大門內“砰”的一聲關上之后,梁森頭疼地看著眼前的文件。
這短短數個月的時間,發生的各種怪力亂神,已經讓他隱隱有些無法招架。
畢竟善惡司雖然成立多年,可靈氣復蘇導致的魑魅魍魎的增加,也是在他這一代才開始的。
沒有先人的經驗,摸著石頭過河的梁森,壓力也是不小。
他靠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喃喃道:“悲傷座、痛苦座、憎恨座,他化五座已現其三。憤怒和多疑的出現,估計也不遠了。現在的善惡司,能抵擋得住邪心教嗎?”
梁森有梁森的苦楚,姜雪嬋有姜雪嬋的擔憂,而奪了帝鱗的花無常,此時身處在一座別墅之中。
倒是沒人想到,惡名昭著的他化五座,竟然會在上京三環之內,有一棟奢華的豪宅。
“這么說,紫金缽現世了?”
沙發上,一個男子眉頭緊鎖,眼中隱含煞氣。
“是的,哥哥。就在我們戰斗的時候,紫金缽突然從空桑的壺天手環里飛了出來。”
“這個當年起始于唐朝時期的佛寶,此時出現,恐怕會影響我們邪心教的命數!”
“這件事情倒不用操心,你剛剛晉升五座不久,還不知道組織內的核心力量。”痛苦座沉聲道:
“妹妹,你老實跟我說,你是真的要帝鱗,還是借著帝鱗想要達成什么目的?”
花無常笑道:“果然瞞不過哥哥。帝鱗這種東西,于我不過廢物而已。要說用這種東西控制那白青雙蛇,還是算了。那就是定時炸彈。我是想要.......真情淚!”
痛苦座眉頭一挑:“妹妹野心不小,好樣的!難怪能殺了上一代的悲傷座,取而代之!”
“那么這件事情,讓我也來幫你謀劃謀劃吧!”
......
外界的時間和空桑身處的世界,流速似乎并不一致。
不過短短數天的光陰,此時的法海卻已經在長安十多座寺中,論佛長達月余。
這一日,法海看著空中昊日,終于下定決心,要離開長安城了。
臨走之前,他來到了那個面館。
恰好,奚宣此時也在。
不過奚宣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法海笑道:“奚宣今日似乎情緒不佳?是有何心事嗎?”
“唉,白姑娘走了。”
法海一愣:“什么意思?”
“白姑娘和青姑娘都不在畫舫了,她們本來就不是簽了賣身契進來的。畫舫老板說,她們前幾日就已經離開長安了。”
“所以,你很悲傷?”
奚宣撓了撓頭發:“也不是,就,反正挺遺憾的。”
法海笑著搖搖頭:“我今天來是跟你說一聲,我也要離開了。”
“啊?!”奚宣苦著臉:“不是吧,你又要去哪里?”
“游歷山川。目前計劃是要去江南西道。”
奚宣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法海,我和你一起去吧!”
“呃?”法海一愣:“這一趟可是遠行,我孑然一身,你可是要在你父親面前承歡盡孝,這不合適。”
奚宣卻固執地搖搖頭:“人生在世,難得有個投緣的好友。”
“法海,我認識你時間不長,但是這一個月來,我每每聽你講經論佛,總隱隱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感悟。我覺得跟著你,我能長見識!”
“這......”空桑有些猶豫。
“大師,您就讓犬子跟著吧。能跟隨您,我挺開心的。”面館掌柜笑呵呵地上前。
法海搖搖頭:“掌柜的,可這游歷之中路途遙遠,您若無人照顧......”
“哈哈,大師不必擔心我。我身體好著呢。若是犬子跟在您身邊,能得一點開示,多看一看,多走一走,對他來說,只好不壞。”
法海無奈笑道:“既如此,那便明日出發。”
“好嘞!”
第二日,告別了面館掌柜,法海、奚宣兩人,便離開了長安。
而在數多奔波之后,他們來到的第一個目的地,則是杭州永明禪院,也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凈慈寺。
此時,永明禪院門口有一掃地僧。看到法海和奚宣,掃地僧停下灑掃,上前詢問:“阿彌陀佛,僧者何來?”
法海恭聲道:“密印寺法海,欲游歷天下,今日尋訪,是為討論佛法,精益佛學。”
“哦?”掃地僧頓住身形,又開一問:“法海,何名?”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