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天道今天不上班 > 第91章 內舉不避親
  曹芳隨即又問了毌丘儉一個問題。

  ”將來平吳,是從江陵出發好,還是從淮南出發好?又或者,是先取蜀漢,然后順江而下?”

  毌丘儉沉吟片刻,說道:“陛下可知,為何魏吳的戰線維持在襄樊、淮南一帶?”

  曹芳想了一會,突然靈光一現。“地理?”

  毌丘儉笑了,拱手道:“陛下英明。我大魏的步騎天下無雙,吳國則有水師之長。襄樊、淮南都是南北接壤,車船換乘之處。就眼下的形勢而言,我軍無力渡江,吳軍也不敢深入。所以,平吳的關鍵不在于是淮南還是襄樊,而在于我軍是否有強大的水師與吳軍水師抗衡。”

  曹芳苦笑。“所以,你的建議還是淮南?”

  時至今日,雖然孫吳已經將戰線后撤至江陵一帶,但習慣上,魏國還是將襄樊當作前線。三方鏖戰近三十年后,曾經富庶的南郡、南陽都已經荒蕪,既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也沒有地方造船,強大的水師無從談起。

  如果先平吳,后取蜀,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淮南。

  毌丘儉點點頭。“文皇帝在位時矢志伐吳,曾大造戰船,為此還犧牲了一位名臣,就是杜恕的父親杜畿。諸葛誕當時也在船上,險些溺斃。先帝伐遼東時也曾大造海船,如今都在青徐。只是我軍雖有船,卻沒有真正的水師,一旦與吳軍遭遇,很難占據上風。臣以為,欲伐吳,當先練水師。”

  曹芳目光閃爍。

  說到底,還是實力決定正義。

  沒有強大的水師,平吳就是一句空話。

  所以西晉五路大軍伐吳,最后還是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毌丘儉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主動放棄與王凌爭權。畢竟與平吳大功相比,擊退來犯的吳軍的功勞再大也不值一提,而伐吳需要準備的時間很久,年近八十的王凌根本等不起。

  “朕知道了。你先赴任,時常與朕保持聯絡。朕想想辦法,盡快籌備一支真正的水師,渡江滅吳。”

  毌丘儉再拜而退。

  曹芳又將桓范叫了進來,廢話不多說,開門見山。

  “朝堂公卿是故意拖延,根本不想盡快審清大將軍案嗎?”

  桓范很無奈。“陛下,太傅與大將軍爭權,本無絕對正義。大將軍固然有錯,太傅的指控也不盡然。真要查清楚,他們都難免一死,他們的門生故吏也會受牽連。如果是一勝一負,則朝堂半空。如果兩敗俱傷,則朝堂全空。”

  “包括桓公在內?”曹芳半開玩笑的說道。

  “陛下以為,雙方殺紅了眼時,臣能置身事外?”桓范卻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反倒格外認真。“雖然大將軍兄弟并不聽臣勸告,但臣身為沛人,又與大將軍兄弟走得近,早就被視為大將軍一黨。”

  曹芳沒有再笑。

  他是知道結果的,歷史上司馬懿取勝之后,桓范可是被族誅的,龍亢桓氏至少有三代沒能翻身。

  政治斗爭就這么殘酷,一舉舉起了刀,就很難停得住。

  “桓公的意思是說,高舉輕放?”

  “太傅已老,大將軍已殘,陛下親政伊始,記功忘過,大赦天下,也是仁德之舉。”

  曹芳捻著手指,幽幽說道:“只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桓范再拜。“治大國如烹小鮮,當緩緩圖之。陛下春秋正盛,以重馭輕,何事不克?眼下再難,還能比武皇帝開基創業更難?臣以為,與其寄希望畢其功于一役,不如節欲保精,以示長生。大魏今日之難不在其他,而是文皇帝、明皇帝壽短。殷鑒在前,陛下不可不引以為戒。”

  曹芳眨眨眼睛,深以為然。

  說到底,大魏短祚,根子就在文帝曹丕、明帝曹叡壽命太短。但凡他們能多活十年,曹魏都不會被司馬懿父子篡了。

  司馬懿的人生履歷證明了一點,活得長,很重要。

  “先讓盧毓審著吧。”曹芳有些怏怏的擺了擺手。

  “唯。”桓范聽出了曹芳的疲憊,再一次提醒道:“陛下要注意休息。”說著,伸手指了指眼睛,又意味深長的說道:“不能太熬夜,以免傷身。腎水不足,肝火必旺。”

  曹芳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頓時老臉通紅。

  這老狐貍意有所指啊。

  見曹芳惱羞成怒,桓范拱拱手,轉身就走。

  曹芳舉起拳頭,沖著桓范的背景用力揮了揮。

  桓范離開后,鐘會、丁謐先后進殿。

  鐘會沒說什么。他剛接手中護軍,正在整理司馬師在任時的工作,整理出一份司馬師提拔的官員名單。其中大部分人都在死士之列,已經被殺,比如牽弘,還有幾個人外放為官,眼下不是已經進了廷尉獄,就是在進廷尉獄的路上。

  有這些名字里,曹芳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石苞。

  “這個石苞為人如何??”

  鐘會簡單的回答了四個字。“有才無行。”

  曹芳知道石苞有才無行,但他對鐘會的態度卻有些警惕。別看鐘會以庶子自居,將自己打扮成受傷害的人,但他骨子里還是世家子弟,對石苞那樣的寒門子弟有著骨子里的輕視。

  正如他看不起鄧艾一樣。

  曹芳放下手里的文書,又問了一個人。“廷尉正劉寔是何許人也?”

  他對朝堂上那個窘迫的廷尉正印象比較深。

  鐘會早有準備,不假思索的說道:“好學不倦,但天資有限,德不配位。”

  “為何?”

  鐘會沉吟片刻。“劉寔是前朝宗室之后,家道中落,為人好學,品德也算高潔。但他如此年輕,能擔任廷尉正,卻不是憑借他的能力,而是得到了某人的賞識。”

  “你說的某人是誰?”

  “王觀任河南尹時,曾辟劉寔為丞。劉寔后來遷尚書郎、廷尉正,都與王觀的推薦有關。廷尉與其他官署不同,需要熟悉法律,不是經年老吏,便是家傳其學。這兩者,劉寔都不具備,若非王觀,他不可能成為廷尉正。”

  曹芳漸漸聽出點意思來了。

  曹爽、司馬懿都非常重視廷尉寺這個執法部門,想方設法的將自己人往里面塞,雙方競爭得很激烈,而且看起來,司馬懿一系占據了明顯的上風。即使是在司馬懿裝病期間,曹爽也沒能完全掌握廷尉寺。

  他趕走了盧毓,調來的司馬岐還是反對黨。

  而廷尉寺里,還藏著一個王觀的故吏劉寔。

  劉寔藏得很深。若非鐘會說破,他根本不知道劉寔居然是王觀的故吏。按理說,王觀已經被殺,劉寔也應該免職待罪才是。

  “你可有合適的廷尉人選可以推薦?”

  鐘會遲疑了片刻。“內舉不避親,臣舉薦家兄鐘毓。”

  曹芳笑笑。“理由呢?”

  鐘會不卑不亢,自信滿滿。“我潁川鐘氏以法律傳家。大魏肇基時,家父便是大理,前后任職十年之久。包括司馬芝、司馬歧父子在內,廷尉寺的老吏有一半是家父故吏或其后人。家兄從小隨父見習,斷案有如老吏。”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