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周林壓低聲音問道：“你們說的另一隊弟兄大概多少人？”
張桐連忙抱拳道：“跟我們一樣只有四五個。”
“外面來的是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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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和紀綱不禁同時變色。
冷靜一下，周林小聲吩咐道：“給本官找件軍裝，其他人負責搜查此處。”
紀綱瞬間會意，急忙取出一件南軍的軍裝。張桐則帶著士卒們開始翻箱倒柜……
當南軍的一名百戶帶人沖進院子的時候，周林正大馬金刀地坐在院中，不停吩咐著手下：“搜仔細點，咱就不信找不到他們通燕的證據。”
見周林穿著南軍總旗的軍裝，百戶微一皺眉道：“你是何人？因何擅闖民宅？”
“見過百戶大人。”
周林似乎剛發現對方，彈簧似的蹦了起來，慌忙抱拳道：“回百戶，標下是四川都司直屬千戶所的總旗方博，正在奉命追捕敵將。此戶人家有可能知道敵將的下落，標下正在努力查找線索。”
“瞿都督不是回營了嗎？”
百戶的心中起疑，悄悄將右手搭在刀柄上。
“俺的個孩嘞，你要搞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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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向后一跳，“大人要想獨占功勞，標下可以拱手相讓。只是面對友軍，您可別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你撒謊！”
百戶迅速抽出戰刀。
見此情景，其他南軍將士紛紛張弓搭箭。
聽到動靜，正在屋里翻檢的張桐和紀綱帶人沖了出來，指著百戶和他的手下大聲叫罵。
一時間，來自四川和山東的國民問候充斥整個小院。
南軍到來之前，周林臨時教了大家幾句四川方言。而他和紀綱故意使用淮西和山東方言。
軍營里的人員構成復雜，都是四川人也容易引發質疑。
“停！”
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炸了，百戶舉刀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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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方言的狂轟濫炸后，他確認對方不是偽裝過的燕軍。
軍中多是淮西將領，周林的口音無可厚非。但燕軍將士多是北方子弟，可沒有那么多的四川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群人來自四川都司。
等眾人閉嘴，他盯著周林道：“平都督不是請瞿都督回去保護糧道嗎。你們為何沒有跟其回營？”
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周林小心翼翼地反問道：“乖乖，恁難道不想立功嘞？”
原來如此。
經過自行腦補，百戶認定瞿能想跟平安爭奪功。
猶豫一下，百戶推開周林進入茅屋。
屋內的血腥味嗆鼻，地上的人似乎剛死不久。所有箱柜都被人翻過，值錢的東西估計早就落在周林等人的手里。
沒發現什么異常，百戶退出屋道：“你到底是來抓人的，還是來發財的？地上的兩個人是怎么回事？”
見對方的態度緩和，周林松了口氣道：“回大人，這兩個人公然襲擊官軍。標下在自衛時不慎失手……”
“東西搶了不少吧？”
沒等他說完，百戶突然發問。
“還成……沒有！咱沒搶東西！”
假裝說漏嘴的周林神色慌張地退后一步。
旁邊的紀綱配合地將一串珍珠項鏈塞進懷里。
“你們這是公然違反軍紀！”百戶怒斥一聲，“出兵前，大將軍特意吩咐要愛護百姓。爾等豈能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情？”
臉上一紅，周林訕訕地說道：“大人，兄弟們苦啊。自從出兵，咱就沒見過餉銀。要是弟兄們戰死，家里人可就……”
一番話說得南軍弟兄紛紛點頭。
平復一下情緒，百戶沉著臉道：“你應該慶幸不是本官的手下。趁本官沒有改變主意……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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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人開恩！”
周林如釋重負般地抱了下拳，帶著張桐等人灰溜溜地走出院子……
……
輾轉找到鄧初一，周林拉著他來到無人之處。
“我沒跟你說過不能用紀綱嗎？”
“沒有啊！”
鄧初一顯得很無辜。
周林回想一下，好像的確只跟張環和方博提起過此事，還真不能賴鄧初一不聽話。
沉思一下，他為難地說道：“此人可用但不可重用。我怕他將來不受控制。”
“一刀宰了不就得了。兵荒馬亂，死個把人還不是平常？”
鄧初一的選擇異常簡單。
周林擺擺手道：“他剛救過我，如果此時殺他容易引發士卒們的猜忌。何況，我只是從面相上察覺異常，并沒有什么真憑實據。”
聞聽此言，鄧初一不屑地撇了下嘴道：“你就是愛瞎想。紀綱弓馬純熟又念過書，俺倒覺得他不錯。”
從能力上講，紀綱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
周林微微點頭，心里有些百味雜陳。
兄長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磨嘰？
見周林低頭不語，鄧初一略顯不耐煩地說道：“是殺是賞，你給個痛快話。”
“賞吧。不賞的話會寒了弟兄們的心。”
無奈之下，周林同意給張桐和紀綱記功，順便官升一級。
隨后，鄧初一向他匯報了戰場的情況。
兩千人分成二十個作戰單位不斷騷擾南軍。為了穩妥起見，李景隆放慢進軍的腳步，派出大量游騎清剿燕軍。
雖然原有目的已經達成，但燕軍在兩天的時間里已經損失過半。
聽完匯報，周林點點頭道：“辛苦弟兄們再堅持兩天。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帶他們回家。”
“城門已關，咱們可能進不去了。”
鄧初一對弟兄們的前景不抱任何希望。
周林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南軍會送咱們進入北平。”
說完，他起身走向戰馬道：“走，帶著弟兄們再干一架！”
“你是想在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吧？”
鄧初一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指揮弟兄們上馬出戰……
三天的時間，周林帶著一千多殘部繼續襲擾南軍。等到李景隆在忍無可忍之下扎住營寨全力出擊時，他帶著弟兄們悄悄潛回北平。
退到北平城外的時候，他的身邊只剩五百多人。
隨后，南軍主力包圍北平，上百門重炮日夜不停地發出轟鳴。
化裝成南軍游騎的周林不斷在城外游走，等待進入北平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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