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說說,你錯在何處?”陸瑾言望著沈翎浩的目光有些嘲諷。

  若是沈翎浩真的知道錯了,他是絕對不會做出負荊請罪這樣的事情的。

  沈翎浩這樣做,不過是想對陸府進行道德綁架罷了。

  有種快要被陸瑾言那嘲諷的目光給看穿的不安感,沈翎浩努力維持著可憐巴巴的表情:“我親生母親做了傷害母妃的事情,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才是最大的罪人。”

  在來之前,到底該說什么,他都已經想得妥妥當當了。

  這話說的,看似是在認錯,但其實更是容易引得人同情。

  他不過是個孩子,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也不能干涉父母做事的自由,他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果然,路人們聽到沈翎浩所說的,同情心又泛濫了一些。

  “大人做的錯事能和孩子扯上什么關系?這孩子也是個懂事的,卻要無辜受到牽連,哎。”

  “陸府家大業大,再收養一個孩子也是養得起的吧?更何況,太子妃生前也很疼愛這個養子,陸家怎么能忍心讓他變成孤兒。”

  “就是說啊。陸小少爺,你別讓他跪在這了,還是快些讓他進去吧。”

  不少譴責的目光都落在了陸瑾言的身上,覺得陸家這一次對沈翎浩著實是狠心了一些。

  門房和陸九聞言,都覺得這些吃瓜群眾真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正當他們忍無可忍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陸瑾言輕飄飄的聲音就再一次響起。

  “沈翎浩,你是真的因為對母妃有愧,所以才來負荊請罪的嗎?”

  “是的。”沈翎浩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為何,在母妃還活著的時候,你就已經知曉了你母妃是誰,卻什么都沒有做呢?”陸瑾言接著問道。

  語氣雖然輕輕的,卻如尖銳的刀,直逼沈翎浩。

  沈翎浩的臉色倏然又白了許多,情急之下,竟然忘記了要繼續偽裝,陰沉著臉望著陸瑾言:“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是母妃告訴你的?”

  母妃竟然如此信任這個狼崽子?

  憑什么?

  他到底是哪里不如這個卑賤的狼崽子。

  短暫的激動上頭之后,沈翎浩緊跟著發現周圍原本正喋喋不休議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的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

  陸瑾言看著沈翎浩那充斥著心虛慌張的臉:“是母妃昨晚托夢告訴我的,她說她很委屈,一直被自己所愛的人騙,包括你,沈翎浩。”

  “母妃一直都將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可你一直都和忠義王妃走得很近,對忠義王妃甚至比對母妃都親密。”

  “所以,你也早就知道忠義王妃是你的親生母親吧?所以你才對她那般親密。”

  “母妃還活著的時候,你不孝順母妃。現在母妃不在了,你卻又在這里負荊請罪。若是你真的如此懂事孝順,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對陸府造成不好的影響?”

  一連串的話語,每一句都像是有千鈞之重,狠狠地壓在沈翎浩的身上,讓他此時羞恥尷尬得連背上荊條帶來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如果這孩子早就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是誰的話,那他確實是有些可怕啊。”

  “這么小的年紀就有這么深沉的心計嗎?我像是他這么大的時候,還只知道用尿和泥玩呢!”

  “這么一看,這孩子長得也真的確實和忠義王妃有些像,那他這深沉的心計指不定也是遺傳忠義王妃了。”

  原本駐足看戲的都是一些無所事事的吃瓜群眾,他們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人云亦云。

  “我,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我的親生母親是忠義王妃,那個時候她已經因為瘟疫一事被抓到大理寺去了。”

  見沈翎浩紅著眼睛為自己辯解,陸瑾言實在是忍不住,嘲諷地笑了:“那你之前為什么要和忠義王妃走得那么近?忠義王妃總是處處想壓母妃一頭,三天兩日的就往太子府跑,你若是心疼母妃,還和她走這么近?”

  “若是你真的覺得你對不起母妃,以后就休要再來煩擾母妃的家人。”

  說著,陸瑾言微微彎下腰去,貼近沈翎浩的耳邊,用只能讓他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沈翎浩,我知道的這些都是昨晚我夢到母妃的時候,她告訴我的。母妃她,可是一直在看著我們呢。”

  最后一句話,對于沈翎浩來是才算是真的雷霆重錘。

  他一直苦苦支撐的身體瞬間癱軟在了地上,嘴唇顫抖著,再也無法為自己辯解一句。

  到底還是個孩子,沈翎浩很怕陸寧晚真的在暗處盯著他看。

  陸瑾言重新站直身體,最后居高臨下地睨了沈翎浩一眼,轉身走了。

  四周看熱鬧的人見狀,也都散了。

  沈翎浩望著陸瑾言一步步走進了陸府之后,房門便將陸府的大門關上了,后槽牙幾乎要咬碎。

  他先是將后背的荊條取下來丟在地上,然后面無表情地站起身。

  陸家人包括那個狼崽子,敢這樣對待他。

  有朝一日,他若是能翻身,一定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陸寧晚才幽幽轉醒。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她就覺得臉邊有些濕漉漉的,她心中一驚,連忙坐直了身體。

  看著沈重夜胸前殘留的口水痕跡,陸寧晚唇角抽搐了一下。

  她睡得太沉,居然流口水了。

  想到沈重夜有潔癖,她見沈重夜還是閉著眼睛暫時沒有醒來的跡象,便想先離開房間。

  誰知道才剛剛轉身走兩步,便聽到了背后響起男人冷幽幽的聲音。

  “誰準你進來的?”

  陸寧晚腳步一僵,扭頭看向床榻。

  沈重夜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睡好的原因,他那雙眼睛有些發紅,看上去妖孽而危險。

  緊跟著,他像是察覺到了胸前的異樣,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

  只見他胸前的衣襟濕了一小片,當下那墨黑的眉就皺緊了。

  “奴婢是來給王爺送藥的,才剛剛進來,就把王爺吵醒了。奴婢該死。”陸寧晚先發制人的說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與她無瓜。

  不是她非得要貼著他睡,是他睡迷糊了非得拉著她。

  “藥呢?端來。”好在沈重夜也沒有去追究他的衣服究竟怎么濕的,冷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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