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先坐，聽我慢慢說。”
“好，好，你慢慢說，不急，不急。”
秦父坐倒是坐下了，只是屁股虛虛地挨著椅子，坐得膽顫心驚。
“爹，您記不記得我和小云之前在鎮上遇到過一個兇神惡煞的人，小云還險些被他打了？”
秦父點點頭。
兒媳婦當時回家說過這事兒，他有印象。
“我們今天在山上又遇到他了。”
省去了中間迷藥失效那一部分，以及安安在其中的作用，岳云芷盡量說得輕松一些，可饒是如此，秦父聽完，還是震驚不已，后背都爬上了一層冷汗。
“萬幸，真是萬幸啊！幸虧你早有防備。”
“以后可不能再讓你一個人上山了，太危險了，太危險了，你說這要是出點什么事兒……呸呸呸！我這破嘴說什么呢！各路神仙莫怪，莫怪！”
碎碎念了好一會兒，秦父才猛地想起小兒子被人打暈了，這會兒還在一旁昏睡，隨口問了一句：“小云沒大事吧？”
不是他這個當爹的不負責任，而是秦父從岳云芷的反應判斷，她這么鎮定，小兒子應該是沒什么大礙。
“沒事，爹放心吧，他一會兒就該醒了。”
大概是擔心把人打壞了不好找下家，光頭沒下重手，所以雖然挨了一下，但小云后腦勺連個腫塊都沒有，現在昏睡不醒，主要是被嚇到了。
“爹，方鎮長過來還要一會兒，我先把小云送回家休息，順便跟媽和修則說一聲，省得他們擔心。”
“好，好。”秦父也跟著站起來，“我去告訴你許叔一聲。”
小尖山畢竟是在坪村的地界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鎮長又親自過來，他這個村長不露面總歸是不太好。
聽見秦父的話，岳云芷往外走的步子下意識頓了一下。
對那兩個突然找上門的毒販，她心里還是有些疑惑沒想明白的。
他們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幫得上他們？就算是大夫，也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怎么制du吧？還有他們手里的那張照片，又是從哪里來的？
岳云芷心里其實隱隱有個猜測。
只是。
她現在沒有證據，口說無憑，就怕不但沒人相信，還會覺得她是在故意栽贓。
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又換成了囑咐秦父慢些走。
——
還沒走到家門口，岳云芷就遠遠看到坐著輪椅的男人，正在抬門檻。
北方的春秋兩季，多大風天氣，為了不讓外面的枯草雜物被風吹進院子里，村里人都會砍一截木頭，刨成合適的一掌高的高度，堵在門口，不用的時候，搬起來立到一旁就行，十分方便。
男人繃著臉，狹長的眼尾，充斥著擔憂。
小媳婦兒吃過早飯就上山了，可眼下已經晌午，人還沒回來，秦修則擔心她又像上次一樣遇到危險，便坐不住了，想要去看看。
就算上不了山，離小姑娘近一點，他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阿則！”
看他神情緊張，岳云芷大聲喊了一嗓子，小跑著來到他面前，氣喘吁吁，“我回來了，我剛剛在山上遇到……”
“怎么回事？哪里受傷了？痛不痛？快讓我看看？”
女孩兒話還沒說話，秦修則就先注意到了她一身已經凝固了的血跡。一連幾個問題問出來，甚至等不得回答，就把人拉到面前檢查，可見急成了什么樣子。
“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
三言兩語解釋了山上的事情，岳云芷探著腦袋往院子里看，“媽不在家？”
“媽在屋里。”
“還好，還好。”
爹和阿則兩個大男人看到她這一身血都嚇得不行，要是讓媽看到了，估計要抹眼淚了。
“那你把小云帶進去，我先去換個衣服，別讓媽看到。”
云芷把懷里的孩子遞到他懷里，做賊似地，踮著腳尖往側屋跑。
小模樣，可愛得緊。
秦修則在后面看得滿眼寵溺，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俊朗的面容，浮現出一抹冷厲。
小媳婦兒的醫術高明不假，在十里八鄉也是遠近聞名，可試問，誰閑著沒事，會把治病救人的大夫和制毒販毒的毒販聯系到一起？
那兩個毒販，出現的實在是蹊蹺。
把小云交給秦母，秦修則攔住行色匆匆地小媳婦兒，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岳云芷想都沒想就應下來，自然而然地推著輪椅。
知道男人情緒敏感，她毫不吝嗇地表達自己的依賴：“方叔說我一會兒得上山給他們指個路，你在我也能安心些。”
“嗯。”
讀懂她的心意，秦修則輕彎了下嘴角。
太陽從頭頂直射下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隱映在錯落有致的樹影里，美好得就像是工筆勾勒出來的畫卷。
“云芷。”離大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男人突然開問道：“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嗯？她怎么看？
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女孩兒臉上的表情微怔了下。
秦修則還以為她是沒想到，便自顧自地解釋起來：“今天這事有些蹊蹺，我懷疑是……”
聽到他口中吐出的名字，岳云芷挑了挑眉稍，臉上的錯愕瞬間轉為驚訝。
看來他們是想到一起去了。
不愧是真·夫妻，就是有默契！
——
許家。
秦父沒往屋里走，就在門口喊了一聲：“他叔，在家嗎？”
許振山捆著個圍裙從廚房里出來，看見是秦建松，連忙笑著招呼：“你這是聞著味來的？正好，一會兒別走了，咱哥倆喝兩杯。”
“不喝了不喝了。”秦父擺擺手，“你也喝不成了，出事了。”
坪村的民風還算淳樸，除了不久前秦俊偉偷公糧那件事，這么多年幾乎沒發生過什么太惡劣的事情。所以許振山也沒放在心上，拿著鍋鏟又回了廚房，一邊翻炒著鍋里的菜，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出什么事了？”
“我兒媳婦今早上山尋摸做拐杖的木頭，遇見倆毒販，方鎮長和派出所的李所長，正帶著人往這邊趕，趁著人還沒到，我趕緊來告訴你一聲。”
翻炒的動作倏地一頓，連帶著鍋鏟也“啪”一聲掉到地上。
許振山僵硬地扭動脖子，呆滯地又問了一句：“我剛剛沒聽清，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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