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鄭西萌有些喘不上氣，心情壓抑，強行移開目光，“息寧，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她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去講述，因為無論用何種方式，都無法減輕她的罪行。
在別人問起的時候，她都能做到理直氣壯，毫不避諱，但是在陳息寧面前，她連頭都抬不起來。
她擁有超越普通人千萬倍的財力物力，出生在羅馬，自小就生活在內卷里，出生即巔峰，得耗費多少努力，才能超越父輩給予的光環。
整個童年，都在用功，很多時候一個月都見不上家人一面，一旦課業落后，等待她的就是父親嚴厲的苛責，從來沒有體會過親情的滋味，所以只能緊握金錢和權力，在那個時候，許云野是她唯一的慰藉，即使她無比清楚，那對自己無益。
做了太多權衡利弊的事，她也想任性一次，一次就行。
而現在，許云野早已成為過去式，她不想再失去陳息寧。
正是如此，才越發恐懼，害怕陳息寧得知真相后兩人的關系又恢復冰點，也有可能陳息寧再也不會回鄭家，認她這個姐姐。
理智告訴鄭西萌這樣隱瞞下去不是辦法，會把自己熬瘋的。
所以，她選擇來找陳息寧。
“你想說直說就是。”
陳息寧皺著眉，感知到她的掙扎，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空氣沉默了幾秒。
鄭西萌猛然看向她：“其實我一早就知道那天會有意外，甚至在哪個路段，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我還是把你叫上車了，把你作為籌碼之一，只有這樣才會激怒爸爸，讓他徹底對鄭天銘死心，把盛華交給我。”
一口氣將前因講述清楚，說完，鄭西萌便停下定定看著她，目光不曾偏移一瞬。
隨著大段話的落下，接踵而來的是長久的死寂。
陳息寧根本沒有任何準備，在歡歡喜喜去見未來婆婆回家之后，還要遭受這樣的精神暴擊。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不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人，不論是在學業還是商業上，因此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和鄭西萌爭什么。
但凡她是一個女精英，在另一個世界，都不會做一個網文作者，長久蜷縮在家里悶頭寫小說。
聽到真相的第一反應，陳息寧真想給鄭西萌一個巴掌讓她滾，媽的，你們爭家產玩命就玩命帶上我做什么？
她怕死，還沒活夠。
“這事，顧良言知道？”
到了最后，陳息寧卻沒有爆出國粹，而是反問了一句。
因為她忽然意識到，前些日子顧良言的反常可能不僅僅是因為鄭景源對他的不看好，再聯想到顧良言對鄭西萌沒由來的厭惡，答案呼之欲出，只等最后確認。
鄭西萌一直知道陳息寧是個很敏銳的人，依然感到驚訝，“是。”
一個簡單的字眼，讓她難以啟齒。
“息寧，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陳息寧思緒混亂，一時間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鄭西萌，依稀記得最初的針鋒相對，不像姐妹像是仇人，那時候她見到鄭西萌都是代入尖酸惡毒大反派。
“不用對不起，你連自己的命都押上了，哪還有閑心管別人，你能親自坐上那輛車，至少表明你有充足的把握，既不會死又能借此除掉心腹大患，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為什么不錯？”
陳息寧笑了，“如果不做，你就不是鄭西萌了，爸爸也不會把盛華交給你。”
換作是她，一個認回來不過一年的妹妹罷了，那可是盛華！區區一個便宜妹妹算得了什么，再者，也不一定會死人。
“保不齊爸爸也知道真相，或許還會因此更加欣賞你也說不準。”
陳息寧自動帶入帝王術，笑容滿面，只是不自覺帶上兩分譏嘲。
還是那句話，他媽的，爭家產押命帶上她做什么？
早知這樣，當初鄭天銘要給她下毒的時候就該毒死她。
陳息寧表明冷靜淡定，心里滿滿的惡念。
尤其是想到顧良言，就更氣。
虧她還以為是因為鄭景源，合著是為了車禍的事，讓陳息寧猶豫的是，顧良言決定回許家接手萬禾會不會是為了這事。
這讓陳息寧陷入糾結，理智來講不可能，為了談個戀愛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過不想要的生活，怎么可能的事，那不是圣人是什么？
鄭西萌一句話引發的連鎖反應，一度超出陳息寧的想象，只覺得虛幻。
“謝謝你告訴我。”
陳息寧在心里嘆了口氣，轉眸看向她，露出一抹笑，笑容里帶著幾分悵然。
“今晚，我在這里住可以嗎？”鄭西萌緊抿紅唇，小心地艱難試探道。
和趙均丞的婚事已成定局，她仍舊覺得不真實，明天就是訂婚的日子，莫名不想回去。
想寬慰陳息寧，卻沒有任何立場、
鄭西萌不知該怎么挽回，“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有我在，我永遠會護著你，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沒有的，我會努力去掙。”
望著她的眼睛，這一刻，陳息寧清楚的知道，她一定是出自真心的。
突然有種體會到面對渣男的心情，被渣后，聽到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證和承諾，還是忍不住心軟動搖。
陳息寧頭疼欲裂，但凡那天出一點意外，這會兒她就得癱在床上度過后半生了。
“你想留就留吧。”
無法和她呆在一個空間，陳息寧提起剛放下的包，轉身就朝電梯走去。
鄭西萌騰地起身：“這么晚了你去哪？”
“我去隔壁找顧良言。”
去找顧良言總比一個人出去游蕩強，聽到這里，鄭西萌才恢復冷靜，“明天訂婚宴，你來嗎？”
陳息寧沒有回答她，因為電梯開了。
回答鄭西萌的，只有關上的電梯，陳息寧一走，偌大個空間，安靜的可怕。
……
另一邊的顧良言一個人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沖澡，忙活了大半個月，難得有喘息的時間，穿著睡袍的他坐在茶幾前給自己倒了杯酒。
酒剛倒好喝上一口，電梯門突然開了。
這個時間點，不會有別人。
不出所料。
“顧PD！”
顧良言正要起身去接她，陳息寧倏地飛撲了上來，把他徹底撲倒在沙發上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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