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闖五天后才回到朔云城，聽凌攬月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凌大將軍難得的勃然大怒。
再聽完凌攬月和蘇蘊樓談的條件，凌闖半晌沒有言語。
“舅舅，是不是我做的有什么疏漏？”凌攬月有些不安地問道。
凌闖搖搖頭，溫和地道：“不，你做得很好，舅舅很高興。”
聞言凌攬月不由抿唇微笑起來，她對自己并沒有那么大的信心，聽舅舅這么說才徹底放心下來。
凌闖沉聲道：“用陸霆換清水河水源與小云山駐地并無不妥，但陸霆這個身份品級，此事絕不該你我獨斷，你可明白？”
凌攬月點頭道：“我知道，幾日前我已經派人給洛都傳信，只是收到洛都的回復只怕還要幾天，陸霆和蘇蘊樓未必等得住。”
“陸霆……”凌闖皺眉。
“舅舅可是擔心陸霆將來與大靖作對？”凌攬月問道。
凌闖道：“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將來必然都要與大靖為敵的。他有多大的本事我心里有數，若說想成為龍朔軍大患，只怕還要個十來年的時間。”
凌攬月嫣然笑道：“舅舅不必擔心，他中的毒很特別，即便解了毒以后也未必還有機會上戰場。倒是因為這個毒，我對他的真實身份有了幾分猜測。”
“怎么說？”凌闖問道。
凌攬月道：“他中的毒是西榮一種秘藥，無色無味，中毒之人也沒有任何癥狀。但中毒之人最忌諱受傷流血，一旦受傷就會傷口無法愈合，血流不止而死。中毒越久，就會越嚴重。據說最嚴重的，只是手指被劃破一道口子，也能要了命。”
“西戎秘藥？”
凌攬月道：“是西榮皇室秘藥，有人不想讓陸霆回西榮。”
“所以阿月認為，陸霆的真實身份跟西榮皇室有關？”
凌闖皺眉道：“陸霆的相貌完全看不出來有西榮人的特征。”
西榮人和大靖人的特征區別沒有北晉人那么大，但也絕不是沒有。陸霆的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最純正的大靖人。陸霆二十歲就從軍了，從軍之前的人生也不是一片空白，說是易容也不太可能。
凌攬月搖搖頭道：“這個就不知道了，我對西榮皇室了解不多，還是要等洛都將消息傳過來才能知道。”
凌闖道：“如果陸霆是西榮皇子……”
凌攬月微笑道：“那他就更該回去了，只是一點……他在軍中多年，龍朔軍的機密……”
凌闖揮手道：“這個不必擔心，他還沒到可以接觸龍朔軍真正機密的程度。”
說到此處，凌闖看向凌攬月道：“幸好有阿月提醒，若是再讓他在軍中待兩年……”陸霆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就是真正的軍中核心高層了，到時候自然可以接觸到真正的龍朔軍絕密。
想必陸霆和他背后的人也很惱火，十多年的苦功下來，明明只有一步之遙卻毀于一旦。
凌闖道：“也罷，只要洛都同意，放他走便是。”
凌攬月點點頭道：“確實要等洛都的消息。”他們若是自作主張放了陸霆，就算蕭九重不說什么，朝廷那些官員說不定就給舅舅扣上一個私縱奸細勾結西榮的罪名。
至于蘇蘊樓能不能等，那就不是她該操心的事了。
凌攬月有些擔心地看著凌闖，“舅舅，陸霆的事，你不會受牽連吧？”
凌闖拍拍她的肩膀道：“別擔心，我早前就派人送了折子回京請陛下派人核查陸霆的身份和這些年的經歷，陛下心里有數。回頭再補一封請罪的折子，想必看在如今北晉戰事在即的份上，不會有太大的責罰。”
身為一軍統帥，卻讓個敵國奸細混到自己身邊來了，確實是他失職。
凌闖并不會推卸自己的責任。
比起可能會有的責罰，陸霆這件事本身才更是讓他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一直沒有發現，實在很難想象陸霆到底會在什么時候給龍朔軍致命一擊。
凌攬月微微點頭，心中還是有幾分忐忑。
但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即便朝廷真的有責罰，舅舅也不會推卸自己的責任，更不愿意讓她去跟蕭九重說什么。
“秦家那姑娘現在怎么樣了？”凌闖問道。
“秦家已經將秦姑娘接回去了，秦將軍現在想必也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凌攬月輕嘆了口氣，道：“秦夫人昨兒來見過我，跟我說秦家要與陸霆義絕。”
“這是應該的。”凌闖道：“秦知武對大靖忠心耿耿，這些年也算是戰功赫赫，此事…秦家也是倒了大霉了。”
碰上陸霆，秦家可不是倒了大霉。
好好的一個女兒受了這么多年的苦，陸霆的事也不會這么容易完，還不知道要牽扯多少人呢。
凌闖相信秦知武，不代表朝廷也會相信。
陸霆可以放，這是利益交換，各國之間并非沒有交換俘虜或奸細的先例。
但人放了，卻不代表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凌攬月道：“聽說秦姑娘回去之后一直一言不發，那天將她帶回府中的時候，我也覺得她不太對勁。希望有家人陪著，她能好一些吧。”
凌闖正要說話，外面凌朝急匆匆地進來，道：“大將軍，朝廷的欽差到了！”
聞言凌攬月和凌闖都是一愣，舅甥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之色。
這么快欽差就來了？
“來的是什么人？”凌攬月問道。
凌朝恭敬地道：“是安樂侯。”
“安樂侯？”凌攬月笑道：“舅舅不必擔心，安樂侯是個好相處的人。”
凌闖也松了口氣，他年輕時候跟安樂侯也打過幾回交道，對他的印象不錯。
就如阿月所說，確實不是個難相處的人。
身為將領，沒有人會喜歡欽差這種東西，哪怕他知道蕭九重不會故意派欽差來找自己麻煩。
這種不喜歡，大約是一種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吧。
“先去迎接欽差吧。”凌闖道。
凌攬月也跟著起身，跟在凌闖身后出去迎接欽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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