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沒什么需要幫忙的，年輕人正要轉身去接待其他游客，那個藍臉馬基尼開口了。
“小伙子，你們這些手冊跟光盤都是免費贈送的么？”
年輕人笑著說道，“這些手冊都是免費的，但光盤不是，這些光盤都是五塊錢一張。”
“這么便宜。”余量意外道。
年輕人解釋道，“制作這些光盤也不是為了賺錢，收錢主要是為了回個成本，本來會長想免費送的，但是后來發現送不起就改成收費的了。”
于東點點頭，都知道免費的利于宣傳，但問題是免費的消耗太多。
不過在于東看來，這玩意還是要免費才行，如果擔心花費多，可以提高贈送門檻。不然的話，根本就沒幾個人愿意花錢買。
五塊錢確實很便宜，但里面的都是黃瓜園協會拍的短片，對別人來說其實沒什么用。既然沒用，別說是五塊錢，就是只收一塊錢，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也就是那些科幻迷們才愿意花錢。
但是只有科幻迷才愿意花錢的話，那就沒有意義了，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想讓更多的非科幻迷愛上科幻。
余量跟于東想法差不多，他開口問道，“那你們這些光盤賣出去多少了？”
聽到余量的問題，年輕人露出一絲苦笑，“具體賣了多少我也沒數，不過擺攤位的時候我們就帶了一批貨，大概一百張，現在還剩這么多。”
“這樣不行啊。”余量嘆道，“做這個光盤的目的是為了宣傳，但現在看來，收這五塊錢把路給堵死了。”
年輕人推了推眼鏡鏡框，“這道理我們也知道，但是白送真送不起。”
“你們協會現在經費有這么吃緊么？一張光盤成本最多幾塊錢，每年送出十萬張，也就幾十萬塊錢，你們也送不起？像是這周的主題活動，前后最多半個月，能送出去多少張？兩三萬張頂天了吧？”
年輕人忍不住咋舌，他沒想到幾十萬塊錢在這個藍臉馬基尼口中這么輕飄飄的。這兩年經濟發展迅速，萬元戶早就不稀奇了，但是幾十萬在普通人眼中還是一筆巨款，畢竟普通工人的工資也就幾百塊錢，一年也賺不到一萬塊錢。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馬基尼的身份，但是年輕人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成本是一方面，還有另外一方面，就怕有心懷不軌的人來我們這邊進貨，之前就出現過這種情況，有人多次來拿光盤，然后轉手拿到地攤貼上好來塢科幻大片的標簽兩塊錢一張往外賣，而且生意還不錯。當時知道這種情況，我們會長都想跟他們學著出去擺攤了。”
于東跟余量相視一眼，面具下的他們都笑了起來，原來黃瓜園科幻協會這是被人薅過羊毛有了心理陰影。
“那也可以設置門檻，或者隨其他東西贈送，前段時間于東不是剛出了新書，你們不就可以開展活動，只要購買一本《瓦力》就可以獲得一張光盤。這樣一來，不就可以杜絕有人到你們協會進貨的情況了么，而且還能促進于東的銷量，一舉兩得。”余量說道。
“這招會長也想過，但是想要做成這事不容易，我們首先要跟那些書店一家一家談，人家書店的老板同意了才行。按理說這是好事情，畢竟也不要老板出一分錢，但是好到書店老板都不愿意干。另外，我們把光盤交給書店老板，也沒辦法確定老板就一定會送出去，也有可能，老板跟之前那些二道販子一樣，把光盤單獨放在一塊對外賣，畢竟我們沒有任何制約老板的手段。”
余量想了想說，“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倒是有個方法，那就是直接把光盤跟新書塑封到一起去，或者用膠帶纏在一起。”
年輕人笑了笑，“先生你可真會說笑，這事怎么能夠辦得成，而且把光盤跟于老師新書綁在一起，也不太合適。”
余量搖了搖頭，“不一定要跟于東新書綁在一起，也可以跟其他作者的新書綁在一起么，你這光盤里面不是有覆水、劉慈新作品改編的短片么，等他們發新書的時候，就可以跟出版社商量把光盤跟新書綁在一起。而且還不能每本書都綁，只有那種特別版才能綁。你們現在一個光盤五塊錢往外賣，沒人買不說，而且還自己降低了身價。光盤里面雖然都是短片，但是質量又不差，沒必要把自己做的這么賤。”
年輕人眨巴著眼睛，“先生你看過光盤里面的內容？”
余量點頭說道，“嗯，看過，之前有免費領到，我是覺得這個系列可以經常做。”
“是啊，我們也希望這個系列能夠一直往下做。我就是因為之前看到了《帶上她的眼睛》短片，后來才決定來金藝上學的。”年輕人感慨道。
聽到年輕人說自己是金藝的，于東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是金藝的？戲劇學院么？”
年輕人搖搖頭，“不是，我是傳媒學院動畫專業的，去年剛入學。”
“哦，怪不得。”
于東一開始聽年輕人說自己是看了《帶上她的眼睛》才決定來的金藝，還以為是在戲劇系，正奇怪自己為什么看著對方眼生呢。
戲劇系的學生，基本上都上過于東的課。
年輕人又說道，“小時候愛畫畫，考美術吧要走藝考，不像動畫能直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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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量笑道：“金藝的動畫專業統招的話現在分可不低。”
“是不低，差點沒考上。”
金藝現在有不少專業都不僅限藝考生，就比如動畫專業，也可以統招進來，但是分數線卻很高，這兩年基本上跟同市的金陵農業大學分數線持平，一般的學生根本就考不進來。
學生跟家長們在報考學校的時候都很現實，金藝現在就業好，設置的專業前景又很不錯，自然愿意往金藝填。
就拿動畫專業來說，乍一看好像這個專業在國內現在市場一般，出來之后不好就業，但國內這方面的人才也少，而且畢業之后直接就能去深空公司，根本就沒有就業壓力。
兩人又跟年輕人聊了一會兒，曲愛國忽然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走到攤位邊上，曲愛國拖了一把椅子過來，一屁股就坐下了，氣喘吁吁地說道，“外面真不是人待的，剛出去了一會兒，身上的汗就跟淋了場雨一樣，小郭啊，咱們還有水么，給我來一瓶。”
年輕人笑著從攤位下面掏了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會長，要不我出去幫忙散一會兒傳單？你在這里休息一會兒？”
曲愛國先是咕都咕都灌了口水，隨后擺手道，“不用，一會兒我讓他們都進來了，也沒必要在外面散。”
“會長你不是說要搶占先機，在其他展位之前把傳單送到游客手上么？”
“說是這樣說，但外面tmd實在太熱了，還是身體要緊。”說著，曲愛國就看到了站著的兩個馬基尼，笑著說道，“哥們的頭套挺別致啊，還一紅一藍的。”
余量笑著說道，“沒辦法，經費有限，只能敷衍敷衍了。”
“嗨，能整個頭套就算不錯了，我剛才見到個小玩子才是敷衍，就在頭上搬個布條，上面寫著小玩子三個字……”
“確實挺敷衍的。”
“哈哈哈，是吧，他們……咦，哥們你聲音我怎么聽著有點耳熟。”
余量本來還故意壓低了聲音，這會兒反而不壓了，笑著說道，“昨天我們才聊過天，就不記得了？”
曲愛國一下子蹦了起來，“余總！你怎么——”
余量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曲愛國連忙閉嘴，“我懂，我懂，微服私訪，不過你都來了，那我東……”
話說一半，曲愛國忽然看向了紅臉馬基尼，“難不成？”
于東笑著開口道，“我跟余量來看看你有沒有自己跑去玩。”
曲愛國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啊，我可是一直身先士卒，帶著他們發傳單來著。小郭能給我證明，小郭你說是吧？”
而此時，小郭已經呆住了，雖然曲愛國沒有叫出于東的名字，但他已經猜到頭套里面的兩人是誰了，而且于東還叫出了余量的名字。
余量這個名字，對金藝的學生來說還是挺出名的，畢竟他是深空中國的掌舵人。金藝的學生在畢業之后，都會成為深空公司的員工，成為余量的下屬。
“小郭，你倒是說話啊。”曲愛國朝小郭肩膀拍了一巴掌。
小郭連忙點頭，“是是是，會長一直都帶著大家忙活。”
于東笑了笑，“來之前小郭已經說了，身先士卒自然值得表揚，不過作為會長，還有很多其他事情需要你考慮和解決。就說這光盤的事情，余總剛才提了些意見，回頭你去他辦公室，你們好好聊聊。”
“好好好，我一定去。”
“嗯，你忙吧，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展位這邊多加點人，小郭他們幾個都忙不過來了。”
“嗯，人馬上就來了，東哥放心。”
“行了，我們走了。”
說完，于東就準備跟余量離開展位，卻沒想到小郭忽然開口道，“于老師，能給我簽個名么？”
于東轉身看了看小郭，笑著點頭，“當然可以，簽哪里？”
小郭直接從攤位上抓了本《第二世界》，又拿了支筆，“就簽這上面。”
曲愛國翻個白眼，“這是公家的，回頭要還上的啊。”
小郭連連點頭，“我一會兒就去二樓買一本。”
于東笑著接過那本《第二世界》，在扉頁上先寫下自己的名字，隨后又問小郭，“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寫小郭？”
“不不不，于老師，我叫郭帆，城郭的郭，風帆的帆。”
“郭帆。”于東念出了這個名字，又盯著小郭看了看。
眼前的小郭跟于東身材差不多，個子在一米八左右，偏瘦，戴著一副眼鏡，看著挺精神，陽光中帶著點靦腆。
原本于東沒覺得這小子眼熟，但聽到“郭帆”兩個字之后，再仔細看看，就認了出來，這好像就是《流浪地球》的導演郭帆。
此時的郭帆，看著還很嫩，也就二十歲左右，眼神中還有些青澀。
于東去世前沒多久，才在視頻網站上看了這部電影，聽說郭帆還準備拍《流浪地球2》，也不知道后來拍了沒有。
沉吟了一會兒，于東在扉頁上寫下“給郭帆”三個字，然后將書還給了郭帆。
郭帆如獲至寶，愛不釋手，“謝謝于老師。”
于東看著高興的郭帆，笑著問，“你對拍電影感興趣么？”
郭帆愣了一下，“于老師為什么這么問？”
“哦，沒什么，就是聽你說因為看了《帶上她的眼睛》短片才來的金藝，想著你是不是對拍電影感興趣。”
郭帆點點頭，“是挺感興趣的，其實我現在學習動畫，跟拍電影還是有點關系的。”
“嗯，是有點關系。”于東笑了笑，“你們忙吧。”
……
等到于東他們走遠之后，曲愛國拍了拍還在發呆的郭帆，“別看了，人都走沒影了。你在學校不是天天能看到東哥，有什么好稀奇的。”
郭帆搖搖頭，“怎么可能天天看到，也就戲劇學院的學生看到于老師的次數多一點，他平時除了上課都是不出門的。而且，看到是看到，像這樣近距離接觸可不一樣。”
曲愛國撇撇嘴，“這算什么，當年我上學那會兒，天天去東哥宿舍，他可喜歡我了。”
“都說于老師非常嚴厲，好像以前顏丹辰師姐他們都被于老師訓哭過。”
“嘁，那是對別人，東哥對我可不一樣，東哥在家是獨生子，我跟他親弟弟沒區別。”
郭帆揚了揚眉毛，疑惑道，“會長你不是比于老師還大一歲么？”
曲愛國沒好氣道，“大一歲怎么了，大一歲我就不能是他弟弟了？你這書是公物，不能帶走，我給你沒收了。”
說著，曲愛國要去拿郭帆手中的《第二世界》，郭帆連忙往后撤了幾步，撒丫子跑了，“我現在就去二樓買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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