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夷吾城公冶平，受城主令前來牛頭山，接掌地祗一職！”
王浩直接亮出碟引。一巴掌大玉牒盤旋頭頂，上顯道道玄奧符文，不明就里者看不懂，但若是仙家一眼便能辨識，碟引附著夷吾城城主令信。
“原來是新任地祗！”
“失禮，失禮！”
數道神識穿透結界壁障，掃射碟引過后，旋即有人發出歉意的話語聲。
轟——
伴隨一聲悶響。結界壁障打開，顯出一道門戶。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踏虛而出，面朝王浩微微欠身一禮，伸手做出請的手勢。
“山神大人與眾位地祗正在行宮議事！”
“請！”
王浩收起碟引，打量來人一眼，對方修為不俗，竟有天仙二品道行，但態度恭敬，估摸應該是此地屬從人員。但修為道行卻比自己這個新任地祗還要高。
即便是天宮最底層，亦不容小覷！
王浩內心警惕，表面卻裝作云淡風輕，沖著那大漢頜首回禮，旋即隨著對方前往牛頭峰地祗行宮。
說是行宮，實則就是一洞府。位于牛頭峰山腹，規模較大，各類設施齊全。
引路大漢在前。王浩跟在后面，速度稍微加快，與此人并肩同行。
看對方神情舉止不亢不卑，似乎沒見自己這位新任地祗放在眼中。
”敢問仙友如何稱呼？“王浩笑著問。
那大漢淡淡回了一句：“在下牛傖，山神大人麾下屬從。”
一方地祗，正常情況下有正副之分。譬如牛頭山，山神為正職，地祗為副職。
屬從便有天仙二品修為，這位牛頭山山神的道行必然更高。
王浩稍作沉吟，翻手摸出兩枚仙靈石，不著痕跡塞了過去。
“在下初登寶地，不知此間規矩，日后還望牛兄多多提點！”
是個明白人！
牛傖沒有拒絕，手下仙靈石，神情緩和不少。不似先前待理不理，領著王浩進入行宮，一邊走一邊閑聊攀談。
“此處仙靈之氣很是濃郁啊！”
“那當然！牛頭山是貧瘠之地，但地祗行宮所在，皆有仙靈礦脈增持！”
“但不管怎樣，都比不上夷吾城……屬下有些不明白，公冶大人放著仙城大好修行環境不待，來到牛頭山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不值當啊！”
王浩有一句每一句問話，想要套出有用消息。牛傖看似粗獷，實則內秀于心，回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且還反套王浩的話。
老子來便來了，與你何干？
王浩心中不爽，表面卻是打了個哈哈，胡謅理由糊弄過去。
沿路走去，碰上不少屬從。大部分都有天仙修為，也有少部分地仙。不管修為如何，這些屬從見到牛傖都是畢恭畢敬行禮，顯見這家伙在此間很有些地位。
“公冶大人！”
沒多久，抵達通道盡頭，前方有一門戶，似乎通往大殿。牛傖頓住腳步，傳音提醒。
“按照過往規矩，地祗拜見主官，都要奉上一份見面禮！”
“禮物輕重，決定山神大人箓籍授印時限……”
牛傖欲言又止，話里話外意思很明顯，必須備上重禮獻呈，否則主官山神一日不箓籍授印，王浩便不算是真正的地祗，享受不到應有俸祿。
還有這騷套路！
王浩聽了也是無語。沒辦法，入鄉隨俗，他不想因為些許計較，耽誤自身大計。
“多謝仙友提點！”
“客氣，客氣！”
牛傖對王浩的反應很是滿意。隨后，帶著他走進大殿。
行宮大殿，建于牛頭峰山腹的殿堂。人力開鑿而成，格局恢弘，面積極大。但內部擺設卻是很寒酸，一句話說白了，連張像樣的案桌大椅都沒有。
王浩來到之時，殿內已有四人。三男一女。瞅見他進入大殿，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
“一個天仙五品，兩個天仙四品……最弱便是那女子，天仙三品！”
王浩不用施法察看，已經清楚殿上這幾位身份。坐在正中央一位，身材跟牛傖差不多的魁梧大漢，估計不錯就是牛頭山山神。左右那三位，應該身份跟自己一樣，都是副職地祗。
這些家伙看自己的目光很古怪，有失望，有驚訝，有幸災樂禍等等。
“天仙一品，還當不得這牛頭山地祗？”
王浩知曉這些家伙輕視自己修為。佯裝不在意，大步走去。
“公冶平拜見上官！”
山神為正，地祗為副。殿前者為乃是王浩直屬上司，禮不可廢，故而躬身拜見。
“嗯。”那山神微微頜首。
王浩知曉這家伙在等自己獻禮，也不廢話，翻手摸出一塊巴掌大晶石。
“屬下來得匆忙，隨身只有這枚仙晶，還請上官笑納！”
得自白羊谷的仙晶，算是王浩身上最貴重的物品。其內仙靈之氣雖被汲取，但本源未失，只需年月溫養便可恢復如初，其價值足以堪比一件上品仙器。
破地方有破規矩。以王浩現在身家，自然不舍這枚仙晶，但也不能不拿出來。以免這位上官給自家穿小鞋，影響大計。
仙晶！
那山神眼神一亮，大手一招，仙晶直飛而去。
“好好好！”
那山神很滿意王浩獻上的禮物，不再裝腔作勢，望向王浩的眼神都透著笑意。
“本官牛燦，恭掌牛頭山山神正職！”
山神牛燦自我介紹，隨后示意殿旁三位，莫要再擺架子，歡迎新同僚加入牛頭山大家庭。
“在下木易，牛頭山霍丘地祗！”一名青衣文士打扮的家伙，面帶微笑說道。
“鹿力，牛頭山閔風地祗！”一瘦弱漢子大肆肆自我介紹。
“水四娘，牛頭山秦岳地祗！”唯一的女仙嬌笑連連，看去頗有幾分姿色。
王浩逐一見禮。這幾位日后都是同僚，該當打好關系。
“公冶仙友赴任，按照規矩，接掌西方莽奎地祗！”
受了重禮，牛燦倒也干脆，直接箓籍授印。箓籍即是將王浩箓入牛頭山仙冊。授印則是授予王浩地祗身份獨有的仙器。
一面鏡子，下品仙器，卻與牛頭山地祗行宮大陣相通。
借助此鏡，可供王浩在牛頭山山域范圍內，任意傳送通行。
“多謝上官！”
王浩受印，再次躬身感謝。
“公冶仙友赴任，恰逢本官召集諸位同僚，相商域內事宜！”
牛燦開口，既然來得湊巧，大家正好一同議事。
“賜座！”
牛燦示意。其屬從牛傖摸了摸腦袋，這大殿上只有四把椅子，似無多余。
“不知變通的蠢材！”牛燦面子有些掛不住，大聲喝罵。
“父親大人息怒！”
牛傖一言道明真實身份，他不僅是牛頭山山神屬官，亦是其嫡子。
伸手一指。牛傖施法，巖石地面如水流蠕動，很快化成一張石椅。
些許小法術不足為奇。但牛頭山地祗行宮如此寒酸，連張像樣的椅子都沒有，著實讓王浩百思不得其解。
沒多想，他來到石椅旁坐下。相鄰便是唯一的女仙地祗水四娘。
“吾等皆太乙之輩，唯有四娘和公冶仙友修行大羅正宗！”
“日后二位……不妨多親近親近！”
牛燦大笑著說。言語有示好之意，但同時也表明各家地祗身份。
太乙之輩，暗指妖仙。大羅正宗乃人仙。換句話說，牛頭山一正四副，包括牛燦這位山神在內，三人是妖仙，唯有王浩和那水四娘乃是人族仙家。
人妖共事，在下界不多見，但在九重天仙域卻是很尋常。且天宮底層的山神地祗，多數都是修行太乙道的妖仙。
“在下初來乍到，日后還請仙子多提點一二！”王浩沖著水四娘頜首微笑。
水四娘謙遜道：“都是同僚，自當相互幫襯！”能看得出，這位女仙對王浩印象極佳，言語間帶著笑意。
“咱們說正事！”
牛燦干咳一聲，娓娓道來：“咱們這些山神地祗，受一方生靈香火供奉，自然要負責庇佑！”
一方生靈，多指棲息牛頭山山域的仙民，不受其它妖物侵害。同時也要維護其它生靈，包括妖物在內，供其繁衍生息，避免過多殺戮，導致種族滅亡。
重點還是在仙民。
原因很簡單，香火供奉以仙民為主，能收功德之力，凝聚無量功德珠。至于妖物……這方面有欠缺，故而也不受重視。
“我牛頭山地祗直屬夷吾仙城，仙城則是天宮麾下機構！”
牛燦一言道明從屬關系，而后目光望向王浩這位新同僚，耐心解釋道：“除卻庇佑一方生靈，地祗還肩負收集功德之力的重任！”
不止是任務，且還有明確目標。
“我牛頭山有東西南北四方地祗，每一位地祗，以十年為限，需要收集百枚功德珠，上繳給仙城！”
“誰若完不成任務，十年期滿，革職查辦……此乃上峰下達的任務，本官縱然有心包庇，也是無能為力！”
這是關鍵處。王浩仔細聽在耳中，同時也弄清他這位莽奎地祗管轄地域。
很湊巧，一處是莽山，一處是奎山。莽山他剛不久方才去過，十萬余仙民聚居地。奎山不知情況，小聲詢問同僚水四娘，得到回復亦有仙民聚居地，且規模人數尚在莽山之上。
“兩處仙民聚居地，加在一起足有將近三十萬人口……哪怕不是個個都信奉山神地祗，十年收集百枚功德珠，應該也是非常容易辦到！”
在下界，王浩親手置辦巫神廟，采集信眾香火愿力收集功德珠，對其中關鍵竅門可以說熟門熟路。
他有信心完成任務，同時還有別的心思。
“若超出任務額，所得功德珠該如何處置？”
王浩低聲詢問水四娘。后者笑了笑，回了一句，可以自行處理。
自行處理，就是歸自家所有。
這是好事！
但不知咋地，王浩瞅見這位同僚笑容很勉強，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透著些許同情。
“任務下達，本官希望諸位能勤勉做事，謹守本職！”
事說完，牛燦大手一揮，示意牛傖引領王浩這位新同僚，前往專屬洞府。
“公冶一路勞苦，先回去休憩吧！”
牛燦和顏悅色說道。王浩沒多想，躬身離去。
望著他離去背影，此番不止水四娘目露同情，牛燦和另外兩位也是如此。
“開局開局！”
“本官坐莊，咱們還是老規矩，賭一賭他能在莽奎任職多久？”
“我押十枚仙靈石，賭五年！”
“五年？想多了吧，最多三年！”
……
殿前氣氛一改。牛燦猴急般一躍而下，山神官威不存，像極了賭徒開始攬莊。
“老牛，你是忒不厚道！”
另外兩位積極參與。水四娘卻是很不滿，起身走人，不忘丟下一句。
“我賭公冶仙友能任滿十載！”
十年？搞笑的吧！
木易鹿力望向牛燦。后者聳聳肩，自言自語給出一句：“有那位在，別說他，就算本官也干不滿十年莽奎地祗！”
唉！
一聲嘆氣。確切說山神連同兩位地祗，同時長嘆一口氣。個個興趣索然，各回各家。
“拜見地祗大人！”
牛頭峰乃是山神地祗行宮。牛燦這位山神，以及四位地祗皆有專屬洞府。王浩這位莽奎地祗洞府位于山頂處，在牛傖引領來到后，一行屬從早就收到消息，畢恭畢敬站立洞府兩側，歡迎新任地祗大人到來。
莽奎地祗屬從合計十二人。皆為妖仙，其中一名屬從為首，天仙一品修為，乃是屬官。
地祗和屬官修為相當，這很少見。但身份地位不同，那屬官沒有半點輕視，畢恭畢敬站在隊伍前面。
王浩打量一眼，這是一個賊眉鼠眼的家伙，留著八字胡，眼珠子滴溜溜轉，很有些猥瑣機靈的樣子。
在王浩盯視他的時候，這位主動上前半步，自報家門。
“屬下黃玉郎，拜見地祗大人！”
王浩聽后一奇，脫口道：“黃玉郎……你該不會是黃鼠……”涉及屬官隱私，后面的話沒好意思說出來。
黃玉郎倒是不介意，笑嘻嘻回稟：“屬下真身正是黃狼，在牛頭山修行萬載，得蒙山神大人點化，有幸加入地祗行宮，成為大人您的屬官！”
黃狼！就是黃鼠狼！
王浩欣賞這位屬官的直白，但想起黃大仙的‘獨門天賦’，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
“黃玉郎乃是莽奎地祗這邊的老人，公冶大人若有不明白之處，可以詢問他！”
牛傖任務完成，告辭離去。
王浩相送，待到這位走遠，轉身招呼所有屬從，走去洞府。
新官上任，第一件事，開會！
他要弄清楚，這莽奎地祗所有職責，以及管轄地域詳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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