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透視之眼以來程冬弈對這項神奇的異能就充滿了自信,因為這項異總會帶給他驚喜,幾乎從沒讓他失望過。
但凡事總有例外,這次透視之眼并沒有準確捕捉到神秘人的位置,就好像剛才是出現了幻聽似的,程冬弈伸手撩開了上衣下方的兩顆紐扣,把手掌按在了捕天網長柄上,得了捕天網后他心里就有種用一次的沖動,這東西有個最大的好處,可以抓活的。
李老轉身走了兩步,嘴里喃喃念道:“嶺上千堆血,滿枝掛命紅……難道是他?”老人只重復了一遍神秘人念過的詞句心中好像已經有了對號的角色,他抱拳對著發聲的空處打了個拱手,高聲喊道:“原來是苗嶺梅千雪老弟,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一見!”
老爺子提足了氣一嗓子喊出來,字字雄渾有力,在空敞的院子里傳開老遠,相信只要有人在院子里就一定能聽到。
一聲高喊好像泥牛入海般悄無聲息,李老保持拱手的姿勢站了半晌也沒聽到有人應聲,只能提足了氣再次喊道:“千雪老弟,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聲音遠遠傳開,依然沒有應答,李老睜大的眼眸中現出幾條殷紅的血絲,連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不難看出老人的心情已經開始變得緊張了,他似乎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但對方遲遲不愿現身他也沒轍,唯一的辦法就是站在原地等待。
程冬弈手掌按住捕天網,目光閃爍不定,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邊的動靜,他不知道李老口中的梅千雪是個什么人物,但能讓李老緊張成這樣的想必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多加幾分小心是不會錯的。
雪早停了,風仿佛比以前更冷了,吹在臉上刀子似的一層層剔皮兒,人要是站在原地任風吹格外難熬,李老伸手把軍大衣上的黑毛領子往臉頰上攏了攏,高聲罵道:“娘的,藏頭縮尾的黑爬蟲,這么多年還改不了這破德行……”
程冬弈在一旁聽著李老不帶臟字的罵詞兒,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像老爺子這種罵法也太沒殺傷力了。
有道是好話三千抵不過老娘一抖,李老殺傷力指數低下的罵詞兒居然收到了很奇妙的效果,就在他準備再罵一句收尾的當口,耳邊響起了一聲冷哼。
“李澤民,沒想到五十年不見你這張利嘴火候見長啊!可惜你大兒子就嘴拙了些,無端端吃了許多苦頭……”聲音忽遠忽近,就好像在風中漂浮似的難以捕捉,程冬弈眼耳并用仍然沒辦法確定聲音的來源,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方是個老頭,還是個說話陰陽怪氣的老頭。
聽到對方有意提到了大兒子李興國,李老臉頰上的皺皮劇烈抽搐了幾下,身子一晃踉蹌了兩步,程冬弈眼疾手快伸掌一把扶住了老人臂彎,壓低了聲音說道:“老爺子,您放開了罵,只要他應聲我就有辦法把人找出來。”
李老心頭一動,他知道程冬弈在嘗試著用聽音辨位的法子搜尋梅千雪的位置,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幫他爭取更多的時間,也就是要用盡各種辦法引對方多說話,就目前來說罵人是最有效的。想到這里,他也顧不得什么形象了,張口就是一堆罵詞兒噴了出去。
恭維人的話兒最好是能恰到好處說到人的心坎上,罵人的話兒也是同樣的道理,最好能逮住人的短處瘡疤一個勁的損,不帶臟字不罵娘,照樣能氣得人吐血三升,這才是罵人的最高境界。
李老是玩心理戰的高手,自然也是罵人的高手,為了能為程冬弈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他果斷選擇了拋掉什么虛頭巴腦的形象,扯著嗓子對空罵道:“不要臉的黑爬蟲,當年要不是老子救了你一條蟲命現在骨頭都成了鼓錘,忘恩負義的老東西,有本事一輩子別冒頭……”
“住口,當年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現在的成就未必低過你,還說什么救命的恩情?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想要你大兒子活命的就叫你家二小子馬上把我的人放了,否則我會讓他嘗到萬蠱噬心的滋味,呀呀……”梅千雪的聲音中突然傳來兩聲不和諧的烏鴉叫,程冬弈心頭一動。目光似電循聲閃了過去,果然在對面二十米開外的一座房頂上發現了一只漆黑的寒鴉。
撲棱棱——寒鴉好像察覺到了什么,振翅飛起,在空中盤旋了一圈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株光禿禿的白楊樹梢上,就在它胸腹下方的灰白絨羽處現出一個袖珍圓筒,梅千雪的聲音就是從那個小圓筒一段傳出,這一定是什么遠程監控擴音器之類的高科技玩意。
程冬弈恍然大悟,難怪剛才沒辦法捕捉到聲音傳來的準確位置,原來問題就出在這只寒鴉身上,這只鳥兒翅膀一振就飛出去了十余米,發聲的位置自然也隨之變化,如果不是剛才那兩聲鳥叫,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這種古怪的傳音手段。
李老心里擔心兒子的安危,但嘴上卻不敢放松,咬牙罵道:“放你娘的千秋大臭屁,就憑你這臉都不敢露的東西也配跟我講條件么?是男人就現身當面把話說個清楚,有什么怨氣只管當面沖老子撒來……”
寒鴉落在樹枝上低頭用尖嘴梳理了一下翅膀下的羽毛,梅千雪的聲音再次傳出:“姓李的,這種低劣的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你身邊的小子是個古武高手吧,你以為我會蠢到自投羅網嗎?”
就在這時程冬弈手持捕天網悄無聲息的掠到了樹下,腳下一蹬騰身躍起,抬手處捕天網瞬間對準樹枝上的寒鴉,呼!一張大網帶著強勁的風聲罩向寒鴉,等它振翅飛起時已經晚了,五米見方的大網把小寒鴉和樹梢一起罩住,隨即一只大手從網子邊緣探入一把將寒鴉攥在了掌中,任它怎么撲騰也沒辦法掙脫,只能張嘴徒勞的發出一聲聲驚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