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吃過早飯,何雨水先拎著小布包上班去了,秦京茹在忙著收拾桌子,禹雅清從小書桌上拿起鞋底拎著個小板凳坐到門口繼續工作去了,符景略和秦京強則坐在飯桌邊復盤昨晚的行動,計議以后做事情應該注意的細節。
“看樣子往后我不能在你這里住了。”秦京強想了想,開口小聲地說道。
“嗯,確實,今天一早上就來了好幾個老頭老太太盤查,你這三天兩頭的住我這里很不正常,鄉下打秋風的也不是這么打的。這樣吧,往后干完活我當天晚上再開車送你回去吧。”符景略緩緩的點頭,自然明白秦京強的意思。
“這……要費不少油錢吧?”
“沒辦法呀,你這樣的身份三天兩頭的去住旅社也不好,很容易被人盯上盤查,而且旅社住一晚同樣得花上五毛錢。”
“咝……要不這樣吧,往后你就直接替我簽字拿錢就行了,我來不來的作用也不大。”秦京強大大方方的提議道。
“嗯……不好,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得。”符景略連忙搖頭。
“為什么?”
“我模仿你的筆記去領錢就等于是自動送把柄到我們科長手上,人心難測啊。”還有一點符景略沒好意思講,心中暗道,萬一以后兄弟你和我翻臉了,說我模仿你的筆記去領的錢,你一分錢都沒拿到,我不就死翹翹了。
“那怎么辦?”
“嗯……我去和我們科長說一說,看以后的油錢能不能少算一點?如果不行的話,也只能出這個冤枉錢了,咱們求的是安全第一。”
“好吧。”
“這二十塊錢你拿去繼續收雞蛋吧,剩下的順便到村子里的富余戶那里幫我買點糧食,我們這個月的糧食可能不夠吃。”符景略把昨晚上收到的錢從褲兜里掏出來,數了二十遞給秦京強。
“好,到時候我再從家里拿一點吧,畢竟小茹現在天天在你這里吃飯。”秦京強接過錢隨便往褲兜里一揣。
“嗯……好吧。”符景略也不推辭,現在糧食確實沒辦法。
“那沒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也好,你再順便幫我把這個大西瓜捎給我老丈人家,讓他們也嘗嘗味道。”符景略起身,從床底下把昨天還剩下的一個西瓜拿了出來。
“行,你這也算是二十四孝女婿了吧?”秦京強笑著應了。
“呵呵,還好了。”
“就裝在這個布口袋里吧,我媳婦昨天下午剛縫的,比較干凈。”
“這還挺沉的啊。”秦京強掂了掂布口袋。
“嗯,大概有十多斤,走吧,我現在送你去公交站坐車。”符景略拍了拍秦京強的肩膀。
“小茹,雅清,我回家了。”秦京強把布口袋往肩上一背,笑著說道。
“哥,那我也送送你吧。”秦京茹連忙摘下身上的圍裙掛好。
“強哥再見。”禹雅清站起來微笑著點頭。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符景略照例坐在紅星電影院放映室值班,膠片整理好了之后就沒事可做,趴在辦公桌上想著給禹雅清和秦京茹找臨時工的事情。
沒一會兒電影院的經理王以翰敲門進來了,看著符景略懶散的樣子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到是挺悠閑的。”
“嘿嘿,經理您坐,我去給您倒杯水。”符景略慌忙起身讓座,工作的時間摸魚,還被主管頭頭抓了個正著,頗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忙了,我也閑的沒事,過來和你聊聊天。”王以翰擺了擺手。
“哦,有事您吩咐。”符景略立馬站直了身子表態。
“哈哈,談不上談不上,聽說你工作的時候還一心一意的想著幫助工友進步,我感覺很不錯的,以后還請你好好的堅持下去。”王以翰笑著拍了拍符景略的肩膀。
“明白,我一定牢記您的教誨。”符景略已經知道了王以翰的用意了,他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藏私,要抓緊時間教會他的侄子王隆,心中暗自思量,難道他這么快就抓住了許大茂的把柄了嗎?
“嗯,我今天過來還想通知你一件事情,等下四點多鐘的時候,有人會開車過來接你,你幫忙去放一場私人電影。”王以翰滿意的點點頭。
“可是……這以前不都是許大茂同志的活嗎?我去會不會不合適?而且我也從來沒放過私人電影啊,萬一搞砸了怎么辦?”符景略佯裝不解的問道。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盡力而為就行,我相信你肯定不會給我丟臉的。”
“嗯。”符景略鄭重的點頭。
“行,你收拾收拾,把準備工作做好,我走了。”王以翰說完就背著手離開了。
“誒,您慢走。”
符景略見王以翰出了房門,趕緊跑到大鐵三角架前,把上面的放映機卸下來,這臺機子是新的,接著把那臺經常下鄉放電影的機子放上去,這是自己第一次去放私人電影,出不得私毫差錯。
符景略又重新檢查了一遍新放映機,一切準備就緒之后,端坐在辦公桌前暗自揣摩剛才王以翰的用意,很明顯,他這是在拉攏自己。
難道他已經被他的侄子說服了?或者說他已經發現了許大茂的破綻?有機可乘?心中頓時想起了在大興龐各莊碰到的那個女人。帽哥呀帽哥,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你自求多福吧。
快到四點鐘的時候,符景略從放映室出來站在電影院門口等候,沒多會兒,一臺綠色的四門吉普車就穩穩的停在了自己面前,很快從前面的駕駛室里鉆出來一位面容剛毅的年青人,用犀利的盯著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的問道:“你就是放映員?”
“是的。”符景略微笑著點頭。
“放映機呢?”
“在房間里。”
“走吧,我幫你搬。”
“謝謝。”
在年青人的幫助下,符景略很快把放映機和相關放映器械裝在吉普車后備箱里,鎖好放映室的大門后本想去和王以翰打個招呼,卻發現他全程沒有露面,心中大悟,也許他是在避嫌,不由的對吉普車里的人產生了些許好奇心。
“咱們走吧,你坐副駕駛。”年青人催促道。
“誒。”
符景略淡定的在副駕駛位上坐好,也沒有不懂事的轉過頭去看坐在吉普車后座的人。
車子很快就駛到了一座小花園別墅門口,年青人熄火停車,一臉嚴肅的看著符景略:“你呆會兒跟著我去會客廳放電影,不要多說話,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明白。”符景略鄭重的點頭。
“走吧,下車。”
“誒。”
符景略跟著年青人搬放映機的時候,瞥了一眼吉普車上下來的人物,發現是紅星軋鋼廠的李懷德副廠長,立馬不動聲色了,心中對他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
馭人有術,身旁的這個年青人是他的司機,應該是從隊伍里退下來的,看樣子身手不凡,做事有板有眼的,他全程不發一言,放手任其施為,高明。
符景略在會客廳里的辦公桌上安裝好放映機后,靜靜的坐在桌旁等候,年青人也同樣坐在后排一言不發。
沒一會李懷德就引著一位頭發有些花白的中年人進來,恭請其坐了主位,自己則坐在側位逢迎。
“開始吧。”李懷德大手一揮,小聲地說道。
“好。”符景略點頭應了,伸手擰開放映機開關,將音量調節到最合適的狀態。
符景略這次放映的是譯制片,阿爾巴尼亞的《特殊任務》,是年青人親自挑選的,今年三月份曾經公映過,影片主要講述的是阿爾巴尼亞警務人員與潛伏敵人巧妙周旋,并最終破獲其背后組織的故事。
放映途中符景略嫻熟的換片,裝片,沒有出現一絲失誤。
電影放完之后李懷德又引著中年人出去了,全程一言不發。
等兩人都走了,年青人從后座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符景略的肩膀,笑著說道:“表現不錯,全程沒有斷片和跳片。”
“嘿嘿,哪里,哪里,都是基本功。”符景略憨厚的笑笑,開始動手收拾起放映機來。
“行,你先在這里收拾,我去廚房里看看有沒有給我們準備飯菜。”
“誒。”
沒一會兒年青人就走了過來,說道:“先跟我去吃飯吧,吃完了我幫你收拾,到時候我先送你回電影院。”
“好。”
符景略跟著年青人進了廚房,廚房案板上已經放了一大盆飯,一盤青椒回鍋肉和一盤苦瓜炒雞蛋,旁邊還放了兩幅碗筷。
“開始吧,在廚房里也沒有什么講究的。”年青人首先動手拿碗去裝飯。
“誒。”符景略也不客氣,跟著動起手來。
……
“這2塊錢你拿著吧,不要出去亂說。”年青人開車送符景略到了紅星電影院,臨下車前遞給他兩張紅票子。
“這……”符景略愣住了。
“不用客氣,拿著吧,這不是我給的。”年青人拿錢的手動了動,催促道。
“好吧。”符景略心想,李懷德的錢不拿白不拿,不拿他還不放心,連忙伸手接過。
“下車吧,我幫你搬東西。”
“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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