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呢？
就是他之前的相親對象婁曉娥。
論長相婁曉娥或許比不上蘇嬋兒和秦寡婦，但總還能排得上號。
論身價，她家現在絕對比蘇家有錢。
蘇長林捐了所有產業，連分紅都一直作為投資放在賬上。
婁家可是結結實實拿了五、六年的分紅了。
單這一項就超過了蘇家的浮財。
對于許大茂來說，這絕對是送給唐英的一份兒大禮。
更何況蘇嬋兒如今懷孕了。
想到此處，許大茂都開始幻想自己在拖拉機廠呼風喚雨的日子了。
自行車失而復得的時候，崔大可熱淚盈眶。
199塊錢，外加本就難弄到的5張工業券，這要不是賣了手扶拖拉機，大伯給了他錢。
工作個三五年，也就敢去商店瞧一瞧摸一摸。
這時候的售貨員，買不起貴重物品還想看看的，絕對是拿眼睛看人。
崔大可記得，有個商店墻上貼著“禁止無故毆打顧客的字樣。”
崔大可又是上煙，又是上糖。
曹老大面無表情。
“把字兒簽了，走吧。”
“那怎么行呢？中午小街，咱吃頓好的。權當是給我吃喜。”
曹老大一堆事兒，哪有心情和他吃飯呢？
“不用謝我，要謝你就謝英哥吧。”
崔大可眉頭一皺：“英哥是誰呀？我還真沒緣分見上一面兒。”
旁邊兒曹老大新收的小弟急忙補槍：“英哥就是咱廠的老大，唐廠長。”
崔大可更懵了。
唐英對他印象并不怎么樣。
他心里知道。
打見第一面兒，唐英就對著他的中分大油頭，直看不上眼。
沒成想，說不上哪片云彩有雨。
這是關系不好，人家還積極聯系找車。
這要是將來關系處好了……
一夜之間崔大可從已被辭退的二進宮，變成了開上“寶馬”的富二代。
為什么？
崔大可知道，這都是賣手扶拖拉機的功勞。
五臺是這成色，這要是賣他個五十臺，五百臺。
那不就發了嗎？
他正在這兒做發財夢呢。
“崔大財主？哎！做什么白日夢呢？”
崔大可抬頭一瞧，是美女出納婁曉娥。
哈哈哈，就說只要有了錢，美女就上前。
這話果然沒錯。
崔大可使勁兒咽了咽口水：“婁出納，找我有事兒？”
婁曉娥轉身就走，她可不愿意看崔大可那副沒見過女人的樣子。
“正事兒，跟我走。”
崔大可挺高，婁曉娥在女的里也就是中等個。
即使這樣，崔大可也緊跟這婁曉娥的腳步，走在人家后面。
就連從食堂上樓，他也沒超過人家。
婁曉娥暗自不屑，這都什么人呢？
到了辦公室，她也沒讓座，崔大可只能站著說話。
座位是有，蘇嬋兒的。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蘇嬋兒把越來越多的工作，都推給了婁曉娥。
“我記得，你是去年進的廠，可是上個月，我怎么沒看見表上有你工資呢？”
崔大可眼珠一轉，他沒說自己因故被開除了。
“廠長要在我們村種抗鹽堿水稻，我回去搞育種去了。”
“廠長，哪個廠長？”
婁曉娥知道丁副廠長才來沒幾天。
他不可能引導種水稻。
“唐廠長啊？咱們大廠長，難道還有別的廠長不成？”
感情崔大可還不知道，丁副廠長來拖拉機的事兒。
事關唐英，婁曉娥沒問請假的具體細節。
倒是把種水稻的細節，仔細問了一遍。
崔大可不知道人家美女出納到底要干啥，又不敢不答。
婁曉娥這一細問不打緊，問出一嘴狗糧，外加一缸酸黃瓜。
感情就在崔各莊邊兒上的無定河，倆人看對眼兒了。
婁曉娥滿心不愿意的，把崔大可的轉正手續給辦了。
雖然，中間中斷有點兒不合規。
畢竟人家是為了唐英的事兒，才請假回家的。
這事兒能問唐英核實嗎？
要擱別人，核實一下很正常。
放在婁曉娥身上，她是一萬個不樂意，看見唐英跟他說這事兒。
因為這里面兒有蘇嬋兒。
知道轉正手續上蓋了大印，崔大可才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什么。
這個簡陋的木制紅戳，在略有些草絲的紙上輕輕一落，他崔大可的命運就轉變了。
從一個農民，完成了向工人的跨越。
婁曉娥也知道崔大可為什么眼神迷離。
“恭喜你啊！以后你就是咱們廠的人了。”
這話里多少有些咱們廠把你買下了的含義。
崔大可卻真正明白，自己這一步算是真正跨出了農門。
他一臉癡呆相，一腳棉花團兒的走出了財會室。
下樓時，最后還有倆臺階，他愣是一步邁了下去。
蛋倒是沒事兒，褲子扯破了。
那時候的衣褲大多不結實。
崔大可還沒轉正，自然沒有工裝穿，身上只有一身棉襖棉褲。
棉褲此時已經漏棉花了。
這要是放昨天，崔大可非哭一鼻子不可。
什么倒霉事兒都讓他趕上了。
今天，崔大可卻毫不在乎，一臉笑意的走出了食堂大門。
同住的工友一邊兒給他撿地上還沒刮跑的棉花，一邊兒問他怎么了。
是不是中邪了。
崔大可一邊兒傻笑，一邊兒說沒有。
他從貼身的褂子兜里，掏出五塊錢。
讓他到小街買點兒現成兒的肉食。
在買點兒酒。
工友像兔子似的跑了。
一起干活兒這么長時間，崔大可出了大血了。
這么大的手筆，這可不是拔毛了。
而是剃頭。
為表感謝，工友們做飯的做飯，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
就連崔大可那輛失而復得的自行車，都有人給擦得干干凈凈。
大家伙兒甚至提議，把自行車晚上放在屋里，省得賊娃子惦記。
明天反正也不上班兒，要回老家辦理關系。
崔大可喝得那叫一個盡興。
崔大可就有這么一個毛病。
平時又尖又靈的一個人，一喝多了，那話里就沒個把門兒的。
他自己聊盡了興，不知道墻外有人聽風兒。
好家伙，你小子明明都被辭退了，還弄了個轉正。
不行，這事兒我一定找廠長匯報去。
閻解成一轉身兒走了。
崔大可早就醉成了一攤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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