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不敢再偷唐英的柴火，針對唐英的陰謀并未因此而停止。
在舞會過足了癮的毛子們，回到專家樓，并沒有如他們在舞會上所說的那樣喝酒狂歡。
以崔可夫和鮑里斯為首的兩位顧問，在策劃修改埋藥質量，從而炸毀那個90*90的小煉鋼爐。
崔可夫還是有那么一點兒良心的，畢竟唐英剛剛交易給他們大量的肥皂。這讓專家們的大大的減少了后顧之憂。
這群人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那就是全面毛子化的推行。
“這個錯誤數據必須讓唐英簽字嗎？”崔可夫做著最后的努力。
鮑里斯和老安東同時點頭：“必須，讓這個國家迅速成長出大批高質量的本國工程師，不符合我們國家的利益，也不利于培養他們的依附性。”
老安東說話時神色坦然，即使如崔可夫和鮑里斯這他最信任的學生，也看不出他是出自于對國家的愛，還是出自唐英收了他祖傳手表的恨。
錢已經賺到了，十幾車皮的肥皂，還沒越過烏拉爾山，就被一掃而空。
歸國的工程師把裝肥皂的貨車上報成絕密工程材料，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的通過了各個檢查站。
絕大部分盧布被存在老安東名下，其他的鮑里斯和崔可夫多分了一些，出皮衣和手槍的也得了不少。
當然這只是分賬，想拿到錢，還要等從下一批顧問從莫斯科回來。
崔可夫意識到老師臉色不對：“萬一唐英手里還有更多的物資，我們這么做不是虧了嗎？”
鮑里斯剛剛嘗到甜頭，當然不想就此放棄這筆意外之財，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沒人拒絕得了這種誘惑。
老安東神色安然：“我們不是要弄死他，作為留學生，他天然就比別人站得離我們近。我們只是希望把他的發展控制在可控范圍內。”
一聽說外撈少不了，兩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即使是崔可夫他也不是真的關心唐英的前途，他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而已。
老安東見兩個學生被安撫住了，再次看向鮑里斯：“確認只能炸毀鍋爐，不會炸掉廠房嗎？”
“只要施工過程中做到嚴謹、精密就可以了。”鮑里斯還是一副好學生的狀態。
“崔可夫，你再核算一次，在這里蓋那么大的廠房，需要很久。如果連廠房也炸了，那我們還要在這耽擱很久的。”
崔可夫點點頭，再次陷入了計算。
第二天就是按照圖紙實施爆破的時候了，唐英、老馬、老孫和小沙孜孜不倦的算著。
顧問們給的時間很短，此前所有數據都不會經由廠方審核，唯獨這一次例外。
表面上毛子們的借口是事關重大，必須謹慎行事，實際上不外乎為了甩鍋。
到時候推說廠方審核過程中更改了數據，或者說工人實施爆破時藥量不準操作不規范，都是可以的。
老馬一遍又一遍的皺著眉頭，他在唐英給他翻譯的材料上，發現了問題。不過他不敢肯定，此前顧問們很少出錯。
不大一會兒，老孫也開始一張一張的換草紙。老孫也沒出聲，他堅信自己能發現老馬一定也能發現。
唯有小沙他出現在這兒只是為了提升職稱而已，別說他沒算出來，即使他算出來了，他也不敢提出。
提出了就可能是錯誤，不提出他就只是在學習而已。
唐英看向老馬：“找到了嗎？”
“重心后側爐門反方向，炸藥多放了一些。”老馬揉揉紅腫的眼睛，他的經驗雖然豐富，可論精力已經遠遠不如小伙子們了。
“能產生怎樣的效果呢？”唐英轉向拼命在草紙堆里尋找的老孫。
老孫也不太確定：“對爐體會有破壞嗎？”
“對于二十幾年前建的爐體來說，這已經不能叫做破壞了，到時候要修復它，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下連一心想著下班去找女工遛彎兒的小沙也驚出一身冷汗。
對于紅星鋼鐵廠而言，他們向上申請了那么多外匯，請來這么多專家顧問。向下組織了全廠能找到的各分廠、各車間的精英。
為的不過是早日產鋼，要知道別說是鋼，就是雙面鐵犁鏵，價格也高達將近九十塊錢。
相當于兩個中等收入的工人工資總和。早日產鋼就能早日降低各種涉鋼廠的壓力。
現在他們算出了個大秘密，毛子要炸煉鋼爐。這個小電爐產出的鋼微乎其微。這件事的影響卻遠超四人的控制范圍。
“這里我職務最高，我提議明天私下跟軍管會的施工人員談好，把多余的二百五十克炸藥拿出來。事后誰也不許把這事兒說出去。”
唐英語氣堅定，他知道這么做自己會面對多大的考驗。可他不得不這么做，炸藥放少了，大不了重新計算藥量，再炸。
萬一炸了煉鋼爐，他們四個將是紅星鋼鐵廠的罪人。
老馬默默點頭，老孫還是問道：“我們應該告訴毛子，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比他們差。”
這么多天的連夜學習，讓老孫即使面對毛子也有了些許自信。
在唐英給他們上課之前，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行，專家知道了有兩種可能反應。第一，認可咱們的計算，承認他們錯了。第二，不認可咱們的計算，堅持用這個數字安放炸藥。
他們甚至可能親自監督炸藥量。無論是哪一種，對以后的合作都是不利的。”
老馬忽然發現，唐英的思考比以前更加周密，更加穩妥了。
“我提議，從現在開始，到爆破實施完畢，咱們四個不許脫離彼此視線。同意的可以舉手。”
一只、兩只、三只、四只，就是這樣一只只滿是老繭和傷疤的手，托起了大家的未來。
“咱們告訴王廠長一聲，這總可以吧。”小沙還是習慣有一個領導能帶領大家。
老馬哼了一聲，看向老孫。老孫照著小沙后腦勺就是一巴掌。
唐英明白，如果是先告訴王廠長，其實就是給王廠長挖了個坑。
坑在那，領導也知道，沒掉到坑里，是領導應該做的。掉到坑里了，那是領導無能。
“記住，你沒說過這句話。”唐英死盯著小沙。老馬和老孫的目光也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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