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明白了。”胤禛已是明白此時康熙心意已定，“皇阿瑪，若是赫壽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請皇阿瑪給兒子一個機會。”
“你真的愿意去趟這趟渾水？朕不信你想不明白。”康熙突然又覺得自己看不清這個兒子了，忍不住開口追問道。
“兒子愿意的。身為皇家的王爺，便有責任保護大清的人才和無辜的百姓。”
......
同樣的話，康熙不僅在胤禛這里聽到了一遍，也在弘暉那里聽到了一遍。
“孫兒愿意的。”弘暉一字一句的說道，眼底全是堅定的神色。“皇瑪法，若孫兒連這樣的膽子都沒有，談何以后為大清效力？”
康熙頓了頓，想說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定定的看了弘暉一會兒。
那便讓他這個皇帝做個惡人，胤禛和弘暉這兩個人他一個都不會放出京城。這是他選定的繼承人，在這個勢力好不容易能進一步穩固的時候，康熙不能讓這兩人再陷入權力的旋渦里。
......
而此時的和親王府，則又是另一片景象。
和親王府，前院。
“阿瑪，您對于江南科舉舞弊的事情怎么看？”如今大婚已有幾個月的弘皙明顯變得沉穩了許多，加上瓜爾佳氏的支持，隱隱有著沖擊和親王府世子的架勢。
“這種事情背后的陰私不知有多少，誰陷進去就別想清清白白的出來。”胤礽頭都沒抬的說道，“你皇瑪法不是派了欽差去江南了嗎？”
“兒子是想著是否能借著這個機會能得到皇瑪法的另眼相看。”弘皙也如實說道，他最近一直回想前幾年的事情，總覺得弘暉就是借助一件一件事情得到皇瑪法的另眼相看的。
“你這個想法是不錯的，但這件事情牽扯太多，貿然涉足反倒容易惹禍上身。”
“多謝阿瑪指點，兒子明白了。”
......
康熙五十年九月底，京中派去的欽差抵達江南。
而赫壽初抵江南，正在捋順事情的來龍去脈的時候，江南知府張伯行面對赫壽的到來在態度上是十分歡迎的，赫壽抵達后第一時間便將相關的東西一并交給了赫壽。
但赫壽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噶禮就打了赫壽一個措手不及。
臨時府邸，書房內赫壽正在同李衛商議對策，下人匆匆的進來說道：“大人，幾個帶頭的考生被抓起來了。”
“什么？！”赫壽驚的立刻從椅子上彈起，“這......這簡直是沒把朝廷放在眼里！”
“以什么名義抓的人？”李衛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厲聲開口問道。
“聚眾鬧事。聽說把那個名叫陸曄的考生也抓走了。”
“赫大人，不瞞你說，江南鹽官勾結之深你我目前都無法觸及，我來江南許久仍未掌握到多少證據。這次噶禮敢行動也絕對是將所有的托詞都想好了。”李衛面色凝重的說道，“此次怕是一場惡戰。”
“李大人，這次你我恐要一起迎戰了。”
......
一切都在李衛的意料之中，赫壽和李衛將被關押的幾個考生救出來都花了半旬的時間，李衛在鄉試前是聽到陸曄的大名的，也見到過一次風華正茂的陸曄。
因此李衛也無法形容再次見到剛從牢獄中被放出的陸曄時是什么樣的心情，短短半旬的時間，陸曄整個人已經形銷骨立，身上多處都有受刑的痕跡，唯一沒變的就是眼中明亮的光線。
“我是李衛，是朝廷派來調查鹽商的官員。”李衛面對著床上虛弱至極的陸曄，聲音都有些暗啞。
眼前的人分明才是應該高居榜首，一朝成名人盡知的人。
“李大人，學生陸曄。”陸曄有些艱難的說道，“多謝李大人將學生救出。”
“你......你養好病后便莫要再牽扯進此事了。”李衛苦口婆心的說道。
“多謝大人關心，學生明白的。”陸曄面上笑著，李衛卻覺得這笑比哭還難看。
......
之后的調查行進的每一步都極為困難，眼見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赫壽和李衛著急的嘴上都起了泡。
而令赫壽和李衛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兩人查到了一絲痕跡正準備深查的時候，陸曄的一篇《檄左趙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江南的文人之間流傳了起來。
流傳速度之快無一不說明了江南文人對此次鄉試之事的敢怒不敢言。
“學生愚鈍，十年寒窗苦讀，日日不敢懈怠，做文章求問于吾師，欲有朝一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
學生愚鈍，不知何故欺男霸女之人得以高居榜首？學生愚鈍，不知此般科舉所圖何意？學生愚鈍，不知天公見此可愿繼續重抖擻？”
一篇《檄左趙文》帶來的連鎖反應是江南官員們都沒有想象到的，陸曄三問成為了批判此次鄉試最為知名的代表，而陸曄本人也在寫完這篇檄文后突然失蹤。
李衛察覺不妥給京中去信，卻在遲遲沒有收到胤禛的回復后心沉到了谷底，赫壽想給京中去折子也受到了各種明里暗里的阻撓，所有牽扯進這件事情的利益方都在心照不宣的阻撓著事情的發展，而沒有牽扯進去的也不想惹火上身。
一時間，江南的風吹了又吹，卻又吹不出江南，吹不到京城。
......
雍親王府，前院。
“阿瑪，許久沒有收到李大人的信了。”弘暉看著同樣面色凝重的胤禛，緩緩地開口說道。
胤禛的手指不停的有節律的敲擊著桌面，“江南那邊的事態一定進一步惡化了。”
“阿瑪，那當下如何是好？”
“你隨著一同下江南的時候，覺得蘇州織造曹明達此人如何？”胤禛腦子里將能用的人一個一個的篩了個遍，最終將視線定在了曹明達的身上。
“這個人滑的緊，想要讓他為我們所用必須要給他清晰可見的利益。”弘暉思忖了片刻，開口回道。
“那便以我的名義給他可以摸得到的利益，必須知道現下江南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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