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沒幾天,顧容珩幾乎很少來玉清院,就算來了也呆不了多久,四月想著顧容珩最近應該是很忙的。
手上的靴子也已經做的差不多,四月想著冬日里冷,又在靴子里面加了絨,一雙黑色冬靴便做好了。
春桃忍不住拿在手里,看著靴口處繡的金色如意紋,對著四月笑道:“等大公子瞧見姑娘做的鞋,一定會喜歡的。”
四月笑了笑,又拿起繡了一半的小虎頭來繡。
這時陳嬤嬤進來,看了眼四月手上的東西就笑道:“二房的任姨娘來看您了。”
四月頓了下,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是哪位任姨娘,想了下才忙道:“嬤嬤快請如月姐姐進來。”
陳嬤嬤就點點頭出去叫人。
沒一會兒任如月就帶著丫頭進來,四月將手上的東西放在膝蓋上,連忙傾身笑著招呼任如月坐在自己的身邊。
任如月進來打量了幾眼屋子的擺設,又見到四月正坐在炭火邊刺繡,就一臉笑意的坐在了四月的身邊。
她一坐下就將手放到四月的手背上羨慕道:“妹妹不愧是大公子的人,連住處都是這么精細雅致,還能單獨給妹妹一個院子,妹妹當真是好福氣。”
站在四月身后的春桃連忙過去給任如月倒茶,四月從春桃手上接過茶盞放到任如月手上后才道:“如月姐姐說客氣罷了,我與姐姐并沒有什么不同,都一樣的福氣的。”
任如月擺擺手,讓身后的丫頭退到外頭去后,才對著四月嘆息道:“我怎能比得上妹妹。”
“我們幾個妾室都是同住在一個院子里,不過兩間屋子,兩三個丫頭,比起妹妹是差遠了。”
“要說二院能有自己院子的,也只有刑姨娘了。”
“可人家給二老爺生下好幾個子嗣,又陪著二老爺這么些年,不是我們能比的上的。”
四月倒不知道二房的妾室竟是住在同一個院子里,這般想起來,顧容珩能讓她單獨住一個院子里,已算是照顧她了。
不過四月不打算再說這個,怕任如月覺得她有心炫耀,便問起那夜的的事情:“那夜回去姐姐可好?”
一提起那夜的事,任如月的眼眶就紅了,點了點頭眼睛上的淚花,對著四月傷心道:
“妹妹也能想到的,我哪能好過。”
“回去之后二公子就大發雷霆,扣了分例銀子倒還好說,卻又叫嬤嬤來掌巴掌,那一下下打下來,被其他姨娘看了熱鬧,我也是不想活了。”
四月看著眼淚往外落的任如月,連忙牽著她的手道:“這些姐姐也切莫再想了,總之已經是過去了。”
任如月卻淚流不止,拉著四月道:“其實我這次來找妹妹,實也是沒有說話的人。”
“我與二公子的那兩位姨娘也說不到一塊去,只要是說錯了話,轉頭就能告到二公子和二夫人那兒去。”
“二公子平日里也不管事,我整日里小心翼翼的,又沒個孩子傍身,這日子過起來實在難受,也只能找妹妹來說說話了。”
任如月說的這些在大宅里也是常見,姨娘間的勾引斗角總是少不了,四月也只能勸著:“姐姐便低調些便是,平日里做些其他事情,只要不惹了麻煩便好。”
任如月就抬起一張淚眼看向四月:“妹妹說的簡單了,姐姐不像妹妹這樣的單獨院子,一天里總能碰見個好幾回。”
“且大公子那般看重妹妹,也是姐姐羨慕不來的。”
四月沉默下,看著任如月也不知道怎么勸,就輕聲問:“二公子待姐姐好么?”
任如月喝了口茶,用帕子抹著淚:“又有什么好不好的,高興了能笑幾分,不高興了去他跟前也不敢。”
“二公子平日里極少在府里,成天在外頭應酬,一回來又被金鳳那賤人勾著。”
“二夫人管的嚴,二公子每月也只在姨娘那不過十一二日,金鳳那賤人便占了大半了。”
四月捧著手上的杯子,看著茶霧往上升著,二房院子里的事情她不好多言論,但看任如月這般傷心,就讓春桃去將橘子端過來:“姐姐說累了,先吃個橘子吧。”
任如月瞧了那橘子一眼,個個飽滿圓潤,上面還覆著白霜,一瞧著就不是普通橘子,從大老遠南方運過來的,二房里姨娘哪能吃得到。
她拿了一個在手里撥開,看著四月那溫潤的臉龐羨慕道:“姐姐要是有妹妹這般命好就好了。”
“妹妹不知道,那日大公子牽著妹妹去老太太跟前兒時,我們那桌的姨娘們都看呆了。”
“這么些年也沒聽過哪個姨娘能去老太太跟前的,就是當年的刑姨娘那樣得寵,二老爺也沒將人領到老太太那去過。”
說著任如月滿臉艷羨:“如今妹妹在老太太那得了臉,往后誰敢再欺負妹妹,也得顧忌著老太太了。”
四月的確感激顧容珩,那日的事情他明白他是為了她不再受大夫人欺負,所以才帶她去見老太太的。
她笑了下,捧著杯子飲了口茶道:“大公子帶我去見老太太,我也是沒想到的。”
說著她看著任如月輕輕道:“不過姐姐也別再傷心,往后有難過處,就來找我說話就是。”
“我平日里也無事,姐姐能來陪我說話,我也高興,也能開導姐姐兩句。”
任如月苦澀笑了下:“妹妹的確是清閑,誰讓大公子這般寵著妹妹。”
她說著將剝了的橘子送一瓣到嘴里,看著四月好奇道:“不過大公子這般對妹妹,大夫人就沒有來找過妹妹的麻煩么?”
“聽說徐家的姑娘教養好,看來妹妹又遇著一位寬厚主母了。”
四月苦笑,她自然不能將徐若芷之前那些事情說出來,只是看著任如月道:“各有不同難處罷了。”
任如月就又道:“不過我這些天聽二公子說徐家的出了事,徐將軍說是入了獄了,妹妹可聽說過這件事?”
四月沒聽顧容珩對她提過,只是搖搖頭:“還沒聽大公子說起過。”
任如月倒驚奇:“這樣的事,大公子怎么會不給妹妹說?”
四月面上笑了笑:“大公子很少與我說朝廷的事情。”
任如月這才點點頭,又看了眼四周,湊到四月的耳邊道:“要是徐將軍真入獄了,徐家垮了,妹妹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她聲音又小了些:“如今妹妹還在老太太那得了臉,只要牢牢抓住大公子的心,再生出長子來,往后在院子里的地位可就穩固了。”
四月垂眉抿了笑意:“姐姐為我擔心了,只是往后的事情,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說著她又問:“二夫太太待如月姐姐可好?”
任如月便淡淡道:“二太太表面倒是對我們還是溫和的,但私底下克扣的東西可多了,最喜歡冷眼旁觀看我們幾個姨娘斗,她到最后了才來做個好人。”
“之前她還未有身孕時,二公子但凡去了誰房里,第二天二太太必要讓嬤嬤送去碗避子湯去。”
“有人要是不喝就灌進去,鬧去二公子那二公子也不管,全聽二太太的。”
“我們這些姨娘又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