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至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己表弟拿餐巾紙給越頡擦手機屏幕，臉上還不帶任何尷尬神色，就好像這口水不是他噴的一樣......
越頡一句話都沒說，看向韶天塹的目光里卻帶有一絲探究。
韶天塹也就方才失態片刻，之后一直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深淺來，紙巾死死壓著越頡的屏幕，放下時，還不經意將手機掉了個面。
“抱歉啊，剛才喝的太急。”
韶天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這借口頗為蹩腳，可是，在場的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反駁。
這個圈子其實就是這樣，指鹿為馬的比比皆是，只要你強橫，只要你有實力，那你說什么都是對的，反之，就連張嘴的資格都沒有。
他將紙團成一團，隨手一拋，便準確無誤地扔進了垃圾桶里。
“哥，你們先聊，我出去透透氣。”
“嗯。”
韶天塹得了回應后，拿了桌上一包煙，便站了起來往外走。
一直到大門被仆從關上，他面上才顯露出幾分異樣來。
方才越頡那屏保上的人分明就是她。
便是眼神和狀態看著青澀，但是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確實是阮羲和。
靠的那么近，還笑得這么甜，那必然是之前在一起過。
男人輕輕擰了一下眉，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來，嘴巴叼著，一手擋著風一手去按打火機。
心口亂糟糟的一團。
他甚至有些茫然，那驟然升起的煩躁感似乎有許多方面的原因。
可能是因為，震驚這兩個人居然在一起過。
可能是因為，小姑娘和越頡這種身份的人談對象，就不得不讓人多想，可是他下意識不想懷疑她。
可能是因為，她即將要成為韶家人，成為堂哥的另一半，韶家的女主人，自己這個當弟弟的卻發現了嫂子過往的情史。
也可能是因為，他只是單純介意她同別的男人有過關系......
那繁雜的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可到底是因為什么，也無從探究了。
狠抽了幾口煙，將未過肺的煙霧完全吐出，踩滅煙頭，大步走了出去。
中途倒是和無功而返的托德相遇，互相點了個頭算作打招呼。
方才一直提著的心，這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沒有來便好。
“九爺。”
“嗯。”
韶天塹同他擦肩而過，直奔花園而去。
面對這位的到來，阮羲和坐在秋千上，稍稍愣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做賊心虛”的緣故，她第一反應是：他不會發現自己是當年那個網戀對象了吧？
所以，在韶天塹開門見山地說要談談的時候。
她主動屏退了身邊所有伺候的仆從，也包括阿岫。
“九弟想談什么？”她從秋千上下來，兩人之間相隔一米左右。
“去亭子里坐著說吧。”
“好。”
韶天塹走在前面，背影偉岸，肩背寬闊，和當年照片中的瘦弱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她跟在后面，心臟時快時慢地跳著，總的來說，這種等待判決的感覺并不好過。
好不容易等到雙方坐在位置上。
男人也不開口給個痛快，而是神態自若地泡起了涼亭里放著的茶。
“九弟想跟我談什么？”
阮羲和率先開了口。
“堂嫂別急，我手藝還不錯。”他輕輕彎了下嘴角，原本便顯得斯文有禮的長相，這會莫名顯得溫柔至極。
阮羲和聽他這么說，便也不再開口催促。
安安靜靜賞起了韶天塹泡茶的功夫。
她最近喜歡用側把頭的茶具，但是韶天塹這一手三指端莊玩得實在是賞心悅目，搞得阮羲和都有些躍躍欲試了。
......
會客室里
越頡總覺得不對勁。
盯著黃綠色的茶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沙發扶手。
反應那么大，不可能單純因為嗆著，韶天塹方才低頭那個角度......
他看了眼對方剛才坐的位置，腦中瞬間模擬出韶天塹所在的視線角度。
眼神從桌子上反扣著的手機上一掃而過。
腦海里一幀一幀地過著細節。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手機么？
對！鎖屏！
瞳孔收縮，喉結輕輕鼓動一下，心臟莫名跳快......
有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在心口悄悄滾動著。
他抽了支煙叼在嘴里，想壓一壓自己驟然升起的焦躁感。
越頡相信自己的直覺，等了幾分鐘，見韶天塹還沒有回來，便也找了個借口出來。
那人果然不在屋外透氣。
指腹輕輕磨搓了幾下，眸子里淺淺地淌過一層冷意，他隨便叫住了一個在這伺候的小廝問話。
“你們九爺去哪了？”
“九爺去那邊花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