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逝者敲門 > 第48章 有驚無險
  老嫗唯唯諾諾:“我知道錯了,我……”

  “現在知道錯,早干什么了?”老池越說越氣,很想拔槍把她斃了:“你他媽不是知道錯了,你他媽只是害怕了!操你媽的!草菅人命的狗東西!”

  老嫗瑟瑟發抖:“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上了賊船,我不害人,他們就要害我,我都是被迫的。”

  老池冷笑不止:“被迫?好家伙,被迫當上了主管?”

  齊翌咔嚓一聲給手槍上了膛:“別說那些有的沒的,講,阿嫲還要多久到。”

  “我真不確定,這我也做不了主啊……要不我再聯系她問問?”

  齊翌斜她一眼:“怎么?想催她幾次讓她起疑?”

  “不是,真不是,我真是全心全意要配合你們。”

  齊翌呵呵兩聲,卻也沒再說什么,沒逼迫太過。跟這集團對上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逮到能主動聯系上阿嫲的高管,目前來說這老嫗的價值挺大,齊翌愿意暫時給她點耐心。

  然而,左等右等,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人,齊翌耐心也耗盡了,老嫗再次撥打電話,結果卻顯示關機。

  “操!”老池一拳狠狠錘在墻上:“媽賣批,這逼肯定是逃了!他媽的,真夠謹慎,這樣都不上鉤。”

  齊翌沒說話。

  雖然確實抱著相當的期待,但理智也告訴他,阿嫲上鉤的可能性不超過三成,想要釣出她來,沒那么容易,這老嫗的重要性還不夠。

  除非能逮到她的關鍵心腹,并取得對方配合,才有六七成的可能性成功。

  但既然計劃失敗……

  他冷冷地看向老嫗。

  老嫗嚇的菊花臉徹底縮成一團:“饒命!警官饒命啊,我……”

  齊翌懶得再看她表演,搖搖頭:“帶走。”

  她還以為齊翌要把她拉下去處理掉,一時間屎尿齊流:“警官!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有用,我還知道一些人,知道他們的據點位置,我全都說!”

  “事到臨頭了才知道說?早干嘛去了?”

  第一個字齊翌特地用了平舌音,聽在老嫗耳朵里就是“死到臨頭”,整個身子都抖得像篩糠似地:“再給我個機會,我……”

  “下去慢慢說吧。帶走!”

  齊翌搖頭,既然阿嫲已經起疑,那其他據點的人大概也已經轉移,她的供詞已不那么至關重要。

  不過急切間他們肯定不可能轉移的那么干凈,難免留下尾巴,知道據點位置還是大有意義的,齊翌話梅說死,只是讓她下去慢慢招。

  王支隊這邊,還是給他擠了羅尤勇和小秦倆兄弟出來,這會兒正好能派上用場。

  至于他,該歸隊了,烏鴉傳疫非同小可,他也得去獻上一份力。

  夜里,羅尤勇打來電話,告訴他進展。他對這些其實已經不太感興趣,反正無法直接逮到阿嫲,但有幾個名字引起了他的興趣。

  劉東林、徐英平,汪醫生,還有章晚瀶。

  就是出現在那兩張紙條上的幾個名字。

  說來有點尷尬,他終于知道那字讀什么了,臨……

  頭三個都是新加坡人,這仨是他們本名,十七八年前偷渡入境,費了些功夫搞定身份后,十多年來對外一直用化名生活,做些生意,也怪不得姜曉渝怎么也查不到他們。

  徐英平和劉東林是做進出口生意的,該團伙借助他倆的渠道,近些年走私了不少東西。汪醫生情況比較特殊,化名叫汪起峰,竟是個頗有名氣的主任醫師,主攻傳染病學方向,當年能通過政審獲得事業編制,肯定廢了不少功夫。

  最讓齊翌警惕地史章晚瀶,他并非阿嫲下屬,而是合作對象,似是阿嫲背后的漂亮國公司高層,只是阿嫲始終沒見他。

  琢磨片刻,齊翌問:“紙條上的內容給她看過了嗎?”

  “看過了。”

  “她怎么說?”

  “徐英平和劉東林要在四小時內送一顆心臟去北貢,貌似是要救阿嫲的一個親人,女兒還是什么的,她也不是很清楚。至于汪醫生,他們發現汪醫生與老千會的人有聯系,懷疑他起了二心,但還沒動手。章晚瀶剛剛說過了,疑似漂亮國醫藥公司高層,想見阿嫲,沒見成。”

  齊翌沉吟幾秒,說聲知道了,便掛斷電話,又給姜曉渝打過去。

  很快,姜曉渝回復,定位不到這三人的下落,但徐英平的信號在兩小時前才消失,最后登錄的基站位于巴區水云碼頭。

  “翌哥,要分出些人手去那看看嗎?”

  “你搜搜那一片的監控吧。”齊翌嘆息,他也想帶人過去看看,但情況不允許,禽流感的事已是迫在眉睫,其他工作都只能先放一放,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姜曉渝通過技術手段去調查了。

  姜曉渝也曉得情況,說聲知道了,便掛斷電話。

  齊翌壓下頭腦里的風暴,轉身走進防疫專家組的辦公室里。

  ……

  萬幸,經過七天努力,芹山范圍內的烏鴉被撲殺了九成之多,堆積成山的腐尸也被焚燒掩埋,雖然難免對生態造成極其嚴重的破壞,但為了防止疫情大規模爆發,這也是無奈之舉。

  何況,數量過于龐大的烏鴉,本就對生態環境是個巨大的負擔。

  可仍有數萬之巨的烏鴉逃過一劫,它們化整為零,散入芹山各處,想要一一撲殺極難,何況還有不少可能已經逃出芹山的范圍,亦或者將禽流感病毒傳染給了其他鳥類。

  因此,防疫辦始終沒有放松警惕,一直在嚴密監控。

  又過了三天,截止當天下午,主城范圍內已報導鳥類禽流感案例上百,監控鳥類數萬,幸運的是暫未發現有人被傳染,與鳥糞密切接觸的張忠紹,也沒感染到病毒。

  四天后,針對新型DNA禽流感病毒的檢測手段出爐,篩查更加精確,從數百案例中曬出確診鳥類七十三只,占比22.9%。

  此后繼續密切監視染病情況,發現感染的七十三只飛鳥有七十一只在三天內死亡,一例病重瀕死,僅一例輕癥,另觀察鳥群中新增三例感染。主城區范圍內,新增禽流感鳥類百余,其中新型禽流感六例。

  這個數據,讓齊翌和一干專家都松了口氣,確定近期并非禽流感爆發期,且新型病毒因為釋放時機不當,加上研究并未徹底完成,死亡率過高而傳染率過低,也并未造成太過嚴重的后果,并且不具備太大的爆發風險。

  他們仍沒掉以輕心,繼續監控了十天有余,確定只是虛驚一場,不僅沒有半例被證實的人類感染病例,就連鳥類之間都沒造成流行,這才鄭重其事地寫了報告,各成員簽字后呈交上去,并降低防疫等級。

  專家組解散,抽調的人力送返,齊翌緊繃的神經也終于放松下來,卻有無窮無盡的疲憊將他徹底淹沒。

  得到王支隊消息的瞬間,他勁頭一松,好懸沒差點昏過去。

  可他還是強撐著,坐老池的車來到了市精神衛生中心住院部,婦女病區。

  是的,精神衛生中心。

  宋瑞美的狀態極其不好,遍體鱗傷不說,精神世界也是滿目瘡痍,所以在生理上沒有大礙之后,就被送到了精衛中心,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齊翌頂著漆黑的臥蠶見到了負責自己母親的主治醫師。

  “目前來看,宋女士有較為嚴重的被害妄想以及強迫傾向,不信任包括我們醫生在內的任何人,總是一遍又一遍的確認自己安全。另外,心境方面,則表現出典型的雙向障礙,抑郁且躁狂,情緒極其低落,但稍有刺激就會爆發,反應極大,脾氣難以自控。”

  主治醫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目光落到齊翌身上,態度很不客氣,語氣也冷硬下來:“為了病人的病情,我需要了解她的實際情況,請你配合,回答我的問題。”

  聽到這話,齊翌還沒什么反應,站他身后的老池卻炸了:“不是,醫生你什么意思?你該不會以為老齊害了他母親吧?”

  “我沒這么說,只是想更進一步了解病人的過往,有過什么境遇,才好制定出匹配的治療方案。”

  話雖如此,但醫生語氣很冷,擺明了就是懷疑齊翌虐待母親。

  這也難免,阿嫲集團牽扯過大,關于宋瑞美的情況醫院了解也不多,何況齊翌這段時間也沒怎么來看她,僅抽空來兩三回,每次醫生問話都語焉不詳,難免惹人誤會。

  齊翌輕輕一嘆,解釋了前因后果。

  醫生聽的有些懵,這些經歷未免也太玄奇了,讓人忍不住懷疑齊翌是在說書。但聽齊翌說完,又看老池在身后悄悄摸出警官證出示,這才肅然起敬,連忙道歉:“對不起齊警官,我不知道竟是這種情況,我為自己剛剛的態度向你道歉。”

  齊翌輕輕搖頭,不在乎這些:“我媽究竟怎么樣?”

  “到現在病情還不太穩定,不過知道了病因,后續就有針對性的辦法矯治。”醫生說:“萬幸,經過幾次檢查,無論CT還是核磁共振成像,都顯示宋女士不存在器質性的病變,智力方面也沒有影響,也就是說,還有痊愈的可能,至少控制住病情正常生活的希望很大。”

  “那就好。”齊翌松口氣,有希望就好。當然他也清楚,大腦和精神太過神秘,現代醫學仍未揭開其神秘面紗,了解不過冰山一角罷了,甚至很多方面還停留在經驗學的范疇,到底能不能治好,誰也不能打包票。

  這時,醫生又有些為難的說:“另外……既然是你這張臉讓她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那我建議,這段時間你最好不好近距離的直接接觸她,以免對她造成進一步的刺激。”

  “我明白。”齊翌點頭,他很清楚,即使宋瑞美見到他時反應已經不像第一次那么大,但仍然非常激動,所以后邊他再來醫院都沒直接探視她,僅僅是隔著玻璃看了她一會兒,就轉身離開了。

  也因此,即使有很多話想問她,也一直憋到現在沒問。支隊方面,顧慮他的感受,在派出姜曉渝等女警柔聲試探無果后,也暫時放棄了問詢,一切等她病情好轉,至少也得穩定了再說。

  想了想,齊翌給醫生一些建議:“我媽跟我過世的父親感情很深,但同時怨念也很深,因為我爸曾經出軌……所以,我建議別直接提我爸,但我爸生前喜歡《九妹》這首歌,你們可以給她放。”

  “好的,這很關鍵,大概率有助于她情緒穩定,我會嘗試。”

  “還有,我爸給她留了枚玉鐲,她戴了二十多年,奉若珍寶,但出事時碎了,所以你們最好別提這茬,也別讓她看到玉鐲子。當然,如果你們覺得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搞個和那鐲子很像的,騙她說鐲子還在,看能不能安撫住她。”

  醫生這次卻否了提議:“不行,她情緒狀態不穩定,任何堅硬鋒銳的物品都不能接觸。事實上,婦女病區里包括醫務人員在內,都不能戴首飾。而且你也說了,那鐲子她戴了二十多年,哪怕再像恐怕她也能看出不同,搞不好反而會刺激到她。”

  齊翌:“行,這些方面你們才是行家,聽你們的。”

  醫生又問了些宋瑞美的性格和喜好,包括喜歡的運動、娛樂方式和飯菜等,齊翌默然,才發現自己對母親關心遠遠不夠,連她喜歡吃什么玩什么都不知道。

  對此,醫生并不意外,這些年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情況了,父母不懂兒女,兒女也不了解父母,彼此都很關心,卻又停留在表面,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什么。

  他反過來安慰齊翌:“別太在意,你畢竟工作特殊,對家里缺少關心也是難免,舍小家為大家嘛,我們都能理解。”

  齊翌卻更難受了,不知道為什么,這六個字眼聽起來那么刺耳。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勞醫生多費心,我先回去了。治療方面,您說了算,該用什么藥就用,即使存在一定風險,只要您認為有必要,我也愿意承擔。只希望如果有什么情況,還請您第一時間轉告我。”

  “好的,有你這句話,我一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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