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翌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看向說話的特警:“你確定?沒有人進出過這棟樓?”
“外頭的兄弟是這么說的……”
“他們不會也睡著了吧?”
“這……”
“我沒有質疑他們的意思,但剛剛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這很不尋常,我懷疑敵人釋放了麻醉氣體。”
特警忙把這個情況給外邊的戰士說了,得到否定回答,他們一直在站崗,交替休息,確定自己始終保持清醒,沒看到有人出入。
“齊隊,”特警把回答轉告給齊翌之后,說:“我相信戰友,他們既然這么說了,您母親就肯定沒離開這棟樓。”
齊翌抬頭:“那……是去了天臺?”
他家只有兩層,再上去就是天臺,除了間小小的隔間和太陽能的熱水器之外什么都沒有。
特警回復,有名戰士在對面頂樓,占據了制高點,一直在觀察,確定頂樓也沒人出入,不過隔間是否有人就不太確定了。
這棟房子是接近二十年前起的,齊亞武車禍去世,獲賠了一筆錢,宋瑞美回到齊亞武老家盤下一塊地,在齊亞武幾個兄弟的幫助下起了這棟兩層小樓,在當時倒是跟周圍樓棟差不多高,只是后來家鄉經濟也越來越好,樓房越起越高,最起碼都有四層,這棟樓就成了最矮的。
齊亞武的兄弟倒也勸過她加蓋兩層,也有面子,免得被別人瞧不起受了欺負,她卻不干,說兩層樓已經夠住了,再大也沒意義,空著對房子更不好。
話雖有理,但歸根結底就是不舍得花錢,身下的賠償款全被她存在銀行,想等將來齊翌娶媳婦了再拿出來,操辦婚禮度蜜月之余,也換個更大的婚房。
腦海里閃過母親的話,但翻來覆去也沒幾句……
齊翌愈發焦急,直沖上樓。
隔間,同樣空空如也,只擺放了個晾衣架,掛著幾件衣服。最近幾天陰雨綿綿,衣服都放在里邊晾曬。
他不死心,又走到天臺外,掃了幾眼,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不在樓里,又沒出門,她到底在哪兒?”齊翌心亂如麻,難以保持冷靜。
他瘋了似地又從樓上往下搜,臉色烏青烏青的,讓人不敢靠近。
從三樓搜到一樓,大廳、飯廳、廚房、廁所……
一間間搜過去,齊翌忽然頓住腳步,呆呆的看著廚房。
廚房里也有一扇門,通向后院,宋瑞美在院子養了些雞鴨,開道門方便投喂剩飯剩菜。
齊翌上前拉門,發現沒鎖,只是虛掩著。
走到后院的小棚子里,齊翌看見三排足跡,很新鮮一直延伸到對面樓棟。
齊翌聲音略顯沙啞:“不是說沒人出門嗎?給我個解釋!”
特警滿頭大汗,抓緊詢問,隨后轉述:“齊……齊隊,他們說……說這邊道路空曠,不利于隱藏,加上人手有限,所以是用藏監控和運動傳感器相結合的方法監視……有專人負責盯著,一直沒見異常。”
齊翌拳頭握緊:“顯而易見,監控被入侵了!黃絕頂的教訓在前,居然不吸取……”
女特警心虛的說道:“我們吸取了,我那間房正好對應著這片盲區,所以我守夜的時候也負責盯著這邊,同時聽樓里動靜……對不起,我睡著了,是我失職。齊隊,你處理我吧。”
“……”齊翌胸膛急劇起伏,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但殘存的一絲絲理智,讓他勉強保持著克制,沒說什么。
被麻醉催眠了,怪不得她,何況齊翌自己都睡著了,又有什么資格說別人?
他青著臉順著足跡往前走,幾人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姜曉渝落后齊翌半步,小心翼翼地問:“翌哥,這里的事是不是通知王支隊一聲?他說過的,有問題就找他,別自己撐著。”
“你幫我給他打電話吧。”齊翌心亂如麻,一邊快步走,一邊仔細觀察足跡,早忘了向王支隊要支援。
姜曉渝掏出手機撥打王支隊電話:“正……正在通話中?”
話音剛落,齊翌手機恰好響起,王支隊打來的。
齊翌腳步略緩,收回目光接通電話:“王支……”
話沒說完就被王支隊打斷,王支隊語氣焦急的質問:“齊翌!你搞什么鬼?大半夜的帶你媽去爛尾樓?你腦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嗯?”齊翌愣住:“你說什么?”
“剛剛值守現場的兄弟給我電話,說你帶你媽進了爛尾樓!你給我個解釋,為什……”
“我一直在家,曉渝和四位特警在我邊上。”
王支隊:!!!
他們反應很快,異口同聲“冒牌貨?”
……
爛尾樓。
一隊民警悄無聲息地將大樓團團包圍,藏匿在樹蔭底下。
王支隊喚來值班民警:“你詳細說說,當時什么情況?”
“就在剛剛,我給你電話前兩分鐘,我看到齊隊領著一男一女倆人過來,男的那個是生面孔,但穿著警服,女的那個齊隊說是他媽,帶來現場看看,找找線索。
“我放他們進去后覺得不太對味,大半夜來找線索就算了,帶著自己老媽干什么?而且看那女人狀態好像也有點不對勁,渾渾噩噩的,想起你交代過有什么不正常的第一時間給你聯系,我就打電話給你了。”
說完他看向齊翌,滿臉納悶:“齊隊,怎么回事啊?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齊翌臉色漆黑:“我沒進去過。”
“啊?”
這民警不知道冒牌貨的事,因此云里霧里,搞不懂狀況。
王支隊也沒給他解釋的意思,接著問:“之后呢?打完電話你沒進去喊他們出來?”
“喊了,也找了,沒見著人。”
齊翌和王支隊對視一眼,決定進樓看看。
“你們在外邊守著,不允許放任何人出來!哪怕是齊隊,只要不是跟我在一塊,就讓他在原地等著,并第一時間通知我,明白?”
“明白!”
王支隊又點上姜曉渝和幾名特警,彎腰貓身鉆進爛尾樓,隨后讓他們分頭查找蛛絲馬跡。
“齊翌,曉渝,你們倆和我一塊。尤其是你齊翌,必須跟我寸步不離,不能脫離我的視線范圍。”
“嗯。”齊翌點點頭。
冒牌貨用于以假亂真太方便了,他自己也用的極順手,簡直防不勝防,自然要做好準備。
好在冒牌貨頂著的都是他的臉,如果這幫家伙把王支隊等人的臉都“拷貝”了……
支隊都要被他們玩崩。
爛尾樓面積不小,但齊翌之前探查過好多回,早已爛熟于心,哪里能藏人一清二楚,搜查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就摸到四樓。
剛查完兩個房間,他腳步忽的一頓。
現場多了幾枚淺淺的紅色足跡。
他忙蹲下仔細觀察,對比了鞋長和步距,略略計算身高,分析步態,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是宋瑞美的足跡!
他忙捻起沾染紅色的塵埃湊在鼻尖細細聞了下,微松口氣——還好,有股淡淡的油漆味,不是血。
不過……
“哪里來的油漆?”他看向王支隊。
王支隊搖頭:“從你發現爛尾樓之日起,這棟樓就被封鎖,即使夜里不調查的時候也安排了民警值班,從報告來看,沒見有人進出。”
姜曉渝:“很奇怪哎,這油漆像是忽然出現的一樣。”
齊翌沒接話,順著足跡往前走。
油漆足跡左右兩邊,還各有一組淺淺的鞋印,像是兩人一左一右挾持著宋瑞美往前走。足跡延伸的很長,上邊附著的油漆顏色逐漸變淺,但在快要消失時又忽然加深了。
第一次看見油漆顏色加深時,三人都停住腳步,驚疑不定的交流了幾句,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又繼續向前。
如此往復循環幾次,他們繞到了四樓中間偏西側的暗間門口。
齊翌再次頓足,眼睛瞪圓,瞳仁震顫。
姜曉渝也一副見鬼的表情:“這……這房間什么時候砌的墻?還有哪來的床鋪家具?”
暗間兩面是承重墻,另外兩面砌了磚,很新,水泥都還沒全干,看上去就是今天砌的。
在此之前,這棟樓里只有承重用的墻柱,用于分隔房間的磚墻一面都沒有,看著空空落落的。
不僅是磚墻,房間里還擺了不少家具,一張大床擺在角落,床頭床側挨著靠西、北的承重墻,另一邊擺了個床頭柜,東面的墻邊上則放了個大衣柜,南邊墻擺了張電腦桌和大大的梳妝臺,另有兩條工字腿的椅子。
王支隊臉更沉幾分。
駐守在樓下的民警只有兩人,精力有限,確實不太可能保證攔住所有人,但讓人帶著這些大件進來未免也太夸張了。
尤其是衣柜和床鋪,沒有兩三人抬動根本不可能拉到四樓。
這是極嚴重的失職!
齊翌反應更大,他喉結滾動,連連咽了幾口唾沫:“這里……沒記錯的話,我爸出事前,爸媽的房間就是這么擺設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南墻,梳妝臺那兒開了扇窗,采光很好,我媽經常坐在那兒化妝打扮。”
說著,齊翌注意到足跡自門口延伸到梳妝臺邊,便緩緩邁步走過去,看看地上的灰塵,還有椅子上的印記:“她來過這里,還拉開椅子在上面坐了會兒。”
“什么情況?”姜曉渝莫名感到心頭發寒:“她不是被人劫持的嗎?”
王支隊左右掃了幾眼,心里咯噔一聲:“你們看地上的足跡!”
齊翌低頭,才反應過來,紅漆足跡左右兩邊相伴的鞋印斷了。
退回到房間門口觀察片刻才發現,挾持著宋瑞美的人沒進房間。
但……
從足跡上看,宋瑞美進房間后也沒再出去,一直坐在梳妝臺上。
可她人去哪兒了?
而且,那兩組挾持她的鞋印一路走到樓層邊緣便斷了,難道他們飛走了?
詭異的足跡勾起姜曉渝的恐懼:“到底怎么回事?”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齊翌走回房間,拉開衣柜看了眼,不出意外,里面是空的。又走到床頭,看看柜子,看看床底,再掀開被子看了眼。
什么都沒有,除了灰。
線索斷了,宋瑞美仍下落不明,齊翌手腳冰冷,只覺得胸口堵了塊大石頭,憋得氣都喘不過來。
“繼續搜尋其他房間。”他強迫自己冷靜,出聲提議:“如果不在爛尾樓里,就擴大搜索范圍,看看果園和荒山——他們既然能瞞著值守同事把這些家具搬進來,想偷偷帶人離開肯定也不是難事。”
王支隊拍拍他肩膀:“我這就安排人……”
砰!
話音未落,三人同時聽到聲奇怪的異響。
砰……砰……!
聲音很奇怪,有點像腳步聲,一下一下的,越靠越近,但要低沉的多,而且頻率比較慢,三五秒才響一次。
姜曉渝臉色微變,聲音發顫:“翌哥……這……我們剛剛才看過,這層樓……沒有別人吧?”
“沒有……”齊翌壓低聲音:“倆特警在五樓,還有倆在二樓……四樓只有我們。”
王支隊摸出槍:“是敵人!我建議,先別打草驚蛇,躲起來,我通知特警上來逮住他!”
“躲?”姜曉渝左右看看:“躲哪里?”
王支隊反手拉開衣柜:“我們倆進衣柜,齊翌你進床底,能混過去最好,實在不行,齊翌你第一時間給信號,我和曉渝打個偷襲,跳出來把人控制住,齊翌,你槍法好,必要時可以對著他腳開槍!”
齊翌應聲好,然后直接躺地上,一翻身滾進去,又小心地往里挪了挪,示意自己藏好了。
同時,衣柜門輕輕開合,齊翌視角里四條腿消失不見,就知他們也藏好了。
砰!砰!砰!
腳步聲愈發清晰沉重,離得越來越近了。
他呼吸放勻放緩,盡可能不發出任何動靜,悄無聲息地架起槍對著門口。
砰……砰!
一團黑黢黢的影子跳到門口,齊翌定睛分辨,就見門外豎著個頭下腳上的怪物,頭發披散著貼在地上,猙獰扭曲的臉上滿是塵泥血污。
齊翌懵了。
砰!
正在這時,怪物渾身一縮一彈,又往前跳了一大步,落到床尾,空洞無神的眼睛胡亂轉了圈,定格在齊翌身上。
四目相對,齊翌呼吸驟停,渾身汗毛炸起。
怪物嘴角裂開,好像在笑:“嘿……嘿嘿……抓……抓……抓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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