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逝者敲門 > 第5章 林中小屋
  齊翌皺眉,這時候還賣什么關子,結果出來了直接說不就好了嗎?

  退出和姜曉渝的私聊窗口,齊翌發現他們技術隊的群組炸了鍋,點進去翻到最上,看到了最關鍵的幾句話。

  毛寧安:齊隊,你確定沒搞錯?你傳回來的指紋是柳書睿的啊!

  姜曉渝:柳書睿是誰?

  毛寧安:她你都不知道?二十年前就被部里通緝的要犯,金烏教的幾個頭目之一,懸賞金夠全款買一套小兩居了。

  ……

  齊翌翻開通緝名冊,輸入柳書睿,很快就找到了人,還附了好幾張照片,看體型和眼前的瞎子確實很像,五官輪廓也很接近,只不過照片上的女人年輕漂亮,背也不駝,身高看起來也不算硬傷了,只能說小巧玲瓏。

  然而,看文字描述,這個小鳥依人型的漂亮女人手里至少有三條人命,還跟十多起拐賣兒童案相關,她多次組織參與搶劫、勒索、尋釁滋事、故意傷害、強買強賣和組織、強迫他人賣銀等等惡性犯罪,可以說是窮兇極惡,罪無可赦,抓到就是死刑。

  再看看眼前這個滿臉皺紋,弓腰駝背的女瞎子,看著她略顯吃力但熟練地倒水倒鳥屎,蹲在地上面帶笑容的撫摸烏鴉羽毛的模樣,齊翌覺得有些恍惚。

  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這二十多年下來她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從叱咤風云的喋血女BOSS淪落成喂食掃屎的瞎老太婆?

  但相比于她所犯下的罪,這一切還是太輕了,她吃再多苦,也比不上受害人和家屬的萬一,就是槍斃都不足以懲戒她的罪責,每次看到她這樣的惡人,齊翌都會忍不住惋惜現代社會廢除了酷刑。

  她絕對夠得上凌遲!

  齊翌站在瞎子旁邊,眼神冰冷,氣氛壓抑,但女人絲毫沒察覺到異常,她在齊翌身邊來來去去,很快把整層樓的竹籃都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飼料,她擦擦汗,坐地上休息。

  又有一只烏鴉飛來,它背上的羽毛焦了一片,飛的不是很利索,一頭扎進女人懷中,她笑著兩手按著烏鴉,巴掌觸摸到它背上焦硬的鳥羽時,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她啊啊地叫兩聲,忙捧著烏鴉翻它的羽毛,一邊翻一邊激動地叫,抬著腦袋無助而著急的對著周圍嘶吼,渾濁的眼睛到處亂轉,嘴里還在咒罵著。

  齊翌盯著女人脖子,她喉嚨右側有道淺淺的縱向刀疤,細細一條,很直……

  姜曉渝也注意到了一點,摸出手機打開微信和齊翌私聊:翌哥,她好像不止瞎,還啞了?

  齊翌反手把解連峰也拉進來組了個群聊:沒猜錯的話,她聲帶被人割了,你們看她脖子。

  姜曉渝:還真是……有點狠啊,這算不算虎落平陽被犬欺?

  齊翌:她算什么老虎?頂多就是鬣狗,被通緝后成了喪家犬,讓更狠的拿捏了。

  解連峰看的沒頭沒尾,姜曉渝把警務通給他看記錄,他明白過來,打字問:切掉聲帶還能發聲嗎?

  齊翌:能,聲帶不是唯一的發聲器官,只是沒了聲帶就沒法精確發音了,再加上她還是個瞎子,寫字估計也很難,基本算喪失了語言能力,只能單方面獲取信息,沒法辦法傳遞。

  姜曉渝:幸虧你讓我們別急動手,看看她要干什么,不然直接抓住她后續審問是個大麻煩。

  齊翌:還是很麻煩,她怎么喂烏鴉的不重要,關鍵在于她的指使者是誰……算了,再看看,等會跟著她回她落腳點看看,或許能有發現。

  那瞎子又開始繼續干活。

  她還在憤憤不平的罵著,聲音嘶啞帶著股磨牙搓齒的狠勁兒,甚至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音節,這種咒罵,更像是她對命運的唾棄。

  聲音在爛尾樓里回蕩,帶著陰森可怖的味道,恍惚間,他們很難認同眼前這個瞎老太婆還是同類,她就這么不人不鬼的活著。

  她罵了半天,卻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又起來繼續干活。

  她回到板車邊上,找出鋼絲球和簸箕,刮擦著網架上的鳥屎。因為眼瞎,她擦的不算干凈,尤其是竹竿的十字聯結處,大片的鳥屎都沒擦到。

  她的動作比之前快速粗暴很多,很快把網架擦拭一遍,又回板車上拿起掃帚刮地,把鳥屎刮到一堆,用簸箕裝好甩上車,把蛇皮袋和水桶也都收好,又摘了手套丟回車里,只留下她的導盲竹竿和掃帚。

  她用力一推,把板車推出樓層,回到剛剛的角落,抓起鋼纜快速用力拉四下,又聽見咔噠一聲,滑輪組鎖扣被解開,板車被她放了下去。

  做完這些,瞎子抓起掃帚和竹竿往樓梯間走回去,齊翌緩緩跟上。

  期間,竹竿砰到了個鐵盆,她蹲下身抓著盆往嘴里湊,咕嘟嘟灌了幾大口水。

  齊翌了然,鐵盆上的指紋大概就是這么留下來的,但是……

  看著盆里盆外沾著的鳥屎,幾個人吞了口唾沫,一陣反胃。

  齊翌眼神犀利的看了他們一眼,幾個單拐的警校學員連忙捂著嘴沒有發出聲音來。

  回到樓梯間,他們看著瞎子把竹竿別在腰間,一邊倒退著往下走,一邊揮動掃帚清理臺階,嘴里念念有詞,大概是在計數。

  姜曉渝:所以下面的足跡就是這么被破壞的?幸虧我們來得早,不然現場就被她毀完了。

  解連峰:我們就這么眼睜睜的看她破壞現場?

  齊翌:師兄覺得呢?

  解連峰掙扎片刻,放棄了:兩害相權取其輕,找出她的窩點更重要,先別打草驚蛇。

  姜曉渝補充:我覺得最重要的痕跡都在四樓里面,樓梯間破壞也就破壞了,問題不是很大。

  齊翌沒回話,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很快下到一樓,瞎子倒退著走回了板車邊上,又把掃帚往板車上一丟,抽下腰上的竹竿,像來時一樣一手拖著板車一手抓竹竿畫龍,往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齊翌三人遠遠跟上,解連峰落后幾步,抓著對講機小小聲下令讓現場民警繼續工作。

  瞎老太婆沿著大路走了一段,腳步慢了下來,開始幾步一停,像在找記號。

  摸過幾棵樹后,她終于轉了方向,拉著拖車進入密林。齊翌示意姜曉渝和解連峰追上去,他站在樹邊,在她摸過的地方看到用刀劃過的記號,記號輪廓已經有些模糊,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依稀能看出是鳥的簡筆畫。

  齊翌用警務通拍下照片,追上姜曉渝的步伐,跟著女人繼續往林子里走。

  她走的并非直線,七繞八繞的,時不時就轉個彎,但走的路有個特點,都相對平緩干凈,沒多少碎石,雜草也不高,樹木相對稀疏,板車能夠輕易通過。

  又跟了十幾分鐘,姜曉渝仔細看了下距離,覺得隔了十多米老太婆聽不到,壓低聲音說道:“她體力好的太夸張了吧?這都走了兩公里了,她還拉著這么重的板車。”

  解連峰:“是很夸張,而且這是返程,她去爛尾樓的時候拉的車更……剩下的路不知道還有多遠,反正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夠嗆能走完。

  姜曉渝:“不合常理,會不會有陰謀?她早就發現我們了,故意引我們去陷阱里干掉。”

  齊翌搖頭:“不會,對一個瞎子來說,不是長年累月重復做,不可能把這么復雜的工作干得這么麻利熟練,這么長的路走得這么順,而且我看過樹皮上的記號,有一定年份了,這條路她走過很多次,不是臨時才規劃的。”

  說一半,齊翌又話鋒一轉:“但小心無大錯……師兄你帶槍沒?”

  “嗯。”

  “再搖點人,讓現場分出三四個……六個吧,分出六個配槍的兄弟,借著樹林的隱蔽跟著我們,別離太遠,盡量不脫離視線范圍。”

  “好。”

  姜曉渝詫異地回頭看齊翌,難得,她翌哥會喊支援了……

  好吧,仔細想想,其實他每次都叫了支援,只是情況緊急,基本每回支援都還沒到他就已經陷進去了,希望這次……

  呸呸呸,烏鴉嘴。

  齊翌目光微斜,小姑娘臉色變來變去,心理活動很豐富啊。

  又跟著女人走了十幾分鐘,齊翌看到了身后支援,心里稍安。

  姜曉渝:“還是感覺哪里不對勁……仔細想想,你們覺不覺得她干活有點敷衍?”

  解連峰:“是很敷衍,除了喂食倒水還算細致,打掃什么的都是囫圇的應付過去,下樓時連板車的車轍印都沒抹除,要不是這兩天下雨,我們一到現場就能看到。”

  “說明她干了太多年,從沒出過什么意外,就開始偷工減料了。”齊翌說:“而且她不是真的喜歡烏鴉,發現烏鴉受傷也只是咒罵,但沒有其他更多的動作,比如看看烏鴉到底傷到哪兒,要不要處理傷口。”

  “對對對,是這種感覺!”姜曉渝眼睛微亮:“就好像……她不是氣烏鴉受傷了,只是氣一成不變的工作環境出了變數……這是源于不安吧?有變數就意味著她好不容易適應的節奏又變了。”

  齊翌:“還有,現場這么大的焦糊味,她沒什么特別的反應,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習以為常了?這群烏鴉經常被燒?但這又和她發現烏鴉羽毛被燒糊一塊時的反應相矛盾。”

  “所以說,哪哪都不對勁,”姜曉渝手臂上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有昨晚大半夜到爛尾樓里的人,攻擊他們的烏鴉……

  “對了,沒記錯的話,昨晚你們正好被秦正生喊去一套莫名其妙延遲交房的別墅區,池大哥就是在那邊被暗算成重傷的?”

  齊翌點點頭,越說越覺得古怪,疑點太多了。

  解連峰忽然開口:“從結果來看,那伙人逼秦正生引誘你們過去,就是為了暗算池宇賢對吧?”

  姜曉渝:“是這樣沒錯,他們差一點點就成功了,也就是池大哥命大,換個人就算沒炸死也得摔死。”

  “可是……”解連峰臉色有點古怪:“沒必要搞那么復雜啊,如果是我,就天天蹲他的停車位,等他下車了直接放個冷槍,或者把炸彈放他車底盤,等他車一開上六十碼,砰!”

  齊翌愣住。

  對啊,老池又不像他,被歹徒暗算的多了時刻保持警覺,頂多就是跟他在一起時謹慎些,分開就放松了,尤其在家門口是多數人最放松的時候,下手十有八九能成。

  照著這思路,煮屎人的真實目的就得再琢磨琢磨了。

  帶著疑惑,他們又走了近一公里的山路,瞎子終于放慢腳步,細細摸索著周邊的每一顆樹。

  齊翌注意到,前方有棟破破爛爛的小木屋,占地目測只有二十多個平方,木墻上爬滿了蔓藤,屋頂鋪了層厚厚的枯葉,周圍還種了一圈黃葛樹,讓屋子跟樹林完美的融合成一片。

  姜曉渝心里有點毛毛的:“這木屋看著還挺正常,但為什么我有種很滲人的感覺?”

  解連峰本能的按著槍把:“我也是,這場景好像在哪里見過。”

  齊翌左右看了兩眼:“林中小屋?”

  “對對對,就是那部恐怖片,雖然屋子小了很多,但給我的感覺和當時看電影時一模一樣。”

  三人在這邊說著,身后的民警已經跟上來,和他們保持著三五米距離,躲在粗大的樹干后,持槍謹慎的朝這邊看。

  齊翌打了個戰術手勢,讓他們繼續跟上,等會兒分散包圍小屋。

  又走了兩三分鐘,瞎老太婆走到木屋前,齊翌才發現木屋外居然還圍了一圈矮籬笆,估計是用來阻攔林子里那些小型野獸的。籬笆圍出了個小小的院子,院里只有口小井,一口土磚砌成的小灶。

  瞎老太婆放下板車,推開籬笆小門,走向灶臺,掀開鍋蓋拿葫蘆瓢舀了一大勺水,咕嘟咕嘟灌下肚,又從灶臺邊摸出一支粗粗大大的水煙筒,往煙嘴里塞了把煙絲,摸出火柴點上,開始吞云吐霧。

  解連峰:“看來這里就是她的老巢了,動不動手?”

  齊翌:“是時候了,先把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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