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逝者敲門 > 第8章 孰是孰非
  很快,救護車趕到現場,快速給垂死的受害人做過簡單檢查,將她抬上擔架準備送去醫院。

  “等一下,”齊翌抬起受害人的手,想提取下傷者的指紋。

  結果才發現她雙手大拇指和食指血糊糊一團,被嚴重燒傷,根本提取不了……

  齊翌理解不了,什么仇什么怨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只好用血把死者另外六枚指紋取了,讓救護車趕緊先帶人去醫院。

  又等了兩三分鐘,小秦和羅尤勇也返回商超內,幾乎是前后腳,姬承鵬也帶著一隊民警抵達。

  “想讓你安安穩穩休個假還真不容易……”姬承鵬雷厲風行的闖進來,問:“現場什么情況?”

  齊翌把受害人情況大概給他說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姬承鵬看了一圈現場,問:“這就完了?說說你的判斷。雖然文件還沒有下來,你現在也是代理大隊長,不能只關注受害人情況,對整個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不知道是不是齊翌的錯覺,他一直覺得,相比老池,他更像姬承鵬的徒弟,王支隊也有意想要培養自己。

  他接著說道:“從受害人體表的累累傷痕看,兇手的作案動機帶有非常強烈的報復傾向,尤其是用針線縫上受害人的嘴這一動作,兇手可能特別痛恨受害人的嘴。

  綜上,我初步判斷應該是報復性行兇,除了排查監控之外,我建議還是從受害人的身份及人際關系作為切入點展開調查。”

  姬承鵬點了點頭:“查明受害人身份了嗎?”

  “沒有,我沒從傷者身上找到身份證、手機等等能夠證明她身份的物件,傷者除了一身被刀割的破破爛爛的衣服之外,身上什么都沒有。

  不僅如此,她雙手拇指和食指燙傷嚴重,我只提取到了另外六根指頭的指紋,估計對比指紋庫也沒用。”

  “有意識的干擾我們對死者的身份識別嗎?”姬承鵬:“這更說明方向沒錯,確定傷者身份,厘清她的人際關系,案子也就破了一半。”

  “建議發協查通告,請認識傷者的群眾盡快跟我們聯系。”

  姜曉渝猶豫著說道:“不太好吧?人畢竟沒死,還有救回來的希望,發協查通告對她以后的生活影響太大了。不如這樣,我拿她的照片在網上做個檢索,只要她發過自拍,很快就能知道她是誰了。”

  姬承鵬琢磨下,決定放手讓姜曉渝試試:“行,速度快點,我們等不了那么久,你只有一晚上的時間,今晚我會把材料擬好,明天一早如果你還沒回復的話,我就發通告了。”

  “好。”姜曉渝:“那,姬隊,翌哥,我先回了。”

  “路上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

  姜曉渝前腳剛走,毛寧安后腳從隔間里出來:“不行,痕跡太亂,提取不到有價值的線索。”

  “連你都這么說,兇手準備的很充足嘛!”姬承鵬咬牙切齒,語氣間滿滿的火氣。

  齊翌:“意料之中,我之前就已經探查過了……不過這些糞便,可以提取一點帶回去化驗,也拜托物證鑒定中心幫忙查查微量元素,或許能有驚喜。

  另外,受害人體表幾處較深的刺創和刺切創都完美避開了動脈,只傷到比較淺表的靜脈,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很可能是醫務人員。”

  姬承鵬會意:“傷者年齡看上去也不是很大,二十出頭的樣子,可能是學生。學生的社交面一般比較狹窄,兇手年齡很可能與她相仿,也不排除醫學生的可能?”

  “可能性不大。”齊翌搖頭:“學生實操經驗有限,很難做到這種事,我畢業前見習經驗比大部分人都多,當時的我也很難做到,學神畢竟是少數。”

  老池剛從監控室回來,正好聽到了這話:“不對啊,我記得有個新聞,學醫的女生發現男友劈腿,捅了他二三十刀,刀刀避開臟器和大血管等要害部位,最終只是輕傷。”

  “假的,謠言,”齊翌嗤一聲:“那條新聞年年都在傳,我還專門查過,根本沒有正面報道,沒有確切時間地點,也沒見到任何法律文書。

  關鍵是,除非她用的是解剖刀,捅進皮膚不超過兩厘米,否則別說醫學生,就是解剖無數尸體的資深法醫,主刀幾十年的外科醫生,捅具不會動的尸體,就用尋常的水果刀,都不能說能刀刀避開要害臟器大血管。”

  姬承鵬斜了老池一眼,恨鐵不成鋼:“別天天關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正經學點本領不好嗎?”

  老池不敢接話。

  “別想那么多了,受害人身份確定之前,先從監控著手吧……”齊翌岔開話題說:“她身上的傷都很新,我建議先追溯兩小時以內的附近監控視頻,如果沒有她進廁所的畫面,就說明她和兇手是從窗戶進來的。

  還有,正常邏輯下她受到這么嚴重的傷害肯定會大聲慘叫,商超人流量很大,應該會有人聽到動靜才對,但事實卻是她一直靜靜的被掛在隔板上,所以我懷疑她受傷時應該失去了意識。”

  姬承鵬問:“麻醉藥?”

  “有可能,但還不好說,得做個血檢。”

  齊翌收集了幾份血液和糞便,又繼續說:“我先回一趟支隊,再去一趟物證鑒定中心,老池。”

  “好嘞!”老池看向姬承鵬:“師父我先走了?”

  “嗯。”

  ……

  凌晨一點,齊翌接到了姜曉渝的電話:“查到受害人身份了,關軼,天府工商大學工商管理學院2019級學生,人力資源管理專業。”

  齊翌在物證鑒定中心,正走向毒理學實驗室拿報告,他停下腳步:“這么快查清楚了?確定是她嗎?”

  “不會錯,她去年早天府鬧了個大新聞,”姜曉渝語氣篤定:“她去檢查宮頸,事后感覺下面不太舒服,懷疑被醫生侵犯了,報警想討說法。

  但鑒定結果一切正常,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她跟醫生和醫院達成和解,全平臺公開道歉,只是仍有很多陰謀論者認為事情沒那么簡單,她可能被威脅了,又或者收錢了云云,又過了好一陣輿論才漸漸平息。”

  齊翌:“和現有的信息基本能對上,傷者跟醫生發生過劇烈矛盾,而且造成了輿論事件,被污蔑的醫生特別痛恨她的嘴,所以把她的嘴給縫上了,又貼了好幾層膠布,這動機能成立。

  但事情發生在天府的話……不對,大學這會兒早該開學了吧?她怎么會在我們山江?”

  “從她巨博信息看,應該是來打九價HPV疫苗的。另外她是我們山江人,家在這邊,只是在天府讀書。”

  “聯系上她家人了嗎?”

  “呃,更具體的信息還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多久?”

  “呃……嗯……ok,我找到電話了,直接打過去還是?”

  齊翌默然,還真是只需要一點點時間,這姑娘挺實誠……

  “直接打過去吧,然后……直接讓他們去醫院,我晚點過去,問他們一些問題。”

  “好的。”姜曉渝乖乖答應。

  齊翌沒急著掛電話,問道:“怎么,這次不一塊去了?”

  “啊,家屬感覺好麻煩的樣子,我還是算了。”

  “那不行,這次你必須去,你和老池負責跟家屬溝通。”

  “啊?為什么?”

  齊翌當然不會告訴她是他不想跟家屬交涉,板著臉說:“沒為什么。”

  雖然正式文件還沒下來,但齊翌任技術大隊隊長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算姜曉渝的直接領導,她沒辦法,不情不愿的哦一聲,掛斷了電話。

  齊翌收起手機,和老池匯合后,兩人走到實驗室,值班法醫打招呼:“齊主任!”

  老池側過頭,對著齊翌一抬眉毛,擠眉弄眼的在笑。

  齊翌沒搭理他,對著值班法醫擺擺手:“你剛剛在群里說,毒理學結果已經出來了?”

  “啊對,”他遞上報告:“傷者血液中發現哌替啶成分。”

  “啥玩意兒?”老池狐假虎威地追問。

  “就是杜冷丁,阿片受體激動劑,是目前常用的人工合成強效鎮痛藥,”值班法醫解釋說:“效力約為馬飛的十分之一至八分之一,維持時間較短,具有成癮性,有極其嚴格的管理制度。”

  老池嘿一聲:“所以兇手果然是醫生?另外,既然管理極其嚴格,那應該很好查吧?”

  “轉告姬隊,走流程向區衛健委發函請求協查。”

  “好的。”老池掏手機打電話。

  齊翌又問:“糞便的化驗報告出來了嗎?”

  “也出來了,但我這邊的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硬要說的話,有點躥稀,可能前一天吃太辣了?”

  齊翌了然:“辛苦了,有其他進展給我打電話。”說完,他領著老池離開了地下室。

  眾所周知,人打電話的時候容易注意渙散,老池收起手機才發現自己被齊翌拉到了停車場的草坪邊,他手里還捻著團被蜷成小球的碎葉子。

  把碎葉子丟掉,老池問:“怎么來這兒了?大晚上的又要去哪?”

  “醫院,我讓受害人家屬直接去醫院了,我們也過去看看受害人的傷情,順便向家屬問些事情。”

  “她身份確定了?”

  “嗯。”

  老池一把拉開車門:“那還磨蹭什么,快上車!”

  “等一下曉渝。”

  “哦。”

  兩三分鐘后,姜曉渝出現在后視鏡里,她走到后排,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上去:“走吧。”

  關軼被送到了附二院急診部搶救室。

  他們趕到醫院時才知道,關軼已經因失血性休克被轉進了ICU,不過好消息是因為搶救還算及時,目前已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接下來只需要謹防組織缺血再灌注損傷及其他輸血后不良反應即可。

  聽到這消息,齊翌松了口氣:“總算是搶回一條命。”

  姜曉渝沉默下來,身為女生,她想的比齊翌更多:“活下來也很難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尤其是嘴……”

  醫院里冷冰冰的,姜曉渝想到那個女孩子經歷這樣的折磨,就覺得汗毛直立:“翌哥,你說這種是按故意傷害還是故意殺人?”

  “故意殺人,能犯未遂。”齊翌也覺得傷者很可憐,只是他太理智了,不太能像姜曉渝那樣和受害人共情,:“兇手就是想置她于死地,且客觀上具有既遂的可能,只是被我們及時救下才沒達到目的,而且傷者生命垂危、毀容,量刑上不會輕。”

  老池張嘴,卻欲言又止。

  來的路上他也了解過前因后果,當時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涉事醫生被停職了一段時間,甚至一家人都被不明真相的網民網暴……

  但關軼又有什么錯呢?女生認為自己受到了侵犯而報警,想要討個說法,又有什么問題?真相大白之后,她也公開賠禮道歉,道歉的博文到現在置頂在她個人主頁,態度非常誠懇,并未不依不饒,更沒陰陽怪氣,何錯之有?

  如果兇手真是醫生,網爆他一家的網民才該承擔主要責任,只可惜他們大概率不用為此負責……

  老池剛剛才被姬承鵬說不學無術,又怕自己說錯了什么,難得修起閉口禪。

  三個人陷入沉默,頭頂光束冷得像會發光的冰塊。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傳來嘈雜的聲音,齊翌回頭,就看到一對中年夫婦火急火燎的往這跑。

  齊翌起身走上去,問:“是關軼的家屬嗎?”

  “是,是我,你是?”

  “南屵刑偵支隊民警齊翌,這兩位是我同事。”

  “就是你們救的我家女娃?”中年男子非常激動:“非常感謝……關軼她現在怎么樣了?”

  “在ICU里,目前已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不過需要你們去簽一下字。”齊翌說道:“我讓同事帶你們過去,簽完字之后,還有些問題需要詢問你們,希望你們能配合。”

  “好,好好好,一定配合……那個,我們能不能看看她?”

  “恐怕不行,ICU有嚴格的探視規定,現在不是探視時間,明天一早吧。”

  齊翌安慰他們幾句,交代幾聲,關軼的父母便跟著老池去找醫生,簽字交費。

  與此同時,姜曉渝忽然抬頭看著齊翌。

  “怎么了?”

  “我剛剛偷偷查了下涉事醫生的定位……”

  “他在哪里?”

  “就在那家商超對面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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