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局勢愈發緊張,雙方都有些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味道。
秦川眉頭皺起,頓時也感覺到一陣頭大。
他是來選親衛的,怎么人沒選到,反倒是要干起架來了?
這北大營,當真冥頑不靈?
“大清早的,都聚在門口做什么?”
“今天的訓練量,都做完了?”
眼看一眾甲士越逼越近,一道冷哼陡然從身側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姿態各異。
“關將軍來了?”
“怎么又是這個老古董?上次剛被大統領罵過,還敢插手軍營內務?”
“人家祖上可是開國功臣,寬己嚴人,誰敢說個不是?”
“一天天的,跟個榆木腦袋似的,咱們可是堂堂禁衛,跟那群雜兵一個待遇?”
一眾甲士各個面露怨色,語氣中也頗具微詞。
倒是秦川微微挑眉,一眼便認出了面前中年男子。
倒不是他過目不忘,實在是這人背景有點大!
他這個當朝皇帝,都得喊一聲哥。
“怎么,今天北大營來客人了?”
銀甲將領策馬向前,視線掃過全場,隨后聚焦在秦川一行人身上。
“陛下?”
看清秦川面貌,他整個人身形一頓,旋即翻身下馬,躬身道。
頭盔摘下,露出一副久經風霜的面容。
銀馬銀鞍,看上去年紀約摸三十來歲,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
“安國,你怎么在這?”
秦川看著面前中年將領,眼底也難免閃過一抹疑惑。
眼前此人,正是先皇結拜兄弟中,二弟武圣的嫡子,關安國。
不同于自己老爹老來得子,武圣二十來歲,便有了子嗣。
雖然他要喊關安國一聲哥,但兩人年齡,差了足足二十歲。
“回稟陛下,前陣子丞相病重,司徒大人覺得前線將領太多,又無戰事,有吃空餉嫌疑。”
“便將我等一眾關家將領調回帝都,以備后用。”
眼前中年男子眼神閃爍,沉聲道。
“將領太多?”
秦川一怔,當即啞然。
關家世代鎮守東境,雖說前些年白衣渡江后,荊襄全境丟失,關家全員調回江川。
但怎么裁撤,也輪不到這位開國大將之后吧?
“司徒調動軍務,我怎么沒收到折子?”
秦川內心更是沒由來升起一絲警覺。
關家跟先皇有結拜之誼,是實打實的保皇派。
他身為西川皇帝,開國功臣之后,軍務上的調動,居然沒有經過他的允準!
“回稟陛下,早些年陛下年幼,先帝遺愿中,三位輔政大臣,平掉職務,皆可自主決定...”
“眼下,荊襄失守后,除了世襲爵位,我并無官職。”
“調動,名義上來說,是不需要陛下允準的。”
關安國苦笑一聲,只得開口解釋道。
先帝此意,本是為了提升西川運轉效率,誰曾想到,如今相父病重,子云將軍仙去。
朝堂上,竟只剩司徒陳明獨攬大權!
“你若是不提,我倒是忘了這一茬...”
秦川微微皺眉,內心中更是百轉千回。
荊襄失守后,關家無地可封,只得落戶西川東面門戶,江川郡。
荊襄派系跟西川派系關于江川郡歸屬問題,爆發過不止一次沖突。
雖說關家不論聲望地位,都要遠遠高于西川一派。
但江川郡,本就是蜀地,歷來由西川派管理。
荊襄失守后,關家勢力更是一落千丈,虎落平陽被犬欺,也不奇怪。
“更何況,這禁軍副統領位置,對我來說,還算是升遷,我沒理由拒絕。”
關安國語氣平淡,但話語中,難免透露出一抹苦澀。
雖說北蠻、東海聯手,的確勢不可擋,荊襄全線失守,罪不在他。
但只有頭銜,沒有屬地的尷尬,卻是他不得不要面對的問題。
“關統領,這人是...陛下?”
一眾士卒頓時也傻了眼。
關安國的身份,人盡皆知。
他跟皇帝的關系,自然不可能認錯...
“陛下,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觸怒龍顏,罪該萬死!”
為首的小隊長徑直跪了下去,聲音哆嗦,整個人更是面如土色。
“陛下息怒,都怪小的們瞎了眼!”
“陛下饒命,小的一輩子沒見過大官,一時莽撞,犯了死罪,求您息怒!”
“陛下開恩,陛下寬仁大義,饒小的一回吧!”
一眾士兵也紛紛跪倒,個個哭天搶地,鼻涕一把淚一把,與方才判若兩人。
“這些人,當真見風使舵...”
一旁的紅葉更是瞪大眼睛,滿臉震撼。
總是聽姑姑說外面的人心機深重,讓自己小心。
但真遇到面前如同變臉戲法一般的一眾將士,她還是大為震撼。
秦川有些厭煩的揮揮手,一眾慘嚎聲戛然而止。
“該干嘛干嘛去,別在這礙眼。”
他是來選人的,不是來立威的。
軍中的問題,也不是短時間能改變的事情。
當務之急,還是先選些禁衛,省的下次出宮回來,家都被刺客偷完了!
有了秦川這句話,跪在地上的一眾甲士面面相覷,眼底皆閃過一抹喜色。
“謝主隆恩!”
齊聲歡呼后,頓時作鳥獸散。
一旁關安國看著四散奔逃,毫無士卒模樣的甲士,眼底更是閃過一抹痛心。
短短數十年,先帝帶來的精兵,就變成了如此兵痞模樣,當真世事無常。
“陛下,您忽然來這北大營,是打算體察軍情?”
視線轉回秦川,他也有些疑惑。
印象里,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堂弟”,也是個花天酒地的主。
最近上個朝,都惹得眾人議論紛紛,仿佛太陽打西邊出來。
“體察軍情?”
“這種大事,還輪不到現在來做。”
秦川苦笑一聲,回應道。
眼下朝堂都難以肅清,更別提軍隊這種實權部門了。
陳明不倒,被他洗過一遍的軍隊,兵變都有可能,哪輪得到自己削權?
杯酒釋兵權,那也得是大權在握的君王!
“這北大營,所有將士,都如此散漫?”
秦川環顧四周,并未回答關安國問題,反倒是有些頭痛道。
他來這北大營,是為了選人。
但眼前這批兵痞,哪有半點禁軍模樣?
別說擋住刺客了,通敵都有可能!
“散漫?”
“我在北大營內,倒是有一批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