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十日終焉大結局 > 六十四章 田善明訪大京城 尉遲靜水棲梧桐(一)
    舊金之地,一隊人馬朝著舊金國都大京緩緩駛去,馬車兩架,馬車之后則有一百白馬精騎跟著,白馬精騎乃是大衍宮中禁軍第一軍馬踏飛燕,素以一騎當百為名。而為將者乃是一手握宣花雙面大斧的悍將,此人乃是大衍軍中新一代的領軍人物,與其他五人并稱為建安六將,在大衍軍中名聲極大,此人姓趙名翼,武力極盛,在大衍軍中一次次武比當中勇奪桂冠,被大衍軍士公認為建安六將武力最勝者!

    而那馬車,前后而行,那前面馬車前坐著的乃是一名身著紅色大蟒袍的宦官,大衍皇宮當中,有資格穿上這紅色大蟒袍的大宦官也不過只有五人,各自持一行,此人,乃是土行吳公公,厚德載物,最為穩安,即便是素以劍鋒之利為名的秦嶺劍仙秦月冠,面對這吳公公一手山石厚重,也難以破掉這烏龜殼。

    這一列隊伍堪稱高手云集,足以想象,這護衛之人究竟是何等高貴身份,無論是馬踏飛燕,亦或是這五行大宦官,都是不出大衍皇宮的人物,而今日,卻是一道出了兩個!

    “先生,這一行何須你親自出馬?無非只是幾個不聽話的小門派,這大京鳥不生蛋,煙塵橫生,若是傷到了先生身體可是如何是好?”后方馬車中,一年約十三的少年對著那坐在馬車正中央,吃著柿子的長髯先生惑然問道。

    這長髯公不是他人,正是大衍國中此時一言九鼎,風頭無人能出其右的首輔田善,此時本應在臨淄城坐鎮皇宮調度人事,卻不知為何悄然到了這大京,無人知曉其腦中想法,不過這兩方皇宮勢力便說明了那大衍皇帝已是認可了此事。

    “遜啊!大衍國事已是爛到了根子里,想要開刀,這第一刀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太重,傷到了根基不好,太輕了,沒割掉那些腐根,又治不了本,這拿捏分寸一事,為師放心不過他人,想來想去還是自己來做為好。”田善擦了擦手,將一個柿子擺在了桌子南方道,“南楚地大,且楚人相較于其他國人更認根認本,直到現在,還有不少南楚遺民認為他們大楚不該滅,該滅的是那楚殤帝,但是無關那被他們視為中興之帝,不世明君的楚太子。”

    “如今這楚太子尚存,楚人暗地里更是紛紛聯絡勾結,想要去那割肉治病,寸步難行!”田善冷冷一笑,又拿起兩個柿子擺在了大衍西側道,“魏漢二地,一信佛,一信道,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都是安分守己,且兩地今日黃河水泛濫,洪災甚是危急,若是去那,也只能做那治水賑災,此事我已經派那秦觀去,此人蘇翁弟子,能力品性都在,足以做好局面,而且出了那圣僧一手救數村上千百姓性命的事,又如何去整治那江湖?此僧人一舉,可以庇護那佛門數十年!”

    聞言,那少年也是無不感慨敬佩道,“那菩提寺僧人端的上活佛幾字,一手攔江,著實可怕,若是其來我臨淄城,莫非也能出入如無人之境?”

    “應該不能,臨淄何曾少見了這般厲害江湖人士,若論底蘊,臨淄可謂是深不見底!佛門中人,就安心做那吃齋念佛之事,這樣,大家都好!”田善語畢,又將一柿子扔在了燕國之地道,“燕國之地,有那先帝的親弟弟在,去那地方,什么也辦不成還會惹一身騷,現在,遠不是時候!”

    “今日之語,是告訴你陸遜這五國雖是我大衍國土,卻也是他大秦的一道壁壘,假以時日,消化完畢,他大秦便是給他十個武安王又能如何?!”田善負手冷哼,起身拉開了馬車簾子,下地踩了踩這腳下黃土地,看著身前百丈那個豎著的石碑,冷冷一笑,對著土地吐了片柿子皮哼道,“聚義山莊,那請就義赴死!”

    吳公公所坐馬車之后,走出了三人,二老一壯年,皆是負劍之人,見到這寫有聚義山莊的石碑之后,那其中一名老者面色一暗,喟然長嘆道,“未曾想到,我們甌越劍家竟然有一天會打上聚義山莊上,為朝廷鷹犬,今日之后,我甌越劍家與那鑄劍山莊將要差得更多了,我甌越子愧對于劍家先人!”

    “爹,你莫要自責,都是孩兒無能,爹曾踏足武榜前十,已是為我劍家搏了大半名聲歸來,還不是我等后輩實在良莠不齊,我甌越劍家何曾不能做那安穩劍派,留下大好名聲。”中年男子一臉悲愴之色,深吸一口氣凄然道,“爹,二叔,此事你們勿用動手,便由孩兒我甌鵬一人來承受這濁濁污名!”

    “田善,你且記得當日所說,做完此事,便將我甌越劍家周遭六千精兵散去!”甌鵬回頭盯著田善,后者捏著長髯含笑點了點頭,甌鵬轉身面帶慘色縱身躍向聚義山莊道,“老莊主,甌鵬上前討教一二武藝,只我一人之事,無關其他!”

    只半響,便有五人從聚義山莊踏空而出,五人中皆是武道三層,但只有那中間那滿頭白發的老頭踏足了武道三層的第二境,問虛境,其他四人,皆是武道三層的第一境,溶血境,一境之差,天壤之別。

    “甌越劍家,怎地做了朝廷鷹犬,虧你們還是練劍之人,就不怕劍心蒙塵?失了境界?”聚義山莊老莊主晁義恭沉聲看著那負劍而立的甌鵬,面對同一境界的甌鵬,老莊主不得不小心為上,老而彌堅,終歸只是個別應運而生的武道鬼才,正常人老了的話,終歸氣血體魄是比不得壯年了。

    “老莊主不知道我劍家情況,若是換作莊主。應該跟甌鵬會一般選擇,做此事,我甌鵬知道將使我劍心崩壞,故而甌鵬也沒有想活著離開聚義山莊的意思,以這身,以此劍,與這聚義山莊同葬!”甌鵬對著五人拱了拱手,雙眼帶淚,意念一動,身后長劍脫鞘而出,手中接過這柄甌柑,朝著五人沖去,甌柑此物,先苦后甜,苦盡甘來,苦,由他甌鵬吃下,甘,便由甌越劍家后人所享。

    “爹,以后若是有機會,給孩兒帶幾個甌柑吃吃,小時候不愛吃,如今,卻是離不開了啊……”甌鵬回頭看了一眼甌越子,見自家老父別過了頭,甌鵬劍鋒一轉,畫地為牢,將五人關在劍圍當中,劍氣四溢,如那江潮水,滾滾不斷,勢若吞天。甌越劍家,每一代都不乏劍術高明者,這一代甌鵬,一柄甌柑,更開遍了江南江北百里地!

    “先生,這便是所謂的江湖義氣?亦或是江湖風流?可怎般看,都看不出風流在何地啊!”;陸遜看著甌鵬一人一手劍圍將連同老莊主晁義恭在內的五人盡數斬殺后,自己大笑著將甌柑劍折斷,跪向聚義山莊,一手將那甌柑半截斷劍朝空中一扔,幾息過后,劍鋒正入頭顱,甌鵬臉上兩道血淚,心中頗為感慨。

    “我們不是那江湖人,自然不知道他們江湖兒郎的風流妙事,但即便不入江湖,老夫也知道這來去如風,所作所為隨心所欲的風流人士,整個江湖也不會走出幾個,上代武榜第一的陳清風或許能算得上風流人物,但是偌大江湖,又有幾個陳清風?終歸來說,都是我們手中棋子,或是籠中逗猴,聽話的,就留下來,不聽話的,就鏟掉,沒多大事!”田善雙手抱胸,看著那堪稱死的壯烈的甌鵬,揮一揮手便示意趙翼可以進山莊收官了,武道三層俱滅,剩下的再縱使拼死掙扎,在馬踏飛燕的沖鋒下,想要以命換命,也不甚容易。

    至于甌越劍家之后,他田善可以收兵,但也必須要求這甌越劍家做那籠中鳥,該叫的時候不能不叫,不叫的時候不能叫。

    “狗屁江湖!”田善啐了一口,轉身坐回到馬車上,靜候佳音。

    聚義山莊的近百人沒有想到自家的莊主還有幾名長輩會被一人所敗,見那百騎馬踏飛燕在一大將帶領下沖入山莊之中,頓時山莊內雞飛狗跳,有家有室,尚且還有幾分功夫在身的漢子不用多說,結伴來到那聚義山莊的正大道上,前面十幾人,皆是武道二層鍛骨境,后面十幾人也是內力在身,三十余人結陣以擋這百騎馬踏飛燕,好給自家家人逃生的一分可能!

    騎軍最前方的趙翼獰笑一聲,手中宣花雙面大斧舉起,借助馬勢當下就將那一名跳起來橫刀馬前的漢子連刀帶人劈成了兩半,宣花大斧人借馬勢,這力道怕是得有千斤,又豈能是一鍛骨境武夫能夠擋得住的?

    只見馬踏飛燕軍所過之后,這三十余武夫所組成的防線已是破爛到近乎不復存在,三十余人,大多被刺穿心扉,所剩不多的也只是避開要害,卻是氣力再無,眼睜睜看著這一百馬踏飛燕軍追上前面逃遁的妻女,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頭顱之上,我輩武夫,不恨這世道,恨只恨自己,實力不濟,做不到那以一當百!

    “蓋兒,你記得前往不要出聲,還有你爹雖然早死,但他真的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娘親不求你報這聚義山莊之血仇,只求你做個大男人便好!”聚義山莊的正山莊當中,一婦人帶著一十六歲左右的孩子,打開了一道暗門,將其帶了進去道,“日后的路,得你自己走了,娘,不能看你娶妻生子了……”

    晁蓋扯住自家娘親的手道,“娘,為什么不跟孩兒一道走這密道,密道夠大,容得下我們二人!”

    婦人抱住少年的頭哽咽道,“娘何嘗不想陪你,但是這道暗門太過顯眼,娘若是不把那機關壞去,若是追上來,豈不是你我二人都走不了?蓋兒,你便去吧,娘正好也去陪陪你爹,他在下面一個人待久了也會覺得孤單的……”

    婦人說罷,便將孩子一推,自己退回到了暗門之外,將暗門關上之后,一下將那機巧砸死后,取一段白綾,自縊于廳堂之中。

    暗道少年,癱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許久,方才起身走向暗道另一邊,少年身無寸鐵,并非不會不學,而是年少時有一道人曾言:晁蓋此人,氣象大觀,若著一殺器,傷人先傷己,一雙肉掌,即可橫行天下,無人能擋!

    “都處理好了?”馬車當中,田善手剝一個柿子,不急不緩看向趙翼,后者抱拳躬身應道,“大多都已剿滅,還有零星幾人或茍藏于暗道當中,若要搜剿徹底,恐怕得花上幾刻鐘時間。”

    “那便算了,幾頭小魚小蝦也不大要緊,去跟前面那兩個老頭子說聲,讓他們二人一人朝東,一人走西,將這名單上的江湖門派都搗沒,老夫好心,給他們的都是些名聲不好的貨色,若是他們這都不肯,便跟他們說他們那子侄輩可就算是白死了!”

    “是!”趙翼抱拳退出了馬車,這名武夫,不怕那廝殺危機,但是面對田善,他趙翼可謂是心驚膽戰,這份畏然,發自內心深處無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