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十日終焉大結局 > 五十八章 陽關內再遇南飛,陋屋中首逢小櫻(三)
    “右方十步之外有一伙人,身手不高,不出意外若是解決只需十息時間。”羋犯奀附耳聆聽一番后小聲道,陳向北略一思忖,小心翼翼的從窗邊爬過,來到羋犯奀所說的那大屋邊上,小心聽著屋中幾人在談論何事。

    透過窗戶的薄膜,陳向北能夠看到里面只有三人,一人坐在太師椅上,肚大如球,一副富商模樣,而其右邊不過兩步距離,站著一名懷中抱著一柄長刀的獨眼男子,在富商左手邊,坐著一個儀表堂堂,如若翩翩君子一般的青年,這青年一臉笑意道,“不知道曾莊主叫小弟此番前來所為何事?莫不是又有了發財的門徑,小弟那伙人如今都恨不得把曾莊主貢在家里,好生祈愿呢!”

    “沒什么大事,按照大梁那邊的消息,小少主似乎就要來我們這了,最近先把手下的動作停下,要是被這小少主發現,難免有點小麻煩。”曾莊主一臉笑意,手中兩個文玩核桃來回打轉,見這兩個文玩核桃的成色,乃是不尋常的悶尖獅子頭,且形狀色澤無一不是上上等,光這一枚,放在外面就抵得上一座莊子了。

    “也就希望這小公子在這里別呆太久時間,那些個貨每天養在那里都得不少銀子。”白衣公子撇撇嘴忿忿道,“還有那個小娘子,既然入了娼妓這一行,又何不走我們這一條康莊大道,若是討得人家主人歡喜,日子比現在過得可不是好多了?”

    “人家有骨氣,自然看不上我們這骯臟生意,你最好派些人去將那對母女解決掉,省的其被小少主發現出什么幺蛾子,至于我這里的,我自會處理干凈,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曾莊主皮笑肉不笑。陳向北已是無心再聽,使了一個眼色,讓羋犯奀隨著自己一同踏步而出,直接跨入大殿笑問,“曾莊主好大威風,說殺人就殺人,神不知鬼不覺,莫非不知舉頭三尺有神明,做啥虧心事都有人看著的道理?”

    曾莊主除了一開始稍有幾分詫異之后,便面帶笑意看向陳向北道,“小少主剛剛游歷,不知道世事艱辛也是常事,這陽關的兄弟們日子不好過,叔找了條發財的途徑豈不是件好事?若非如此也不會建成那條光石道,若是小少主囊中羞澀,叔這里有帶你錢財可以給小少主路上當點盤纏使用,叔賺錢給小少主花,樂意得很!”

    陳向北搖搖頭道,“曾莊主,話不能這么說,錢,也不能這么賺,爺爺建這個九流,本就是想讓日子過得不好的大家互相幫托一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講一個人情味,而不是講一個銅臭味,想賺錢,沒錯,但法子要對,逼得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樣賺來的錢太臟,太沾血怨氣,向北用得不安心,奉勸曾莊主也別用為好,天行有常,都看著呢!”

    “哦!果然是讀書人,道理就是一套一套的。”曾莊主肥厚的雙手緊握,眼色頓時冷然道,“小少主,江湖路險,意外常生,叔一番好意,可莫要辜負了啊!”

    “曾莊主,客氣話別說了,亮手段吧,看看你經營多年有多少手筆,九流之中又有多少人腐化不堪了。”陳向北看向曾莊主,后者冷冷一笑,將邊上茶杯往地下一砸,身邊的無名刀客冷哼一聲踏步而出,陳向北紋絲未動,邊上羋犯奀一拍手中長槍,只使了一招龍指就直接將這連刀還握在懷中的刀客一下穿透,長槍一甩,刀客尸首落地,座上曾莊主臉皮微微一動,看向陳向北,稍有蒼白。

    “曾莊主是不是在想我身邊何時多了一個這般厲害的人物,而曾莊主的眼線卻沒有通知自己。是否也在想外邊應該來的九流之人為何還沒來?”陳向北咧嘴一笑打了一個響指道,“我不像是曾莊主,覺得自己幾般厲害,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敢來曾莊主的龍潭虎穴,不多呆幾名好漢是不敢的。”

    “不過曾莊主也是好演技,明明只是自己表面手段被我破掉就裝作一副死到臨頭的樣子,心里怕是想著后手來了,怎么處置我才好呢!”陳向北此言,方才讓這曾莊主面色第一次大變,嘴皮微動,正要說些什么,陳向北直接示意羋犯奀將其刺死后轉身直接離開了屋子,“速度快點,時間不多,把事情干完之后做幾手準備,大概就剩一炷香時間,犯奀,你去幫傾國他們處理完雜碎,我去看看還有沒有說得上話的九流人!”

    見羋犯奀縱身離去,陳向北在這大莊子慢悠悠的轉起來,來到一間裝飾還算精致的樓閣前,陳向北推門而入,便見到一名四十余歲的壯漢被關押在一鐵籠之中,鐵籠不小,翻身打滾不是問題,見到陳向北進來之后,壯漢也只是微微抬抬頭便繼續低頭沉思,見到陳向北丟進來的令牌之后,稍一打量抬頭驚喜道,“莫非是小少主?!”

    陳向北點點頭,沒有等壯漢開口,伸手止住冷色道,“外面那曾莊主已被我殺了,其手足也快要處理干凈,他們所做的生意我雖然沒親口聽到,但若是沒猜錯,跟拐賣生意差不了多少,我只問你,這生意你知不知道?”

    這壯漢支支吾吾半天后,以頭搶地愧然道,“曹正有愧九流所托,有愧主家,這般生意,曾偉提出之后,曹正雖然想拒絕,但九流人人食不果腹,實在拒絕不了,方才導致今日后果,此中責任的確在我曹正,愿受小少主之罰!”

    “那你又為何被那曾莊主奪了位,關在此地?”

    “無非是他曾偉為這生意連九流中人都不放過,曹某看不下去,便與其爭論,結果就淪落到此般田地。”曹正老臉一紅,陳向北并不在意,思忖片刻后問道,“食不果腹,可真如此難過?”

    “當年旱災,賦稅嚴重,又加上胡亂做了幾筆生意,就淪落到大家米都買不起的地步,那時候真是餓瘋了,山上的野菜都被挖光了,其他地方,甚至出現了食人的情況!”陳向北聞言,將鐵籠打開之后,將曹正扶起身后道,“近親近之人,人情也,此前之錯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曹正要繼續擔任這陽關的龍頭,把九流重建好,人心重新培養好,前面所做的錯事也要處理好,曾莊主弄來的錢財你要用好,買糧救民,給弟兄們弄點耕地,那些要離去的女子要什么賠償都給她,再多錢財說實在也賠不了。”

    “不愿走的也就留在莊子里好好養著,若是和九流的人有對眼的,一起過日子也好。”陳向北右手拍了拍曹正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名中帶個正,便做個正德正心正義之人,正德人則敬,正心人則親,正義人則信,令尊給你取這個名想必也有這個意思!”

    陳向北身后曹正聞言,頓時熱淚盈眶,心情激昂跪下道,“少主大意點撥,曹正銘記于心,務必做那正德正心正義之人!”

    “多大的人還這樣,人的膝蓋是撐天地,而不是來跪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陳向北一向看人很準,過段時間我寫封書信讓大梁那派個做正經生意的人來,你以后若是有人自可更替,半柱香收拾好后來大門,給你看一風景之后,以后也就不必那么怕陽關的這般人了。”陳向北說罷,直接踏門而出,身后曹正,仍是跪地搶地。

    “你便是這般收買人心的?”出屋之后,陳向北就撞見了羋犯奀,聽到羋犯奀所問,陳向北搖搖頭喟然道,“只是教下做人的道理,收買人心,沒想這事。”羋犯奀深深一嘆,跟著陳向北到了莊子的大門。

    有些人,天生在其不經意間就會散發一種讓人想要跟隨的氣息,就像鮮花與蜜蜂。

    半柱香后,曹正來到了陳向北一躬道,“少主,三十名女子,要回去九人,皆以給了其所要報酬,不過還想要謝過少主一番。”

    陳向北感受到邊上雨蝶神色微微一變,所幸也不隱瞞道,“等會送她們回去好了,此事是九流管教不力,我無恩于她們。”

    “好小子,你就是九流的少主,虧了,早知道老頭子我多找你要點吃食,就你這身家,老頭子一輩子也吃不了一點。”越南飛咋咋呼呼,陳向北苦笑道,“瞞著老前輩也是不得已,前輩如今知道,那傳授劍術的想法是否有了?”

    “沒有!”越南飛一歪頭,聽到一陣馬蹄聲后,面色一肅道,“小子,你知道有軍隊要來?”

    陳向北點點頭解釋道,“曾莊主既然生意做這么大還這么安穩,沒這些個地頭蛇護著哪有這般容易,此次,最好能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小子,聽著聲音最少也有三十騎,三十兵甲俱齊騎士可不是你們能夠擋得住的,老頭子沒功力,若有,自然好說。”越南飛見陳向北嘴角帶笑,旋即安心下來,“你小子一肚子壞水,見到事態不對第一個就跑,說說看,又有什么法子?”

    “無非就是一劍,一劍不成,那就兩劍而已!”陳向北推門而出,看著三十余名披甲騎士負劍而進,背后湛盧出鞘,一劍,在三十余名其實面前一丈距離劃開一道數十丈之長的裂痕,一瞬間,黃沙散漫風蕭索。

    古劍有云:背上匣中三尺劍,為天且示不平人。

    不平院中人,錦帽貂裘,養鷹遛狗,山珍海味。

    不平院外人,衣不裹體,跋山涉水,草根雨雪。

    “越此線者一步,死。”陳向北輕語,一眼掃過三十余名騎士,將手中湛盧插在身前,負手而立,一頭長發隨風輕飄,那三十余騎士的為首者掃了陳向北一眼,即刻調轉馬頭離去,光是這一劍,他便知道自己二十人即便一擁而上,也不過是讓對方多出幾劍的事。

    待三十余騎走遠之后,陳向北方才將湛盧劍放回劍鞘之中,看到懷中的小蝶還在沉睡,便安心走回莊子,對一臉呆滯,眼神看向自己更添幾分狂熱的曹正道,“曹正,安排人將物資婦孺通過光石道,到你覺得安全的地方,再把人化整為零,陽關這里還是要呆的,這幾日小心一點,不能有半點差錯,其中平衡你把握清楚就好!”

    曹正點點頭,即刻轉身去處理事情,其很清楚這一個莊子是待不下去了。

    “你何時會了這一劍?”羋犯奀見陳向北劍鞘上紋路不減惑然問道,陳向北灑然笑道,“我要是會了這一招,還不把你打趴在地上,無非是在五臺山上那一劍之后的余韻罷了,藏在劍鞘里日益衰減,到了今日就是這般威力了,想著不用也可惜,就索性在這里裝裝模樣,那三十騎若再沖來,就得浪費一份劍意了。”

    “那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們?那一劍的威力即便砍不死三十人,去掉大半不是什么問題呀!”雨蝶湊過腦袋,上下打量著陳向北,一路下來,她倒是覺得陳向北比羋犯奀有意思多了,會畫山水畫,也會處理事情,陳向北要是知道雨蝶心中所想,定是欲哭無淚,自己教羋犯奀什么東西,基本都能學會,就是這畫技,百鳥朝鳳愣是畫成小雞啄米,山水地勢非畫不可,他還能怎么辦嘛!

    “殺了三十人又能怎樣,無非是多生事端,等我留下封書信,若是這校尉腦袋還有,就會就此而止,兩方人馬都下場,臨淄那邊現在可是熱鬧得很,他這校尉巴不得最近幾日安穩下來,又怎會找我們麻煩。”陳向北伸了個懶腰,聳了聳肩道,“準備出發,先去看看大漢聲名遠揚的岳陽風景,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樓,正要好好去看看!”

    越南飛沒有理會幾人的談話,雙眼死死的盯著門外陳向北所劈出的那一道劍痕,良久之后喃喃道,“大氣,大義,少了這般,便不是劍術了嗎?”

    這一天,世人不知,殺人劍的劍術,走入了更深的深淵,而深淵,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