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說到最后的時候,甚至可以算是坦然愉悅地閉上了眼眸。
她舍棄所有苦難。
也放棄明天。
現在的扶子春已經知道生命可貴的道理,她也想著要去重新擁有自己的新生活,可是很累,神明永遠站在高高的云端斜睨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只要做了稍微違逆神明的事,都會被輕易的一場風雨亂了自己的心神。
……
比如她跟秦衍莫名其妙的爭吵。
比如一些似是而非的矛盾點。
根本不值當。
她也沒有那么矯情,會因為那些子虛烏有的誤解就要跟秦衍走到徹底反目的地步。
可是她就是改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一天天在變。
潛移默化。
直到如今她驀然回首,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變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所以她現在覺得未來也沒有什么可期待。
比起要帶著脖頸處永遠綁縛著的鐵鎖去游山玩水,她寧愿讓自己死在這個還算清醒的深夜里。
南宮聞言,沉默地在銀杏樹旁盤腿坐下,他的臂彎撐在膝蓋上,屈指撐著自己的臉,像是有些疑惑地問她:“可是作為一個神,我真的自詡我已經足夠眷顧你們了,為什么你們總是還有這么多那么多的不滿足?”
“就是因為你太眷顧,才總讓我覺得我的人生不能被我絕對做主。”
說到這里,扶子春不卑不亢地補充道:
“所以,我才會厭惡。”
唔。
南宮若有所思,他好像曾經也聽扶祁說過類似的話語,明明他這個神想讓所有人的生活走向正軌,想讓搖搖欲墜的世界重新恢復繁盛,想讓所有人都得償所愿,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他的愛真的并沒有被很多人期待。
至于偏心的事——
嘖。
南宮也為難。
畢竟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著顧淵鷙正常才能撐下去,所以他將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緊著顧淵鷙,這難道真的有哪里不對嗎?
“這沒有錯。”扶子春聽到南宮這真誠的詢問后,很平靜地解釋道,“我是個醫者,所以即便是我對于普通藥材和珍稀靈寶的態度也是不同的,普通藥材我丟了就丟了,不會心疼,但珍稀靈寶我哪怕磕著碰著都覺得難受。這是因為,我并沒有把它們看做鮮活獨立的個體,所以我可以輕易決定它們的生死存亡,也就像你——看待我們世界萬物和顧淵鷙一樣。”
“……”
南宮似乎明白了,又似乎陷入了更多的困頓和疑惑之中。
他盤腿坐在銀杏樹下。
枝椏縫隙里折射下來的細微日光落了他一身。
只見滿身鎏金色。
他穩坐其中。
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所以你現在,想著用你的死來向我抗議嗎?”
“不是。”扶子春搖了搖頭,“人怎么可能抗贏得了神明,我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場游戲沒意思,我置身其中,當下已經心神交悴,我想得到解脫,我想得到絕對的自由。”
南宮明白了,他揚眉問:“所以你覺得,死才是解脫嗎?”
“對我來說,是的。”
南宮再問:“但其實,你內心深處還是更想活著的,是嗎?”
扶子春陷入長久的茫然和沉默。
她想起北歌的酒漬青梅。
梅雨時節站在她廊前眼神溫軟澈凈的扶祁,和得理不饒人卻嘴硬心軟的陳清怡。
想起徐與安沉穩溫和的偏袒。
想起陸盛淵混濁卻慈愛的眼。
想起柳姨娘的繡花,想起徐娘做的脂粉,想起玉樹耍弄的一手好劍法,想起翠兒每次嘗到她做的飯菜時煞白的臉……
人世間給了她這么多溫暖。
誰能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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