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說。”
云拾眸色一沉。
究竟是不方便說。
還是……
不方便和他說?
這個問題,他沒有再追問、
他不想,亦或者該說是,逃避得到答案。
他怕得到那個他不想得到的答案。
-
游戲倉呈銀白色的橢圓體,從外部看,就像是一個純白的繭。
倉外還站著不少人,衣服上都別著各自的工牌。
主持人笑著對他們解釋:“雖然在舉辦這次活動之前,全息技術已經通過了安全審批,但我們公司為了保障各位玩家的安全,還是分配了幾位工作人員實時監測你們的身體狀態數據,防止有突發的意外情況。”
大家都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另外92位玩家那邊……”
“海選通過的路人玩家們也有嗎?”
鶴柒和顧清璃的聲音同時響起,二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只是沒一會兒鶴柒的目光都被云拾給不著痕跡地擋住了。
“是的,大家都有。”
主持人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暗潮涌動,自然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以后,留下一句祝他們游戲愉快的話以后,就離開了游戲倉的區域。
八人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進入游戲倉。
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鶴柒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像是倏然間碰到了無底洞一般,猛地下墜,一股眩暈感隨即襲來。
緊接著,耳邊便是一陣陣的飛機轟鳴聲。
鼻息間也時不時地鉆入草木與泥土混雜的氣味。
鶴柒緩緩睜開了雙眼。
視覺、聽覺、嗅覺。
都和在外面的時候無異。
觸覺……
鶴柒忽地看向站在他旁邊,一時間還不適應剛剛那進入的眩暈感,面色頗有幾分蒼白的云拾。
手背上覆上另一個人的溫度的時候,云拾是詫異的。
他雖然閉著眼,但耳朵特別的好使,剛剛并沒有任何人走到他旁邊的腳步聲。
如果這個全息游戲足夠逼真的話,那現在拉住他的手的人就只有可能是……
“嗷!!”
大家還在那努力適應全息的感覺,這廂云拾就先行發出了一聲慘叫。
“怎么了?”
“云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哎呦臥槽,本來我還對這個全息挺感興趣的,被云哥叫了這么一嗓子,我反倒開始有點打退堂鼓了。』
『不是吧,我覺得不是全息的原因,是……不知道我剛剛有沒有看錯,好像crane7在掐云哥?』
很快,云拾的話證實了這條彈幕的說法——
云拾滿眼控訴地看著鶴柒:“你掐我干什么?”
鶴柒面色不變,穩得一批,被他這么問了,也只是木著他那張過分精致但是又過分冷淡的臉:“試試看痛感是不是也全息。”
云拾:?
“你試痛感,拿我試?”
云拾差點被氣笑了。
難道他是什么大冤種嗎?
還有,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做了這樣過分的事,還這么一臉平靜的?
鶴柒聞言,淺咖色的眼眸里滑過一絲奇怪:“不然拿我自己試嗎?”
他又不傻。
身邊有現成的試驗品,還是自己從小的死對頭,那他干嘛還要委屈自己?
云拾:……
“行,拿我試就拿我試,誰讓你是鶴柒呢!”
誰讓他根本就舍不得對鶴柒動手呢?
不然換成任意一個人敢這么掐他,早被他直接把胳膊也給卸了。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著鶴柒:“所以,請問咱們的鶴大隊長,試驗的結果出來了嗎?”
鶴柒點點頭:“五感全部和現實無異,很逼真。”
說完,他還還頗為奇怪地看了一眼云拾:“這些你自己難道感受不到嗎?”
“感覺不到。”云拾回答得頗為干脆,視線下移,停在了鶴柒還逗留在他手背的那只手上,嘴角抽搐,“痛麻了,謝謝。”
鶴柒默默收回手。
淡粉色的唇微啟:“抱歉,忘記了。”
雖然嘴上說著抱歉,但……
那張堪稱女媧畢設的精致清雋的面容上,愣是一點抱歉和尷尬的意思都沒有。
云拾:就很氣!
鶴柒的話最后一個字字音落下的同時,原本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八個人在的等待區陸陸續續出現了很多人。
公共的聊天頻道也一下子嘈雜了起來。
大多都是在喊暈的。
還有一些比較夸張的,都蹲在角落里yue。
雖然都吐不出什么東西來。
鶴柒看了一眼顯示出來的剩下的兩個隊友。
都是女生。
另一邊,rx和顧清璃匹配到的兩個隊友已經和他們匯合了,也是兩個女生。
『無語了,一個全息體驗活動怎么那么多女生參加?』
『rx弟弟也太可憐了,本來就已經有顧清璃這么一個女生當隊友了,結果匹配過來的兩個路人玩家還是女生,一拖三哎這可是。』
『?有病?女生怎么了?你媽不是女的?但凡你多帶點腦子,別當那井底之蛙,你就會知道,國際賽場上的女職業選手不少的ok?』
『我是女生,但我也覺得前面那個人說的沒錯,顧清璃只是個鉑金的事實顯而易見,rx的技術雖然也不錯,但對上bang還是不夠瞧,而且江尋還是宗師級的。』
『sos!!我是我也這種話術能不能別出現了,真他媽的惡心!你是女生,所以你也要綁著那群傻逼屌絲男鄙視女生是吧?你是個屁的女生啊!』
『我先聲明,我不是來和你們吵架的,我就是想弱弱說一句,在場段位最低的不是清璃,能不能別老抓著清璃寶貝不放啊?』
『?還有段位比鉑金更低的?這樣都還有臉來參加這個活動?』
因為鶴柒一直看著rx和顧清璃的方向,云拾也看了過來。
恰好,在轉頭的這一瞬間看到了這條彈幕。
剛剛還沒地兒發泄的郁氣一下子有了出口。
劍眉微折。
桃花眼中滿是戾氣,朱紅淚痣像是一滴血凝在他的眼角。
扎成了馬尾的長發無風自揚。
鶴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回頭,輕聲“唔”了一下。
這樣的云拾,讓他有點想起高中時候的事兒了。
云拾從小就是個刺頭。
越是不讓干的事兒,他越是要去干。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就是天生反骨。
尤其是高一高二那會兒,架可沒少打。
身上天天帶著或大或小的傷口。
痞的很。
家長都不知道被叫了多少回。
不過就是這樣的云拾,在高三那一年突然收了心好好學習,最后還考上了國內第一的音樂學院。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不過也是因為他這樣發憤圖強,導致他們大學也在一個城市,并且學校離得還不遠。
“最低的是我,怎么?有問題?”
云拾說話的語速并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慢,但只要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
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而剛剛發了那條彈幕的人,也已經在別人的提醒下知道了云拾的段位只有白銀。
『只有白銀段位的菜雞就該在家里摳腳,出來丟什么人!』
『也不是,他還是有一點自知之明的,選了鶴柒當隊友。』
『和鶴柒這種都能輸給小西八的樂色組隊,他是嫌自己到時候輸的不夠快吧!畢竟誰不知道鶴柒最能演了。』
“現在的手機確實挺智能,豬都能拱字了。”
“段位高還是低,打游戲的是男生還是女生,關你屁事!”
“你說你爸媽浪費那十分鐘干什么?有這時間,去外面散散步多好。”
云拾看著這幾條嘲諷他和鶴柒的彈幕,眸色寒涼,薄唇一啟,輸出完全不帶停的。
眼見他還要與那些人回懟過來的彈幕繼續掐,鶴柒抬手攔住了他。
rx見鶴柒走過來,雙眼一亮,十分自然地就喊了一聲:“隊長!”
“我已經不是你們的隊長了,你不用這樣喊我。”
鶴柒面色平靜地回了rx一句以后,扭頭看向云拾:“這樣繼續和他們懟下去,你是想待會兒上個#云拾當眾潑婦罵街#的熱搜嗎?”
因為看到鶴柒也被他們拖下水一起罵才這么激動的云拾:……
他這都是因為誰?
“要我說,云哥你也是太激動了,他們說的沒錯啊,段位低的,在游戲里確實不討好,更不要說現在是在全息。”
馬建見縫插針地插了一句嘴,說完,又頗為意味深長地看了鶴柒與rx這個人好一會兒,笑笑。
“他現在連我們tac的隊長都不是了,你還叫他隊長呢?”
他又看向了rx,說道。
“管你什么事?我愛怎么稱呼人就怎么稱呼人,不用你來指指點點。”
“怎么?認二郎神當主人是把你給高興壞了?”
馬建的話音剛落下,rx和云拾就立刻懟了回去。
甚至于云拾都已經開始活動筋骨了,一副馬建要是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能動手的模樣。
他不是沒聽進去鶴柒的話,但是他就是忍受不了有人在他的面前這么針對鶴柒。
小時候,他不懂,認為自己的這點心理是源于,他覺得鶴柒只能被他一個人欺負。
直到后來,他才知道,這叫喜歡,是他不想看到鶴柒受委屈的保護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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