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地之后，裴姝茉的意識恍惚了一瞬。
她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輸了。
而令她更沒想到的是，她輸給何虛的地方，不是她犯了什么失誤，而是她沒想到何虛竟能臨時變陣，將原來用來打擊的拳頭，翻轉成用來抓握的手掌。
只這一次失誤，便讓她全盤皆輸。
在裴姝茉所修煉的法術當中，不是沒有劍法、身法這等需要身體協調的法術。
不過這些法術其實還是以運用靈氣為主，身形運動為輔。
像何虛方才用的近身搏斗之術，她簡直聞所未聞。
善用遠程法術的修士，一旦被搏斗術近身，幾乎沒有什么反抗之力。
這次比試，輸的不僅是她裴姝茉，還有幾乎所有不注重近身搏斗的傳統修士。
一旦這種搏斗術傳播開來，毫無疑問，是所有遠程丟法術的修士的噩夢。
裴姝茉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她許久未嘗一敗，然而終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她沒想到，她會被一個練氣期的小修士給教育了。
兩只火鳥貼著地面掠奪而過。
火鳥身上的高溫，將地面燒出一道黑色的印記。
這飛奔的火鳥意味著，即使她們相持不下，楚滿枝依舊有攻擊的手段。因為她將此前吹出的火鳥留了兩只，藏在火海之中，為的就是此刻。
自打火鳥一出現，裴姝茉便知道，她確實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毫無疑問。
楚滿枝此時還沒緩過勁，仍然死死壓在裴姝茉身上。她手腳都不松勁，把她的好師父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楚滿枝也有點意外。
貌似，贏了？
師父，被她打敗了？
“我贏了？”楚滿枝看著她一千年前的師父道。
裴姝茉是輸得起的，她點了點頭，道：“你贏了。”
“哇！”
得到師父的肯定，楚滿枝興奮異常。
她不知和師父交手過多少次！練習過多少次！被讓了雙手雙腳，還打不過，還被揉虐過多少次！
現在終于贏她了！
“謝謝，嗚嗚（師父）。”
楚滿枝后面的“師父”一詞含糊不清。
但此時此刻，已經沒人在乎楚滿枝嘴里說什么了。
因為她的動作。
她把腦袋埋在了不該埋的位置。
楚滿枝之所以這么做，因為她在紫薇宗的一百多年里，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不是她，而是“何虛。”
若說此前“何虛”為了獲勝，使用搏斗術貼近自己，從而難免有些身體接觸，裴姝茉都可以理解。
畢竟戰斗你死我活，誰在乎碰不碰身體這種小事。
可現在，比試結束了，何虛竟然直接摟抱她的身子，然后把頭放在那種地方……
縱使裴姝茉修道這么多年，也從未見過這種場面。
她是道心穩如夏日晴湖，無有一絲波瀾。
但她不是木頭人。
她的身體也是肉長的，會疼，會癢，也會有一些別的感覺。
而且修仙者雖然修仙，卻也有一些來自俗世的樸素的價值觀。
不然道侶為何總是成雙成對，而不是二加一。
楚滿枝此時的動作，毫無疑問出了大格。
她這種動作，也就好姐妹之間能做一做，有些相敬如賓的夫妻都做不出來。
“撲通、撲通、撲通……”
楚滿枝沉浸在獲勝的喜悅之中，但這種情緒沒持續多久，她便聽到裴姝茉的心跳越來越響，越來越快。
以前師父被她這樣抱著，從來不會這樣。
現在這是怎么了……
她放開裴姝茉，抬起頭，對視一雙極美但羞怒至極的眼睛。
楚滿枝：？
何虛人此前都嚇傻了，現在也才剛剛反應過來。
何虛驚恐道：楚前輩，咱們完蛋了。
楚滿枝如夢初醒。
何虛這身體用得挺順手，一時忘記她是何虛了。
楚滿枝若無其事地說：沒其他事情的話，本前輩先回去了哈。
何虛：？
那一邊，裴姝茉已然羞怒至極。
粉紅占滿臉頰，她露出此前從沒露出過的少女姿態。
單手護在胸口，另一只手毫不花哨地打在何虛臉上。
“放肆！”
何虛：？？？
何虛此時無語至極。
要是事情真是他做的，別說被裴姝茉打一巴掌，就是兩巴掌也無所謂。畢竟，他占了便宜。
可問題是，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白白挨了一巴掌！
這誰受得了？
楚老頭那家伙！
明明剛夸她靠譜！
“你還要壓本道多久！”裴姝茉此時的語氣中，明顯能聽出殺意。
何虛嚇得一哆嗦，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裴前輩，我……”
何虛試圖解釋，然后被裴姝茉狠狠瞪了一眼，解釋的話語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裴姝茉從地上起身，第一時間用了凈化術清潔了身體和衣服。
她看著何虛，目光中帶有些許復雜的意味。無論如何，他們的關系終究變得有些微妙了。
她最終咬著唇兒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本道你也……你也敢碰。你知不知道，本道殺你，只需一個念頭。”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晚輩剛才，確實情非得已。”何虛大腦飛速轉動，開始給楚滿枝的沖動擦屁股。
“你有何不得已的。”裴姝茉也想聽聽何虛的狡辯。
何虛拱手道：“回前輩，晚輩今年二十有六，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前輩你，你，你那樣，對吧？”
裴姝茉皺眉道：“本道哪樣？”
眼看情形不妙，何虛也只有硬著頭皮道：“裴前輩傾城絕色，美若天仙，不似人間凡物，晚輩方才是見色起意，無意間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莫怪。”
裴姝茉從小便因容貌遭受不少議論，不管是夸贊還是詆毀都有。
她其實早就對別人評論她容貌免疫了。
但現在，在何虛夸她漂亮之后，她竟不知為何，消氣很多。
特別是何虛坦陳說出“見色起意”后，裴姝茉反而不怎么生氣了。
何虛雖然行為可恥，但至少道歉誠懇，敢作敢當，不逃避責任。
這種負責任的行為其實很能博得裴姝茉的好感。
更何況裴姝茉本也打算收何虛為徒，這下便不可能去“殺”他，或者做出一些有損他根基的事情。
現在過分為難何虛，不就是在給以后的自己找事嗎？
裴姝茉左思右想，還是決定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懲罰要有，但不能重。
若沒有懲罰，就白白讓他占了便宜。
那以后，她這個前輩的顏面何在？
“你若能在半個月內升入練氣六層，本道就放你一馬。你若做不到，便休怪本道無情。”
何虛傻了。
半個月？
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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