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老陳應該查到王朗的消息了。
他頓了一會兒,離開病房。
......
喬惜緩緩睜開雙眼,看向他離開的背影。她拿出手機,起身將病服給換了下來,冒著大雨打車。
去程氏針灸診所。
天色很黑,出租車停在了診所門口。
診所被燒得不成樣子,大門敞開著,白墻都成了漆黑。
那些她精心保養的藥柜都成了黑炭,喬惜挪著步子走了進去,地上都是廢墟。
一點都看不出往日的干凈明亮。
她打開手機電筒照明,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她心底悔恨,如果當時她不出去買肉燕就好了。
她走向診所后方奶奶的臥室。
里面發出細碎的響聲,喬惜停住了腳步。
她滿是警惕盯著那扇門,她伸出手輕輕推了一下,房門哐當砸到了墻上。
黑暗里。
沉云蔽月。
一盞昏黃的燈點著。
面容精致清秀的年輕男人靠在墻角,手邊是云朵小夜燈,可以充電的那種。喬惜的眼睫眨了眨,認出那是她給奶奶買的,怕她夜里上廁所會摔跤。
她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低聲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滿地廢墟,燒毀的氣味難聞。
不像是公子哥會來的地方。
“無處可去。”
許云夜還穿著昨晚那身衣服,白色的紗布都沾著灰塵,看著很臟。
“總覺得你會來這里,所以我來這里碰碰運氣。”許云夜聲音微微沙啞,他坐在地上仰著頭看她,像是一條被人拋棄的薩摩耶。
可憐無助。
喬惜心里很不舒服,沉沉的,悶悶地抽疼。
“這里......不歡迎你。”
喬惜閉眼,冷漠地說道。
她不想再見到任何一個許家人,也許是遷怒吧。
“喬惜,我回家問過我媽了。火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她不至于做......”
“所以你覺得是我奶奶用火不當引起的火災嗎?我奶奶也不會在診所燒紙錢。”
她的杏眸蒙上了一層冷意,“是我逼柳慧敏說出那些話的嗎?她說要讓我診所開不下去的,我不懷疑她懷疑誰?”
她情緒激動。
許云夜耷拉著腦袋說道:“對不起。”
喬惜不管他,繞過了他的身側將床頭柜上的灰塵全都掃落。她拉開抽屜,里面是一些奶奶的生活用品,還沒有被燒毀。
她彎腰,小心地撿起一把桃木梳。
梳齒圓潤,入手溫潤,像是被人用了很多年了。老舊又帶著點舊物件的木頭味,她珍惜地握在手心里。
抽屜里還有喬奶奶疊得整齊的衣物,全都是夏天的老布料。
喬惜的記憶里,奶奶總穿著青色灰色的老褂子,很少會買新衣服。實在要裁衣服,就找村頭的裁縫做一身。
她留戀地看著這些東西。
人活著的時候,這些叫衣物。人死了之后,這些就叫遺物。
跨越了生死的差別。
她彎腰將喬奶奶的東西一點一點收好,脖頸掛著的那塊黃玉掉落了出來。
懸在半空,晃呀晃。
許云夜盯著那塊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