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將~”
這么年輕的中郎將，郭錚輕輕的在心中嘆息，差不多同樣的年齡，人家是中郎將，自己自己只是隊正。。。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如果沒猜錯，這位年輕的中郎將就是把自己這些精銳打的落花流水的那位別人家的將軍。
當然，很可能也會成為自己未來的老板了。
“好了，你的想法不錯，原本我還在猶豫，但是聽了你的分析和計劃我現在已經確定下來目標了。”
等王錚回來，帶回了追擊河北軍的準確短消息，就可以定下最終的計劃，當然這部分莫靈均放在了心里。
至于現在，自己需要的是帶著這個備選的副手走一走，把他對長纓軍的第一印象坐實了，說著，輕輕拍了拍郭錚肩膀。
“所以，我們現在繼續參觀大營！”
“啊！~！”郭錚瞪大眼睛，認真看向莫靈均，結果發現莫靈均并不是在開玩笑，“這個莫中郎，難道不是應該去研究一下……”
“無妨，天還沒黑呢，不著急，我先帶你來繼續參觀大營，了解最真實的長纓軍……”
郭錚一臉懵逼的看著身邊這位看起來一本正經的長纓軍中郎將，隨后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鬼知道討論這東西還需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么？
只不過，在這里，莫靈均是老大，而且某意義上說還算是郭錚的貴人，于是繼續跟著莫靈均巡營。
“剛才那邊是炊事班……，老班長就是炊事兵，我問你炊事班的飯做的怎么樣？”
“確實美味無比，從軍這么多年，戰馬是傷殘也是稀松平常，到時候也會將戰馬宰殺，只不過我們燉出來的馬肉遠遠無法和今天相提并論，我甚至感覺就連薊縣鼎香樓的大廚也做不出比這更好。”
“啊哈哈！”
如果說有什么是長纓軍最為驕傲的，不是什么軍械，不是什么甲胃，更不是醫療，補給，而是讓整個長纓軍士氣永遠高漲的炊事班！
“呵呵，郭錚啊，這才哪到哪啊，即是突襲，又是野外，條件有限的情況下炊事班也發揮也是有限的，等回了長安，到了禁苑的食堂里，那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美味呢。”
“我跟你說，你別不信，長纓軍的炊事班可是匯聚了整個長安乃至整個關中的大廚……，自從長纓軍創立之后，整個關中最好的美食和最好的菜肴莫不出自長纓軍的炊事班，就連陛下和圣人都說好……”
再次認真的看著一本正經為長纓軍
郭錚：我信你個鬼，你個XXXX壞得很。
看著郭錚的神情，莫靈均也不再繼續浪費唾沫。
“說再多也沒用，等你回到長安就知道了，這邊是醫療班和臨時的傷兵營……，兩軍的傷員都會在這里救治，當然也包括常萬超。”
“常萬超？他不是墜馬了么？難道還活著？”
….先是濃濃的不屑和嫌棄，接著是深深的驚訝，最后是一種說不出的遺憾，就好像常萬超不死，蒼天不公一般。
郭錚這臉譜一般的變化，正正好好的將這位常萬超將軍在盧龍軍這支騎兵隊伍中的位置和地位展現的淋漓盡致。
“怎么？郭錚？這常萬超還有什么故事？”
“廢物，無能，貪婪，……”
聽著郭錚羅列出來的一個個詞匯，莫靈均想到了郭戎曾經提到的一個詞，廢物點心。
“但是，我親眼看見一個神射手一箭射穿了他的馬頭，然后他直接被甩出去了七八丈，這怎么還能活著！”
一箭射中馬頭，正好把常萬超甩出去七八丈，不偏不倚正好不死，除了王錚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只不過，今天顯然不是夸耀王錚的時候。
王錚這樣的神射手什么時候都可以吹，但是給一個人種下第一印象的機會卻只有一次。
“這我還真的知道，雖然不幸墜馬，但是飛出去落地的時候卻避開了脖頸，又幸運的避開了撤退的主要方向，雖然被戰馬踩斷了大腿，骨頭都斷了十幾根，但是還是活著的。”
“饒是如此，他被抬到醫療班的時候也是進氣少，出氣多了，好在我們隨軍的軍醫醫術高明，硬生生的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雖然受傷不輕但是終究還是留下了一條命。”
看著郭錚狐疑的深情，莫靈均也沒有多解釋，帶著郭錚走進了軍醫柳宗瑗為常萬超進行解剖式手術的軍帳。
進入軍帳，首先映入郭錚眼簾的就是一大群白衣白帽的身影，帶著狐疑和不解郭錚向前微微探頭，發現一個全身**，全身是血，胸腹之處敞開一道大口子的家伙，沒有任何意識的平躺在那里。
郭錚認識那具軀體的主人，除了那位仗著自家舅舅在幽州作威作福，在營中拼命作死的常萬超，還能有誰。
只不過，此時此刻，郭錚卻沒有從對方的身上看到半分活著的氣息，整個人就好像是死人一樣的平躺在那里。
當然，看著胸腹部之間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郭錚不認為常萬超還有或者的可能，原因很簡單，郭錚是識貨的。
粗心的人或許不會關心，但是郭錚是靠細致吃飯的，那個傷口一看就是在平靜的狀態下，被短刀直接劃開的，否則不會如此的平直順滑。
看看旁邊被點燃的牛油蠟燭，微嗅了嗅，郭錚聞到了若有若無烤肉的味道，一種很邪門，但是無法控制的思想開始在郭錚的腦海中發酵，就連看向身邊幾個穿著白衣的家伙的眼神都變了。
事實上，就連莫靈均都沒估計到看到這簡易手術室內的場景會給郭錚帶來如此大的震撼，看眼前的柳宗瑗沒有什么動作隨即詢問道。
….“柳軍醫，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該接的都接上了！準備一下，縫好就算結束了，到明天如果還活著，大概率就算活下來了。”
“我跟你說，這小子命確實大，有兩根肋骨都快碎成渣了，要不是我……，”
柳宗瑗一邊說著，同時從身邊的醫療兵手中接過針和羊腸線，開始直接給因為麻沸散而昏迷的常萬超縫針。
看到這一幕，郭錚感覺自己的臉都綠了。
郭錚不是沒打過仗，也不是沒見過慘烈的場景，但是眼前這種詭異到了極點的場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一個個身穿白衣的身影在他的眼中，瞬間化身為了一個個地府之中勾人性命的白無常。
整個人愣在當場，完全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自己吸引到了他們的注意力，把自己也活剝了……
只不過，郭錚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墨菲定律，雖然已經竭盡可能把自己當空氣，但是臉色發青，冷汗直冒，身體微微顫抖的狀態依舊吸引了柳宗瑗的注意。
“莫中郎，你身后的小伙子看起來狀態不太好啊，等我這邊完了，給他瞧瞧？”
這時候，莫靈均才發現了身后郭錚的異常，只不過莫靈均很快就明白了郭錚出現這幅樣子的原因，說實話，自己第一次看見這幅場景的表現不比郭錚強多少。
說實話，因為時代、觀念、理念認知等諸多原因，哪怕在長纓軍之內，接受不了這種開膛破腹治療方式的也大有人在，畢竟這玩意太滲人了，如果不是郭戎的鼎力支持，在長纓軍中都很難大規模推廣。
當然，開膛破腹這種還是很少見的，在做不到無菌只靠簡單的消毒，在一切只能五五開的情況下，長纓軍的軍醫也不會隨便拿自己人做實驗。
至于常萬超這種，顯然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了自己人之外。
長纓軍之內的人好歹有點心理準備，但是第一次來醫療班，就看到了大場面，能有這幅表現已經算不錯了，畢竟，這不是戰場。
“沒事，第一次見，有點害怕，正常，不影響你了，盡可能幫我把他的命保住啊，有用！”
“放心吧！”
得到了柳宗瑗的保證，莫靈均拍了拍處于呆滯狀態的郭錚，將他領了出去。
離開軍帳，花費了不短的時間讓郭錚恢復了狀態，莫靈均再次帶上了那種傲然的神情。
“不用害怕，長纓軍的軍醫的素質和醫術都極好的，剛才給常萬超開刀人，在進入長纓軍之前可是五臺山清虛觀的柳宗瑗柳道長，柳道長傳承的可是昔日神醫華佗的醫術。”
“在沒進入長纓軍之前的醫術據說已經達到了昔日華佗六成乃至八成，在受邀之后，更是突飛勐進，醫術一日千里……”
隨著莫靈均提到柳宗瑗這個名字，郭錚臉色的神情從驚懼，緩緩的變成了驚愕，恐懼和不安消減了大半。
….看到郭錚神情的變化，莫靈均也停了下來。
“怎么，聽說過柳軍醫的大名？”
說起柳宗瑗柳仙師的醫術，他比莫靈均更為清楚！
五臺山在什么地方，那可是河北道啊，處于盧龍軍的轄區之內。
比起太平時節拼命斂財、放高利貸的那個宗派，主帳道法自然的道門對門下底子并沒有太多的約束。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有本事，愛去哪去哪，愛干什么干什么，喜歡道術的去練道術，喜歡煉丹的煉丹，喜歡云游的云游，而柳宗瑗這位因為偶然原因傳承了華佗一脈醫術的到門弟子則屬于精研醫術的一類。
“柳宗瑗的名聲在其他地方或許不顯，但是在河北道聲名卻不小，我雖然在薊州，但是也是有所耳聞的，據說大帥的憂思過度，徹夜難眠，就是柳仙師緩解的。”
“只不過，三年之前，這位柳道長突然離開了五臺山，據說前往關中云游，沒想到竟然成為了軍醫……”
好家伙，比自己知道的都清楚，早知道柳宗瑗效果這么好一開始就直接拉到這里來就是了。
心中吐槽歸吐槽，但是看到對方這種自然而然的變化，莫靈均知道郭錚這家伙應該不需要太擔心了。
事實上，關于如何處理河北叛軍，尤其是河北叛軍中的精銳，郭戎以及長纓軍中的將校參考韓弘、吳少雄等人的建議之后早就商議出了對策。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把沒有爛透的，還有希望的吸納進來，送到韓愈那邊進行再教育。
對于嗜殺成性、貪婪無度……等等無藥可救的，直接送去府谷挖煤，榨干他們的最后價值。
只不過，藩鎮兵饒是沒有爛透，也不可避免的會沾染藩鎮兵惡習，短時間內想要像已經被熏陶了數載的關中子弟一樣可靠是不現實的。
為了讓郭錚敢于冒險賣命，就必須有足有的吸引力。
前途、未來對于這些家伙沒有任何價值，封賞、俸祿這些很好但是只是助力。
封賞再多，薪俸再高，都不如保住自己的狗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享受花花世界，更符合他們的實際利益。
所以莫靈均確定了郭錚的能力之后打的主意就是讓郭錚知道長纓軍強大到極限的后勤、供應和保障能力。
很顯然，這個策略是成功的，一頓肉湯，一位名醫，這小子只要不傻，絕對能分清哪邊。
只不過，雖然現在效果已經達到了，但是他要等的信息還沒有傳回，而且作為主帥在扎營之后本就有巡視營地的職責。
再說了，路已經走到了一半，現在停下不太合適，于是在莫靈均的帶領下，兩人離開了醫療營地，繼續沿著甬道前行。
“這邊是……”
“這邊……，經過甄別之后……”
“這邊是輜重、后勤，當然還有工兵。”
“什么是工兵？工兵的分類比較復雜，你可以理解為建造營地，打造器械，修橋補路……，其實在正常情況下俘虜所在的位置是器械所在……”
“跟隨我走完這一圈，你應該了解，我長纓軍新每一支外出的隊伍，都會配有響應的輔兵，比如炊事班，醫療班，工兵。”
營地本身不大，但是兩人一邊前行，一邊講解，莫靈均還時不時要檢查一下防御，花費了整整半個時辰的時間兩人才巡營完畢，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澹了下來。
此時，一名親兵也邁步來到了莫靈均的身前，在莫靈均的耳畔說了些什么。
聽到聲音之后，莫靈均抬頭看了一眼郭錚，點了點頭，隨后看了看吃完飯之后重新被看管起來的俘虜，再看看西北方向最后的一點亮光。
王錚的輕騎兵和出擊的偵察兵還都沒有回來，但是意外的契機已經到來，很快，莫靈均下定了最后的決心。
“郭錚，現在給你一個任務。”
“請莫中郎下令！”
“用你的方式從被俘的盧龍軍騎兵中選出可靠，可用，有能之人，越快越好，我有大用，人數不要超過兩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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