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才表情見慣不經：“尸臭味。”
“尸臭味！”呂軍嚇一跳，難道縣招待所挨著太平間?
李德才：“賓館接待客人，也不怎么洗被子、床單，很少清潔房間，長年累月，房間留下一個個客人的味兒匯集起來便有了尸臭味。”
“這樣的賓館怎么可以接待客人?”呂軍皺起眉頭。
李德才：“他們習慣了，不以為是。”
“我說李縣長啊！”呂軍看向李德才，鄭重其事道，“這事你得管，不然原野就別提開發旅游了。”
李德才呵呵道：“我才來幾天啊，怎么管，要我下車伊始呀！”
呂軍看著李德才搖搖頭，任重道遠啊！
房間沒有桌凳，兩人各坐一張床鋪，茶盅放在床頭立柜上。
房間小、沒有設施還可以忍受，讓呂軍煩躁的是，李德才說房間的味兒是尸臭味，他感覺到還真是太平間的那種味兒，沒吸幾口這種味兒，口腔來了清口水，胃里的東西開始往喉嚨涌。
“這就是原野最大、最好的賓館?”呂軍問，都什么年代了，他不敢相信。
“很少有人到原野來，還能建多好、多大的賓館。”李德才苦笑，攤攤手，“大家習慣了這樣的臭味，我拿著有什么辦法。”
呂軍：“這樣條件的賓館，沒法搞旅游?”
李德才：“我后任后下去看了下，不管是小客棧還是稍有些規模的賓館，都有這種味兒……”
呂軍突然想起司馬男，他都聞不慣的味兒，司馬男聞到后怕是比遭罪還難受，他趕緊摳司馬男手機，振鈴許多聲沒接機，怎么回事?
李德才正在說話，見呂軍摳機心忖，你怎么摳機，雖說我們是搭檔隨便慣了，也應該尊重別人說話啊！
司馬男終于接機，呂軍趕緊道：“司馬書記……”
“嗚嗚……嗯嗯……”
“你怎么了?”
“嗚嗚……嗯嗯……咳咳咳咳……”
“是不是在嘔吐?”呂軍趕緊問。
“嗯嗯嗯嗯……”司馬男這時蹲在衛生間的便槽上，俏臉面向便槽，清口水長流，淚水跟著長流，難受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好！”呂軍跳起身往門外跑。
李德起身跟著呂軍跑出去。
呂軍跑到司馬男房間推門，門閂了的，推不開。
“司馬書記，開開門。”呂軍著急，盡量壓低聲音呼喊。
賓館是上世紀七十年代老舊筒子樓，不怎么隔音，盡管呂軍聲音不大，還是驚動了其他幾個人。
范成功、童川、林立、姚清貴開門出來，看到呂軍、李德才敲司馬男的門，不知道怎么回事，愣站在自己門前。
門開了，司馬男被嘔吐折騰得夠嗆，面現紫色，淚流不止，呼吸困難，見到呂軍也顧不得當著眾撲進呂軍懷里。
呂軍當然不能推開司馬男：“怎么了司書記，我在房間感覺這邊不太對勁，和李縣長過來，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異味，我走進屋子嗅到異味。”司馬男上氣不接下氣，“開始我以為嗅覺出問題，忍忍就過去，哪想到異味……
是那種太平間才有的異味，我突然爆嘔，趕緊跑洗手間，洗手間味兒更……”
幾個人聽清楚了，房間彌漫著的那種難以言說味兒，應該是住宿客人留下的各自體味，長年累月，各種體味混合在一起，成了司馬男講的那種令人嘔吐的尸味。
男人的抵抗力強一些，還沒有嘔吐。
范成功跑出門哇哇嘔吐，嘴里涌出清口水，胃里的東西沒有吐出來。
司馬男就不行了，她是嬌貴公主，哪聞過這樣的尸臭味，沒有一點抵抗力，在房間里嘔吐得一塌糊涂。
房間絕對不可以有這樣的異味，原野最高檔的賓館房間有這樣的異味，其他賓館的異味可想而知。
范成功見司馬男被房間異味熏得嘔吐不止，不僅淚流滿面還臉變顏色，不由幸災落禍。
你不是很強勢嗎，聞到異味就嘔吐成這個樣子，這還是原野最高檔的賓館，去大山風景區考察調研，你這嬌弱樣子能不走出原野還兩說呢！
呂軍看向李德才：“原野這么差的住宿條件，你覺得能用來接待游客?”
李德才笑笑：“原野哪有什么游客啊，來原野的大多是生意人，把生活必須品送進來，把山貨收購起來運出去。
千百年來就這樣，不管是客棧還是官驛，今天住這個、明天住那個，長年累月，就有這個味兒，大家認為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覺得奇怪。”
呂軍看向李德才：“社會發展到今天，衛生已成為人類進步的標志，你作為縣長，把千百年遺留下來的異味給游客聞，你認為已經進步了的國內外游客會接受?”
李德才：“我們也知道游客不接受這樣的住宿條件，但是，原野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很少有外地人來原野，來了也被入鄉隨俗，房間異味就光面堂皇的保留下來。
有的原野人還為此驕傲呢，說是原始人遺留下來的原始味兒，可以申報世界物質文明遺產。”
“我們這次考察調研有個內容，體會游客對服務業要求，因此，今天我們是以游客身份住進原野賓館，我聞到了異味，是那種尸臭味的異味。”呂軍轉臉范成功、童川、林立、姚清貴，“范書記、童區長、林區長、姚主任現在是游客，不知道聞到沒有?”
范成功原本對司馬男遭遇幸災落禍，別人忍受得，你忍受不得，你是組織員領導同志，這條件比起二萬五千里長征爬雪山過草地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就一點尸味你吐成這個樣子，只能證明你意志薄弱，不堪異味，只能證明你不是意志堅強、特殊材料鑄成的組織員。
連異味也聞不得，這樣的組織員被敵抓去經得起嚴刑拷打?
順著自己思維范成功笑了，司馬男成了叛徒，必然遭到全體組織員和人民群眾唾棄。
司馬男遭到唾棄范成功很開心，你不是臭美嗎，現在知道遭遇唾棄的滋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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