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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斗口（二）
斗口，是古玩行當里的行話，意思呢其實就是兩個誰也不服對方的人，各自拿出一件物件兒來，這物件兒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然后互考眼力，辨出物件兒的真假，而且還得說出真假各在何處！
這種斗口的形式，一般來說都是帶賭注的，誰贏了物件歸誰，還可以自己往上加，只要雙方在斗口之前說好就可以！這就像是中學生之間約架一樣，只不過那是武斗，這是文斗！
但其實這斗口常常也會從文斗變成武斗，現在的斗口講究的是一個玩，無非是收藏者們在一起比劃著玩玩，無傷大雅的！可這要是放在過去，這斗口可是同行之間貨真價實、真槍實彈的比較，那賭注下的真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有許多的古玩店鋪就因為這斗口而鬧得雞飛狗跳、家破人亡！
今天張浩龍找方程斗口，當然不會是玩玩而已，他的目的很明確，一是讓方程丟人，二是收了方程那只白釉雞心碗來討大美人的歡心！而且他還選了一種單斗的方式，就是只有他來出這個斗口的物件兒，方程不需要出！其實這是不公平的，但是他就是想用這種激將法來刺激方程，沒想到的是，方成居然這么痛快地就答應了！
“好了，物件兒已經擺上了，方程老弟，您那‘彩頭’是不是也得置上啊！”
張浩龍用手指了指還在朝夕手里的那只雞心碗，見張浩龍惦記著自己的碗，朝夕抱著碗的胳膊又緊了緊。
方程見朝夕露出很少露出的小女孩兒的嬌態，不禁笑著上前。
“放心，我絕不會輸給他的！”
方程輕微卻篤定的聲音到給了朝夕莫名的安慰，她放開手，把那只白釉雞心碗交到了方程的手上，方程轉身便將它立于桌面，然后看著張浩龍聳了聳肩膀，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好，那就請方程老弟開始掌眼吧！”
張浩龍皮笑肉不笑的怪聲怪氣的說到。
聽到張浩龍的話之后，方程這才慢悠悠的將目光放到了他拿出來的那件藏品上！
這是一只高大約二十厘米，直徑約七、八厘米左右的木質筆筒，顏色是比較深沉的褐紅色，筆筒表面有著天然形成的樹紋！大概是為了展示這木質紋理的精致與天然，上面并沒有雕刻其他的花鳥魚蟲等紋飾，而只是淺刻了一組小小的詩文在上面！整個作品雖然給人的感覺并不很起眼，甚至看上去會讓人覺得有些普通，可在懂行的人看來，整件作品充滿了文人氣質的美，簡約雅致，彰顯出文人本該擁有的文雅之氣！
方程觀察完這只筆筒的外表，就大致的清楚了這只筆筒的原材料是什么了！
“降香黃檀，也就是咱們傳統意義上的海南黃花梨，因其成材緩慢、木質堅實、花紋漂亮，故與紫檀木、雞翅木、鐵力木并稱中國古代四大名木，而且始終都位列于四大名木之首！”
鑒別古玩講究的是“觀、問、撫、嗅、敲、察”這幾步，方程已經完成了“觀”的步驟，而斗口的過程中，“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直接進行了他最擅長的“撫”這個步驟！
就在方程的手指輕輕觸到這只筆筒的筒身時，熟悉的炙熱感如同電流一般，迅速的沖向自己的指尖，這次的熱感并不強烈，方程低頭微微的思考了一下，這強度好像跟之前鑒定的那只鼻煙壺差不多！隨即他點了點頭，心中已有譜！
“黃花梨木色金黃而溫潤，芯材顏色較深，一般呈紅褐色或是深褐色，有犀牛角的質感！而看這只筆筒，它就是采用黃花梨木的芯材制作而成的，深沉的紅褐色，閃耀著淡淡的啞光，真的很漂亮！因為黃花梨的木性十分的穩定，不管寒暑都不會變形、開裂、彎曲，而且它還具有一定的韌性，所以一直以來它不僅僅受名門望族、達官貴人的喜愛，將它制作成各種形態的的家具，黃花梨木又因為它的紋理清晰、如行云流水般飄逸自如，故而許多文人墨客也喜歡用其制作成筆筒、筆架之類的文房中的用具，想必這只筆筒曾經的主人，一定是位文采卓越的風雅文人了！”
聽方程講得頭頭是道，齊四爺、吳掌柜和在場的人們紛紛點頭表示贊同，而此時張浩龍的表情……卻不是那么的好看！他拿出來的這個黃花梨木筆筒，是他覺得他爺爺的藏品中，樣貌最普通、最搬不上臺面的東西了，原本是為了參加今天的小聚會而準備的！結果他臨時起意要跟方程斗口，想著這東西這么普通，沒準兒方程這小子就打了眼，可沒想到……
可張浩龍不知道的是，方程也是昨天看書時，看到了書上有專門講解黃花梨木的篇章，多看了幾眼才糊弄過去的，果然，齊四爺說得對，這運氣……真的是很重要的！
“但是，年輕人，你僅僅鑒別出這是個黃花梨木的筆筒可是不夠的，你也要鑒別出它是什么時期的產物啊！”
在場的一位中年男子開口說道，他并不是故意刁難方程或是偏向張浩龍，他只是想多聽聽方程的“高見”。
“其實真的很簡單！”
方程微微一笑，向那個提出問題的前輩微微一笑。
“這支筆筒……是清朝乾隆年間的物件兒！”
方程的話一出，張浩龍的臉就好像開了染坊一樣，紅的、綠的、藍的、紫的，那叫一個熱鬧，看得方程都覺有點尷尬了！
“其實筆筒這個物件的出現，并不是像我們所想象的那么早，在一些影視劇里，唐宋的人物已經用上了筆筒，可其實不然，筆筒主要是出現于明末清初那一段時間的！而我斷定它是乾隆年間出產的東西，是因為它底部這一圓形如棋子狀的中心……”
方程將那只梨花木筆筒底朝上的翻了過來，果然，筆筒的底部有一塊活裝的如棋子般的木心。
“這東西叫作‘臍’，是活裝在筆筒底部的，為的是給木料經歷冬夏的熱脹冷縮而留出余地，這是老的木質筆筒的共性！而這種做法，是在乾隆年間才漸漸興起的，而初期的‘臍’近似方形，而時間越往后，這‘臍’就漸漸進化成圓形了！所以……我姑且斷定它是一只清代乾隆年間的黃花梨木筆筒，不知張大少爺……我說的可對？”
方程的掌眼結束，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張浩龍的方向，問出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