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軍開著車熟門熟路的來到文化宮轉盤,進入民主路這一側,在大樓的中間位置停下來。
這一側正中間的那道雙開大門進去就是一個往下的斜坡,走下去就是負一樓的廚房。
廚房很大,整個鋪著清綠色的馬賽克,有兩百多個平方,一進來的左手邊是灶臺,中間是菜墩,里面是休息區,空氣里浮著一股子霉臭味兒。
灶臺很長,有十幾個爐眼兒,廚師加小工就有十來個人。
張鐵軍晃著鑰匙順著打開的大門進來,直接走到下面,左拐,進了廚房。右側是一個小門,出去就是臟水泵池和往一樓大廳去的樓梯。
這會兒中午飯時間已經過去了,廚房里不忙,廚師都去休息了,幾個小工在清理衛生。
張鐵軍皺了皺鼻子,讓自己適應了一下那股子霉臭味兒,踩著被沖刷的干干凈凈的馬賽克走了進去,直接越過菜墩走到了休息區這邊。
張鐵軍的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干活的小工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問。都是十六七的孩子,有些是來參加培訓班的,在這打白工。
這邊已經是純地下了,不像灶臺那邊還能通點風透點氣,霉臭味兒更濃。
這里面搭著兩張行軍床,擺著一些私人物品。角上擺著個風扇,沖著門口那邊呼呼的吹。
張鐵軍一邊打量著一邊走到最里面擺床的地方,床上坐著的一胖一瘦兩個女孩兒早就注意到他了,一直看著他走過來。
“你找誰?”那個瘦小的女孩兒問了一句,大眼睛晶晶亮,紋了眉,眉毛中間還紋了個這會兒很流行的印堂痣。
“找你。”張鐵軍看了看褲腳,在她的行軍床上坐了下來,掏了根煙點著:“這里好臭啊。”
她倆就住在這里面,已經聞不到臭味了,就在這么陰暗潮濕霉臭的地下生活著,一個月拿著八百塊的工資。到是不低。
晚上下班收拾了衛生就睡下,早上爬起來洗把臉穿上工作服就工作。真的,九九六遇到這樣的都得哭出來。
全年無休,有事請假,批不批另說。
“你誰呀?認識我嗎?”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張鐵軍幾眼:“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沒。金晶,后桑林子的。”
“媽呀。”金晶一下子蹦了起來,差點摔倒:“你誰呀?”地面上全是水。
張鐵軍抽了抽臉:“你就不能穩當點兒?總這么一驚一乍的,耳朵都讓你喊聾了。”
對面的小胖子就那么瞅著張鐵軍,又瞅瞅金晶:“你倆不認識啊?”
“我不認識啊,他知道我叫啥還知道我家在哪,嚇人不?”金晶立著眼睛打量張鐵軍。
“那就是認識你唄,”小胖妞夾了金晶一眼:“他咋不找我?”
“苗紅艷兒,對吧?眉毛是畫的,身高一七二。”
這回換成小胖妞變臉了,金晶在一邊哈哈大笑起來。苗紅艷天生沒有眉毛,每天都得畫,這是她最大的秘密了。
她是外地人,撫順的,過來沈陽打工,算是金晶的徒弟。
金晶是本地人,家在渾南后桑林子村,家里是種水稻的農民,排行老三,有一哥一姐,人稱金三妹兒,愛哭愛笑,一笑就停不下來那種。
苗紅艷今年二十一,金晶二十,比張鐵軍大三歲。
上輩子張鐵軍在這考廚師票的時候,和金三妹兒相處的特別好,兩個人除了真刀實槍啥都干了,還去過她家里。
不是他忍得住,是金三妹兒不讓,別的什么都行,就那個不行:‘我這嘎新的呢,得留著結婚。’
他一個人在文化宮這里待了幾個月,住集體宿舍大通鋪,三妹兒沒少照顧他,到了飯點就把熱乎乎的飯菜送上來。
“你是誰呀?胡說八道的。”苗紅艷臉都紅了,氣的。最恨別人說她眉毛了。
“你不也不認識嗎?還說我,他還認識你呢。”金晶笑夠了,一只手掐著腰指著苗紅艷質問。
“他是找你又不是找我。”苗紅艷瞪了金晶一眼,起來就往外走:“可別扯我,我出去。”
“笑夠沒?”張鐵軍看了看這張熟悉的臉。金晶長的不算特別漂亮,但很有記性,很容易就會被人記住,性格特別好。
“你真是來找我呀?”
“嗯,找你過去上班,去不去?”
“為什么呀?去哪?我在這干的好好的。”
“管理食堂,一個月一千二,有獎金,包吃包住。住的是正經房間,有衛生間那種,買衣服有內部價,禮拜天休息,還有年假。”
這個時候,沈陽餐飲行業的工資普遍比較高,好廚師工資上萬的一點都不稀罕,好的水案一個月八百一千也屬于正常范圍。
金晶在這里一個月就是八百,管吃住,不過是死工資,別的什么都沒有,無休,住的條件就擺在這,相當差。苗紅艷是五百。
樓上的服務員平均一千多,大堂經理一千五有獎金,包吃不包住。
當然了,只有豪華飯店是這樣,普通的小飯店達不到,服務員有個三五百了不得了,廚師也就是一兩千。
豪華飯店是什么樣呢?高檔裝修,真皮座椅,有舞池投影卡拉ok,有卡座包廂和舞臺,中西餐,時不時的就有明星過來表演。
“真的假的?”
“騙你有錢哪?騙你啥?工資是暫時的,以后會漲。”
“那為什么找我?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去過你家那邊唄,還知道你有個發小叫小茹,對吧?離婚了帶個孩子。你家是種稻子的。”
“我操,你連小尤都知道?”這邊人把茹念尤。
“嗯,我還知道你家是五間大瓦房呢,有個挺大的院子。你問這些沒用的干什么呀?我那邊有幾個廠,要辦一個大食堂,你過去幫我管理。”
“在哪?什么時候?”
“動物園,現在就過去張羅唄,招人招廚師什么的,年后就正式開工。采購也給你。我有個服裝公司,以后買衣服鞋都走內部價。”
“那么老遠哪?那邊都沒有車去俺家。”
“遠什么遠?那邊離你家比這邊近好吧?再說坐什么車呀?你管食堂是經理,有配車。愛擠公交啊?傻乎乎的。”
“還給我配車?”金三妹兒眼睛就亮了。
雖然她是個女的,就特別喜歡汽車,看到好車總想去摸摸那種,上輩子倆人逛街張鐵軍總是得拽著她走。
“配車。”張鐵軍點點頭:“面包車,不可能配太好,那個得以后再說。”
大食堂每天的采購還是挺大的,車必須得配。
“你是唬我不?”
“不唬你,咱們簽正式合同,可以讓你家來人,也可以我們去你家,都行。”
“還有這好事兒?”
“嗯,這不就有了。過去了你也不用干活,就看著他們干,挑毛病。你活的干好,廚房這一塊交給你管我放心,不用問為什么。”
“還,還,還挺了解我的唄?”
“嗯哪,還特別相信你。管食堂可是個肥活,一般人我還真不放心。我平時事情有點多。”
“內部食堂唄?”
“剛開始是內部,不過人有點多,總有個幾百人吃飯,分兩個廚房,飯菜的種類樣數都得多。你跟我過去看看吧。”
“你,你,你,”金晶抓了抓腦袋:“你還找誰了不?”
“我準備把李娜也叫上,讓她管服務中心,你感覺行不?”
金晶往上指了指:“李娜呀?”
“嗯,我感覺她行,正好你倆還熟悉,她管理整個服務中心,你就管食堂。名義上她是服務中心經理,你是副經理。”
金晶琢磨了一會兒,看了看張鐵軍:“你說王老板能不能砍死你?”
張鐵軍沒忍住,笑了起來,這個轉折就相當金姐了,也只有她才能在這個時候琢磨這事兒。
不過金姐說的到是不錯,李娜可是王老板的大將,幫他管著酒店大堂,小丫頭年紀不大相當干練,長的也漂亮。
“你上去叫她下來,我和她說。”
“行嗎?”
“行,走吧,我在坡口等你倆,省著叫人看。”
金姐大腦串線,興奮勁兒就來了,笑嘻嘻的跟著張鐵軍往外走,滿腦子都是李娜被挖了王老板暴跳如雷的樣子。
“去哪呀?”苗紅艷站在廚房門口那里往斜坡上面看,這會兒太陽還能曬進來一截,整個坡道都亮堂堂的。
“我上樓。”金晶去開小門,張鐵軍順著斜坡上來,來到外面,涼風一吹,鼻子里的霉臭味散掉,渾身都舒爽了。
就這個環境住上幾年人能不得病?怪不得后來金姐總咳嗽。而且衣服都是臭的。
其實上面二樓也有地方住人,王老板舍不得。
這家伙長的斯斯文文的,說話有點啞嗓子,開著臺黑本田。特別能罵人。他牙有毛病,常年咬大煙止痛。
這個時候有不少老百姓家里都用花盆養著幾棵大煙當偏方用。
他在市里關系有點廣,這年頭能租到文化宮,能請到劉國棟和劉敬賢,能讓文化宮老主任幫他打理廚師學校,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劉敬賢這會兒已經上了國宴了,劉國棟更是國宴大師。他倆是父子,一個是勺園飯店總經理,一個是鹿鳴春大酒店的總經理。
等了一會兒,金姐笑嘻嘻的和李娜從下面走上來:“來了,要說啥?”
“上車說。”張鐵軍打開車門,讓她倆上車:“把鞋套套上,直接套上就行。”
“咱倆都坐后面。”金姐拽著一頭霧水的李娜上了車。
“干什么呀?”
“娜娜,我請你去幫我管理服務中心。”張鐵軍開門見山:“包吃住有獎金,休禮拜有年假,給你配車。”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玩藝兒?”
李娜個頭也就是一米七,偏瘦,大長腿,留著短發,特別立體的臉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小嘴兒特別好看,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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