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里住的地方小，單位分房老吳又總是沒份，住在外婆家里，舅舅們和表哥表妹還好，舅媽們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是抱怨的。那個時候我就想啊，有一天能住洋房就好了，那可是太幸福了。”吳明珠在這邊追憶往昔，方蟄想的到別的上面去了。
“提起房子啊，我以前總覺得松江人對人總隔著一層，不夠熱情，從不請人到家里做客，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往家里帶。后來我才明白，松江這個地方，不是誰能敢能把客人往家里帶的。就這住房條件，太感人了。”
聽到方蟄提起這個，吳明珠都忍不住笑了：“松江人也是人的好吧，外地人總說我們看不起人，那也是要分人的好吧。只不過松江這邊的具體情況就是這樣，本地人確實現實了一點，但是誰不現實呢？嘴上說明白的現實，跟嘴上不說，心里現實，你覺得那種好？”
這個話題方蟄沒接，他的心目中，松江人也有熱情好客的，他以前就有個網上認識的朋友，一個熱情的本地人，外地網友來玩，熱情接待，除了不往家里帶，住酒店吃飯都包了。
一個地方人多了，什么樣的人都有。人是很復雜的，方蟄已經不習慣給某個地方人帖標簽了，就相好偷井蓋的一定是某省人一樣，這就是在貼標簽了。
這么說吧，上輩子在江城，偷井蓋的本地人也不少，一些小年輕，沒錢上網就去偷井蓋，后來市里把井蓋都換成預制板就沒人偷了。很多事情沒法子一概而論，就松江而言，一家人七八口人，住個三十幾平的日子有的是。
任何一個松江這樣的大城市，住房都是永遠的痛，只要去揭開，肯定能看到傷口。
現實不現實，不都是生活逼出來的么？普通的市井小民，能不現實么？要生活的。
年輕的時候，方蟄也會給某些地方的人貼標簽，這樣是方便記憶了，也偏頗了。
“以后這個城市，房價才是多數人最大的麻煩。”方蟄也就是隨口吐槽，上輩子在江城的一套房子才一百多萬，拿到松江也就是夠一個洗手間的。
“我要求不高，這段時間你多來這里就行。”吳明珠倒是很坦蕩的，沒提過分要求。
但這話得分你怎么聽了，方蟄嘴上啥都沒答應，講道理吳明珠跟云玨肯定是一個待遇。
有的事情吳明珠心里很清楚，方蟄對她的感情談不上多深，兩人的關系說的難聽一點就是相互利用，日久生情。一個想長期的浪下去，一個有著個人抱負，都不想約束對方。
“你那個阿姨怎么樣了？”方蟄轉移話題，那個阿姨當初可是沒太看的上人的。
“她能怎么樣？現在退休了，養老中。根本好幾個侄子伺候著，都惦記她那點遺產。這些后輩心里就惦記著那點錢，這樣也好，她不會沒人照顧。其實她最大的價值是當地的一些人脈網絡，可惜沒人去繼承這個東西，我不要，別人她也不給。”
聽到這話方蟄精神集中了一點：“她想過培養你接手她的資源？”
“她提過一些，希望我嫁給當地的某個老白男，這樣的話，我跟她一樣，順理成章的成為圈內人。后來我開店做生意，又跟你搞了非死不可，她就不提這個了。人啊！”
提什么提，還怎么提？非死不可的家當，放誰都不愿意丟掉。吳明珠自己的生意，每年不多說，兩三百萬美元的利潤。現在是職業經理人在打理，吳明珠的重心是非死不可。
財富才是一個人社會地位的基礎，這很米國。
其實也未必是米國，任何一個國家，一個人實現財富自由了，社會地位也就有了。
兩人聊了沒一會，秘書進來匯報，市里有個會，該去參加了。
方蟄的風格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以前這種會議他是不會出席的，能躲就一定躲開。
現在不一樣了，做半導體這個東西，真的很需要來自政-府方便的支持，單單一家企業，實力太弱了，面臨的很多問題，根本不是你有錢就一定能解決的。
方蟄起身告辭離開，吳明珠也沒留他，正事要緊嘛。不過還是很親熱的樣子，扶著肚子送到門口，臉上的表情很說明問題。很明顯，這個時候的吳明珠得罪不起。
等到方蟄走了，吳媽媽才跟幽靈一樣出現了，口中嘀咕：“這個小赤佬有什么好的，你給他生孩子，他都不……。”話說一半，吳明珠就打斷她：“這個事情你就別說了，又不是他主動的，這是我單方面的決定，跟他無關。說到底，他被我牽連了。”
這話很絕啊，徹底堵死了吳媽媽的心思。但嘴上還是在絮叨：“我不想看見他。”
科技論壇的活動，主要參與者都是專家學著，松江作為國內經濟最發達地區，承擔著國家很多科技方面的任務。尤其是在半導體領域，國家曾寄望于松江能做出一些貢獻的。本地政-府也做了一些努力，從結果看收效甚微。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太多的問題。
企業家方面，方蟄是作為代表之一，到了地方簽到時，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遇見華芯的負責人。那位也是大員來的大佬，當初拒絕方蟄投資的那位。嗯，這個拒絕真未必是人家的意思，而是本就沒有融資的計劃。或者說，這家企業本身就不接受外面的資本。
方蟄心里是有數的，有的人對于他進軍半導體，還是持反面態度的。華芯專做代工，與大員那邊是一個思路。方蟄這邊不但做打工，也做設計，這就很有趣了。
兩人作為企業的代表，座位還挨著呢。這個安排，兩人自然不免要接觸一些。
一番交流下來，主要話題都在官司上，也就是說大員那邊一些專利吧，反正官司是肯定要打的。競爭對手嘛，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那種。
“現在我們面臨的一切，將來你的企業也會遭遇的。”大佬說起這個，憂心忡忡。
方蟄欲言又止，有的話這里沒法說，書里也沒法寫。反正就是只要遇到大員的事情，一切都變得不那么正常了。事實是，那幫人根本就是記打不記吃，讓利什么的，屁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