攙著外婆出來吃飯時，于芬不免抱怨了一句：“平時我都得端進去喂，讓她出來根本不可能。好像外面有毒蛇猛獸。見到你倒好，她很開心的樣子跟著出來了。”
“你要是覺得照顧不好的話，我把外婆接到松江去照顧吧。”方蟄的語調突然變得有點冷，于芬驚的呆了一下，回過神趕緊勉強的笑了笑：“我能照顧好，你先扶著外婆坐好，大過年的保姆放假，里里外外都是我一個人。”
方蟄接過段落梅遞來的毛巾給外婆的脖子上圍著，接過雞湯泡飯，段落梅沒松手：“我來吧，你累了一路了。”方蟄搖搖頭：“沒事，不累。”
段落梅去了廚房，看見于芬在偷偷的抹眼淚，心里暗暗嘆息，退了出去。
剛給外婆喂了飯，正收拾的時候，于芬拿著電話過來了，遞給方蟄：“找你的。”
方蟄不免有點意外，還是很正常的結果，喂了一聲后，走到門口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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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江城了么？明天上午有個新年茶話會，你來參加一下吧。”電話里的是孟庭芝。
方蟄再次非常的意外，語調的都變了：“非要我去么？”
“本地民營企業家找不到可以拿得出手的，只有你這個外地回來過年的。加上隨后的合作，我還是很希望你出席這個茶話會，給我長點面子。”孟庭芝難得語氣里沒有命令的意思。
“懂了，我明天一定到。”沒有拒絕的可能，方蟄可不希望等下云玨電話來勸自己。
“好滴，我等下派司機來送請柬。”孟庭芝說著掛了電話。
方蟄回頭看著于芬不說話，她倒是很坦然的表示：“昨天通過電話，她特意問了你的事情，我說你在外地過年，初二回來。”方蟄嗯了一聲，懶得跟于芬計較了。感覺她這些年變化很大，朝著弱智的方向狂奔的意思很濃郁。
方蟄當然不會跟于芬計較這些，也不會去糾正她的毛病。說到晚飯，只能說于芬的手藝很一般，小時候家里做飯好吃的就是方越。
剛放下筷子，外面就有汽車喇叭的聲音，于芬出門看一眼：“看車牌是找你的。”
方蟄擦了擦嘴出來看一眼，從車上下來的人讓方蟄再次意外：“怎么是你？”
“過年啊，兩邊輪流過咯。今年輪到我媽。”云玨的話讓方蟄的心又酸了一下，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進來吧，別在外面說話。”招呼一聲，方蟄側身讓云玨進門。
于芬看見云玨的時候也是很吃驚，但是臉上的諂媚卻是真的。
云玨很禮貌的招呼阿姨好，然后從司機手里接過一堆東西，這是登門拜訪的意思，就是這個時間晚了點，這邊的習慣是早上拜年。當然也要分人了，于芬這里就無所謂，這是市1長家的千金呢，以前可是來過江城的，跟方蟄的關系也一直不太清楚。
對于方蟄的感情問題，于芬需要擔心的不多，男人長的好看，真的很占便宜。
云玨留下來吃了晚飯，這是趕著時間點來的意思。
飯后方蟄送到門口時，云玨回頭道：“別送了，明天我來接你去參加座談會。”
方蟄沒接這話，反問一句：“債券的事情進行的如何了？”
“政策已經出來了，上面對于這個事情持謹慎態度，允許江城作為試點。目前國內還沒有類似的信托基金，暫時只能由注冊地在港城的巔峰基金來運作該項目，計劃發行十億港幣的債券，同時國家已經通過了大橋項目，也就是說，不管有沒有這個債券的事情，都會啟動項目。江城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連接南北，修橋與當下國家的經濟政策一致。只能說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云玨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債券不是必須的。
“這樣以來，設計層面已經開始了么？”方蟄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云玨聽了忍不住露出笑容：“看來你對家鄉的關心不夠啊，這座橋的設計早在三年前就完成了。當時的江城政1府就在運作這個項目了。趕上當時國家經濟形勢還處在艱難的情況下，沒能啟動該項目，但是設計工作已經完成了，現在第一批資金已經下撥了，年后工程就該啟動了。”
“那還運作債券做啥？”方蟄忍不住吐槽，覺得多此一舉。
云玨笑道：“不一樣的，如果沒有這個債券呢，地方上還是要想法子籌集這筆資金投入項目的，不然這項目跟江城市關系就不大了。投了錢，就可以分潤今后的過橋收費。現實是江城拿不出錢來，一個汽車集團把江城的財政牢牢的拖住了。我甚至懷疑，還要從債券里拿錢投入汽車項目呢。”
“不應該啊，這個項目都運作好幾年了，怎么到現在還需要投入？”方蟄頗為費解，云玨解釋道：“我本來也是這么想的，但是我媽的意思，好像是此前投入太大的緣故，欠下了一大筆債務，銀行利息把利潤都吃下去了。一時半會的真很難有太大的改觀。”
“這么說就說的通了，江城的財政收入本來就少，又啟動了那么大的一個項目。確實難啊。”方蟄想著突然感到不解，汽車集團是上市公司啊。
“關鍵還是這些年一直在擴大生產規模，上市籌集的資金都砸進去了。市里對這個項目可謂當成了親兒子，要什么都給。這個企業能解決大量的就業問題。”
目送云玨的車走遠了，方蟄才掉頭回來。于芬關心了一句：“啥時候辦事？”
方蟄搖搖頭：“不好說，看她的意思吧。我倒是無所謂。”
大概是因為還有個小兒子，于芬對于抱孫子的愿望不是那么的期盼。也沒怎么催促。
喝的醉醺醺的老段這個時候回來了，扶著他的是個朋友。見到于芬再三道歉，老段似乎沒有了意識，還是方蟄幫忙扶著進的屋。死要面子的老段還拿車鑰匙出來，讓方蟄辛苦一趟送一送老段的朋友回家。方蟄倒是沒說啥，段落梅在一邊臉都黑了。
這位朋友倒也沒客氣的意思，表示一下感謝后，心安理得的上了車。方蟄看出來了，這不是第一次了。老段死要面子，于芬也是一樣。回到江城大有衣錦還鄉的意思，所以這方面比較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寧愿吃虧也要把面子撐住。
說實話，方蟄以前真的不知道于芬是這個性格，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路上這位話還多，問了方蟄好些問題，方蟄一直在敷衍，借口專心開車。這人還挺不高興的，好像方蟄沒有陪他聊天是看不起他一樣，下了車連聲謝謝都沒有。
方蟄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態度，掉頭回家。剛把車停好，就聽到段落梅在大聲嚷嚷：“阿姨辛苦賺錢，你拿去便宜別人就算了。你那些狐朋狗友，憑什么讓我哥去送？老段我告訴你，你在這樣以后就別指望我回這個家。”
方蟄抬頭看看樓上，咳嗽了一聲，這才推門進屋。段落梅從樓上下來，看見方蟄有點不好意思道：“我爸爸腦子喝暈了，哥你別生氣。”
方蟄笑道：“我可真沒生氣，這都是小事了。”段落梅急了道：“不是，你在外面都是司機接送，在米國還帶著保鏢，回到江城來被這種小人物使喚，我看著就心里不平衡。你給他面子，他卻一點都接不住，喝了點酒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你可別說了，他是長輩，你再這樣我可走了，這家也沒法呆了。”方蟄壓低了聲音，段落梅這才作罷。于芬也過來低聲道：“我還沒開口呢，你就接鑰匙走人了。真是的。”
方蟄笑了笑，轉移話題：“不早了，該休息了，明天還要去開茶話會呢。”
于芬苦笑道：“那個朋友是政1府辦的，老段平時高看的很，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方蟄起來，就看見桌子上擺著小籠湯包，也不知道誰去買的。大過年的居然還營業么？不管了，抓緊梳洗，完事開吃。
段落梅從廚房里出來道：“這湯包味道如何，我在一家店里干過暑期工，就學到了這點手藝，味道不好你不許說啊。”
方蟄嘗了一下，點點頭贊道：“味道不錯，可惜不是吃螃蟹的季節，不然蟹黃餡更鮮。”
毫無疑問，這是段落梅早早起來弄的，別的不說，單單是蒸就得喝花不少時間，也不知道她從哪弄來的蒸籠。
“我一直想為哥做點啥，這不特意借了家伙，提前包好了包子，你喜歡就好。”
這是很刻意的討好了，方蟄大概心里有數了，段落梅是賺的太多了，實在不知道怎么表達對方蟄的感情，所以才用了這么一個辦法。送禮物的話，段落梅覺得誠意不夠。再貴的禮物，在方蟄看來也就是一般吧。段落梅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吃好了方蟄電話就響了，接聽是云玨打來的，拿上隨身的包出門等著，沒幾分鐘車就來了。云玨親自開車，二十分鐘后，到了一家酒店的禮堂。
云玨陪著簽到，簽到處的一個男子，方蟄看著有點眼熟，但是沒都想。簽名之后準備進去吃，孟庭芝直接出現招呼他：“來了，還有點時間，去我那坐一坐。”
方蟄沒注意到的是，簽到處里面一個接待人員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