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看見邱小優的時候，眼睛都圓了，不過他沒廢話，聽說是合作外商，態度也變了。沒準人家外商擔心生產跟不上進度呢。
“這案子區里市里都過問了，那倆進去是肯定的。”周超提起這個，就沒有繼續了。邱小優在呢，有的話不能說，方蟄就擔心他說的太多404，所以才帶著邱小優的。
“不說這個了，本來就是應有之意。王非那邊你催一下，盡快的入場。合約欠了我就打款子，看你的面子，先打一半，做完了打三成，通過質檢再打最后的尾款，這話你一定帶到。”
周超點點頭：“沒說的，我保證帶到。”因為邱小優在場，這頓酒喝的比較保守。
言猶未盡的周超想結賬才發現，方蟄借口上洗手間的機會給結了。
本想說一句，想想還是算了。真計較這個就見外了。
有的事情真是不能想，心想事成這個說法，有時候還是很靈的。
十月底盤點的時候，胡碩來找方蟄，見面后一點都不帶客氣的，拿起他的煙自己動手抽上了，還來一句話：“最近手頭緊，這煙給我裝兩包應酬的時候抽。”說著還掏出口袋里的大前門：“看看，我現在抽這個。”
方蟄笑道：“這是怎么了？”胡碩搖頭道：“還不是賣斷工齡的事情么，一千八百人呢。”
“工人們情緒怎么樣？沒有太多抵觸吧？”方蟄有點意外，沒想到棉紡六廠動作這么快。
“還行，遠大公司的收入穩定，她們都愿意買斷。不過這也是權宜之計，還是要解決生產和銷售的問題，最近一段時間，金鑫廠那邊用料銳減，是什么情況，你知道么？”
方蟄聽了笑道：“你心里有數，就不要問我了。”
胡碩面色一沉道：“金鑫收購了兩家當地棉紡企業，這消息不難查到。只是沒想到，影響這么大而已。現在我們廠的產品，銷路基本堵死了。原來的主要合作伙伴紅星廠，停工一個月了。庫存清空之后，坯布的銷售一直就是個問題啊。”
“還是價格問題，原來清庫存都是半價銷售，現在新生產出來的坯布，都是正常價格。”方蟄實話實說，胡碩搖頭道：“新產品質量上是有提高的，我們的技改是有成果的。”
“我不否認你說的話，但還是要上新產品啊。”方蟄堅持自己的看法，胡碩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新產品針對羽絨服用料，技術上沒問題，現在是銷路問題。”
“我又不生產羽絨服，廠里銷售科的人呢？”方蟄笑著回一句，胡碩道：“我們廠銷售科那些人辦事不行，還是老一套，在國企時代他們如魚得水，現在不是以前了。你幫個忙，把王小六他們借給我用一段時間。”
“王小六？怎么回事？”方蟄覺得里面有故事，胡碩道：“你不知道么？金鑫廠的料子，在松江各個市場銷售，都是王小六他們在操作。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跟那些商家的關系非常好。遠大公司的四件套銷售，最近情況你不知道么？”
“公司的銷售情況我當然知道，不過有出口大單子，國內市場我們沒放太多精力。本來還有生產低檔服裝的計劃，現在因為出口單子也耽擱了。銷售組那一塊，應該沒那么忙了。”方蟄說著話，心里在盤算到底發生什么事情。
“我的意思是，王小六他們在銷售上比較有想法，借調一段時間幫忙。你別多想了，我們銷售都是廠對廠，市場那一塊銷售的多數是成品。布料這一塊，市場很少走大量。”
胡碩怕方蟄誤會，趕緊解釋一番，方蟄搖頭：“別擔心，我沒在意這些事情。”
“對了，你讓秘書準備一份材料，回頭二輕局那邊有人來取，爭取年底批準加入RD。”
這方面的事情方蟄還真的不太懂，胡碩這么一說方蟄也是驚訝的很：“怎么回事？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胡碩道：“每年都有類似的情況，優秀企業都會有相關的待遇。”
方蟄摸著下巴琢磨了一番道：“這個名額我就不要了，讓方麗華或者吳龍斌上。”
這次輪到胡碩吃驚了，呆滯的看著他道：“你是真不明白其中的好處？”
“我怎么會不明白？不過我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再說了，這倆都是公司的重要成員，工作滿三年都有期權獎勵的。他們做代表跟我做沒區別。”方蟄解釋了一句，這是二輕局給的表彰，好意還是要接受的。
胡碩沒有多留，起身告辭了，方蟄說的沒錯，誰去都一樣。胡說看來，方蟄還是要年輕了，真的現在就進去，未必有多少好處。
王小六很快就過來了，見了方蟄便笑道：“本來打算在例會上匯報的，現在正好提前說了。”方蟄嗯了一聲，王小六繼續：“金鑫廠那邊重點還是在企業對接上，市場這邊多了一道中間環節，出于成本的考慮，把這塊讓給我們來做，就留下一個催款的。”
“上次會上，方總說開拓農村市場，銷售組抓住最近市場不是那么緊張的機會，走遍了市郊的縣、鄉、鎮。現在鄉鎮市場購買衣服以成衣為主，但是其他物件還是早裁縫或者自己做一個，比如窗簾、電視機罩子這些。下面的市場布料銷量還是不小的。我們匯總了一下，決定送貨下縣、鄉、鎮。價格上跟市場批發是一致的。”
想法不錯，但是你的利潤從哪來？方蟄沒追究他們替金鑫銷售的事情，而是關心利潤，這讓王小六放松了很多：“金鑫那邊給三個點的回扣，還是在出廠價的基礎上。這個事情現在是我們在做，以后能不能做，還要看方總的意思。”
“當然可以做，不過方向上要進行調整。”方蟄沒否定他們賺外快，這種事情攔不住的，現在不做，將來還是會做的。還不如讓他們繼續做，免得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做事情看見好處和看不到好處，完全是兩個概念。
“怎么調整？”王小六大喜過望，本以為要被批一頓的。方蟄道：“渠道，建立一個銷售和物流渠道，不僅僅是下面的縣鄉鎮，市區所有市場，都應該建立合作關系戶作為渠道。還有就是運輸問題，那么是這么解決的？”
“租一輛車啊，每個星期跑一趟。”王小六回答的很干脆，方蟄道：“可以從車隊里租車，費用另算。你回去跟大家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建立一個渠道，將來賣低價衣服能用的上。市里弄完了，還要向外發展。”
王小六認真的點點頭，告辭出去之前，方蟄交代他帶個人去給胡碩幫忙的事情，強調一句：“我們比棉紡六廠強的不是你們比他們聰明，而是我們的理念是服務客戶。這點他們要做不到，怎么幫都幫不了。”
方麗姝敲門進來，王小六趁機告辭，方蟄笑問：“有事？”
方麗姝道：“帝都分店打來的款子多了一百萬，我了解了一下，說是上交的罰款。”
方蟄嗯了一聲，面色凝重的拿起電話撥打出去，沒一會接通了便道：“李勝利，你搞什么搞？我什么時候說要罰款？”
李勝利這邊笑道：“這事情你交給我處理的，我這么處理你不滿意么？最近我在看熱鬧，看的好開心，還要感謝你。”
方蟄怒道：“看你妹，別轉移話題，你這么干事先怎么不說一聲。”
李勝利道：“我沒有親妹妹，堂妹和表妹我有幾個，你要看好辦，下次我帶你去看。”
這家伙一嘴的不著調，方蟄嘆息一聲道：“好了，這事情不能這么辦。這錢呢，我給你打回去，你跟她們這么說，錢暫扣，今后兩個月銷量翻一倍，錢還給她們，達不到全扣。”
李勝利怒道：“你大爺，有辦法怎么不早點說。”
方蟄也怒道：“你也沒問我啊。”李勝利這才慫了：“趕緊過來吃羊肉，有點事情跟你說。”
方蟄想了想答應了下來，收拾了一番，交代幾句就出門去了。還是供銷社的小招待所，到地方停車的時候，圓圓從外面進來了。
李勝利站臺階上笑道：“你看我對你多好，特意把圓圓叫來陪你。”
方蟄忍著沒動手打這家伙，心道：勞資一顆浪心忍的多辛苦，你造么？
李勝利還在絮叨：“今天的羊肉很特別，從西北搞來的。你真有口福。”
方蟄往里走，口中不饒人：“啰嗦這些干啥，叫我來什么事情？”
李勝利笑道：“我讓人去了解了一下，帝都那邊的建材市場比較零散，建一個大規模的建材市場可以搞，但是需要市政方面的支持。我先提醒你一句，我們要的是經營主導權，不是所有的產權，你能接受么？”
“這種市場肯定是政府統一規劃，我能不接受么？”方蟄翻了翻白眼時，身邊一個香噴噴的身軀靠這坐下，面前多了一杯茶。
李勝利見狀笑容更甚：“初期的建設籌劃，我要你幫忙盯著，帝都那邊你也要去的，不能做甩手掌柜，可以吧？”
方蟄想了想，點了點頭，李勝利看了一眼方蟄手的位置得意的笑道：“那就一切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