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末世:別打擾我咸魚 > 第95章 賈珍之死
  賈璉花錢通了關節,帶了酒菜進來看父子二人。

  獄卒們給了賈璉一點面子,將二人從墻上放了下來,兩人如蛆蟲一般蜷縮在牢房里,聽到賈璉的聲音輕輕地蠕動一下,卻動彈不得。

  牢房里渾濁的空氣,臭烘烘的味道,昏暗的燈光,或痛苦的呻吟或發瘋一般的狂吼,已經能夠將一個正常人逼瘋,就別說此時,看到賈珍父子,昔日何等光鮮的兩個人,如今生不如死,豬狗一樣癱在地上。

  賈璉穿著大毛斗篷,在這陰暗潮濕的地牢里尚且冷得瑟瑟發抖,賈珍父子只穿著單薄的囚衣,滾在草堆上,比那街上最腌臜的乞丐都不如,實令賈璉驚駭不已。

  “珍大哥哥,蓉兒,是我來了!”

  賈璉見對方睜開了眼睛,嘴巴張了張,實在是沒有力氣過來,他不得已,又塞了二十兩銀子給獄卒,“勞煩將牢門打開一下,我與里頭的人說說話兒,必有你的好!”

  “大爺快些,也別動些什么手腳,出了事,兜不起!”

  賈璉陪笑道,“自是不會,只說說話,給他二人吃兩口酒,暖和一下身子。”

  賈珍和賈蓉看到賈璉進來,兩行眼淚滾滾而下,賈珍伸出手,賈璉雖嫌臟,但想到往日情分,還是把手伸過去,與他握在一起,自己眼里也淌下淚來。

  “怎地就到了這一步了?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們,怎地把你們折磨成這樣?”

  “是賈琮,是那王八羔子,我才到了這一步啊!”賈珍雖體弱身虛,可只要提起賈琮,身體里便奮發出無窮的精力來,恨不得此時飛出牢房,將賈琮碎尸萬段。

  若說賈琮肯定不想賈珍好,賈璉信;但若說賈琮能夠有能耐把賈珍禍害成這副模樣,賈璉是絕不信的。

  可不是賈琮逼著賈珍將那些王公勛貴們弄到家里玩那游戲的,這與賈琮什么關系?

  那些流民為何進了寧國公府的后院,俞祿都招了,是他遵賈珍之命,去尋那些流民,為的就是要對付賈琮。

  他勸道,“大哥哥快別說這些了,大哥哥和蓉兒這樣,老太太還讓琮兄弟到處托關系找人求情呢,琮兄弟也為大哥哥和蓉兒四處奔走。琮兄弟往日里與大哥哥有些誤會,眼下家里遭了這樣的事,他也是比誰都急。“

  “他巴不得我死,快別讓他奔走了,他會害死我和蓉兒的!”

  賈珍氣得吐血,瞪著賈璉,“璉兄弟,你也不信哥哥了?我也知道,你覺得今日是我咎由自取?可你說說,往日里咱們在東府也不是沒有玩過,怎么前頭那些次都好好的,從未出過差池,這一次怎地就栽了呢?”

  見賈珍跟入了魔障一樣,賈璉只好好言哄勸,“也不是不信大哥哥的話,這一次也是湊巧了,誰能想到呢?如今已然如此,圣上就快要下旨意了,說這些又有何用了呢?”

  “旨意?皇上下什么旨意?難道皇上不知道,我這都是被人下了套嗎?”

  人證物證俱在,賈珍自己扛不住刑,又都招了個一干二凈,連他給其他的王公勛貴們下的帖子,上面說清楚了邀請他們前來是為了賞扇子,玩扇子上面的游戲。

  看到那些帖子,大老爺尚可,二老爺氣得一口血吐出來,如今正在家里請大夫調養。

  這些,賈璉都不想說了,他今日前來,除了奉老太太之命,看望賈珍父子二人,便是告知他們外頭的情況。

  “連榮國公府的爵位都要保不住了!”賈璉哭喪著臉,“珍大哥哥如今還喊冤,又有什么用呢?”

  賈珍怔愣住了,他身體虛弱,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精神也差,也顧不上控制情緒,“皇上竟是如此薄情嗎?”

  賈璉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四下里看看,幸好沒有人聽到,低聲罵道,“大哥哥真是要死了嗎?兩府里頭幾百口人,大哥哥也不顧他們的死活了,說出這樣的話來,莫不成想滿門抄斬?”

  賈珍嚎啕大哭,若是兩府的爵位被奪,他如何對得起賈家的列祖列宗?百年之后,他又有何臉面去見賈家的列祖列宗?

  賈蓉也是面如死灰,目光呆滯,若是兩府的爵位被奪,可想而知,他將要受到的刑法將會多重。

  而這一切對他來說,公平嗎?

  他僅僅只是在那場游戲中,做了個跑堂的,連褲子都沒脫過,賣蜜餞所得的銀子,在他兜里都沒有捂熱,他就被下了大獄。

  他這樣的孝子,得不到爵位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承受刑罰?

  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璉二叔,有沒有說,父親和我會如何?”賈蓉完全沒有了精氣神,問這話的時候,一顆心吊在半空里,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極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但賈璉似乎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只道,“只聽說,革爵,杖百,流放三千里!”

  杖百?

  已經遭受了一日三遍痛打的他,還能再受杖百嗎?

  賈蓉撲了上來,抱住了賈璉的腿,哭道,“璉二叔,你救救侄兒,侄兒哪還能受得了杖百啊?侄兒會沒命的!”

  比起命來,爵位已經算不得什么了。流放三千里是以后的事,流放的一路上或許會很苦,流放地也一定比不上寧國公府的富貴,可只要有老爺們和璉二叔他們在,總不會讓他們太吃虧。

  可杖刑,卻是實打實要他們自己捱的,誰也替不了,就算給了好處那些行刑的人,也頂多留他們一條命,該吃的苦,受的罪,一點都少不了。

  見此,賈璉也是心痛不已。

  只是,情分雖有,但能力有限,他能做什么呢?

  這些天里,連老太太都進宮求情了,敬老爺也一直留在家里,得了空就去求太上皇,無奈,這一次皇上和文臣們咬得緊,偏偏幾乎半朝的勛貴們都陷入了這樁丑案中。

  如果是別的事,還能求勛貴們幫忙說句話,這等丑事,人人都避之不及,便是有人有心要幫忙說,也怕這坨臭屎沾到了自己身上,污了名聲。

  賈珍和賈蓉在牢里日子難熬,卻也半點體會不到他們外頭人的難處。

  “珍大哥哥,蓉兒,你們好歹打疊起精神來,先吃點東西吧!”賈璉勸道。

  兩人聞到了酒菜香味,已經多少日子不曾吃過像樣的食物了,不由得狼吞虎咽起來,一塊豬肘子,賈蓉要吃,賈珍也看上了,父子二人爭奪起來,頭一次,賈蓉沒有讓出來,一把抓起了豬肘子啃起來,一雙眼睛里,露出狼一樣的光芒。

  賈珍心里不由得發怵,“好你個兔崽子,沒良心的東西,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但只罵了一句,賈珍到底不敢如以前一樣,動輒打罵,讓小廝啐賈蓉,絲毫不給顏面,訕訕地端起了酒杯,一口悶酒咽了下去。

  賈璉一刻都不愿在這里多待,外面的獄卒催了,他將酒菜連帶食盒都一齊留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臟污,出了牢門。

  到了夜里,榮國公府的大門被拍得震山響。

  賈政正宿在趙姨娘的房里,聽到外頭有婆子在叫著,“老爺,老爺,不好了,刑部來人了,說是那邊大老爺和蓉大爺在牢里出了事。”

  賈政忙披著衣服起來,心頭已經是極為不好的預感,他問道,“出了什么事?”

  “說是……歿了!”

  此時,賈政一口血噴出來,趙姨娘被唬得一跳,忙扶著賈政,沒好氣地道,“歿了就歿了,這也算是到了好處了!”

  “你知道什么?”賈政吼道,“還不服侍我更衣!”

  刑部來的是一名主事,被迎進了榮禧堂。

  賈政到的時候,賈璉已經陪著了,不多時,賈赦也匆匆忙忙地趕來,彼此見過禮,下人們上了好茶。

  “賈珍乃是我的侄兒,他雖犯了事,可朝中尚且沒有旨意下來,如何就在刑部大牢里出了事?”賈赦面色不好,質問道。

  那主事拱了拱手,態度依舊倨傲,“人犯出了問題,的確是我刑部失職,只是,大人怎么不問一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賈赦很是沉不住氣,冷哼一聲,怒道,“那現在,你倒是可以說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一個時辰前,牢里發生了一場斗爭,賈蓉先是用貴府送去的一個食盒賈珍砸死了,獄卒們進去拿賈蓉的時候,他畏罪自盡了!”

  主事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榮禧堂里三個人目瞪口呆,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竟然弒父!

  “究竟為何爭執起來了?”賈政問道。

  “這可要問一問貴府自己人了!”主事朝賈璉看去,反倒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了,“下官也想聽一聽,貴府人去了,究竟和兩位人犯說了什么?”

  賈璉說了什么?

  他不過是說了一些相關的情況,聽這主事的話,好像賈珍父子二人死了,都是他的罪過。

  “混賬東西,讓你去看望一下他們,你都對他們說了什么?”賈赦一個屎盆子扣下來,賈璉渾身一抖。

  “兒子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把外頭的一些風聲告訴了珍大哥哥,蓉兒問起,兒子就說了一些,不過是好讓他們心里有個準備,并沒有多說什么。”

  主事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道,“宮里并沒有旨意,且三司會審還沒有結果,外頭就算說了什么,也不過是流言蜚語,便是獄卒們,也絕不敢把外頭的消息往里頭送,如今人犯出了人命,刑部少不得還要跟著吃掛落,若上頭怪罪下來,要怎么說?”

  若換了以前,賈赦肯定要分辨一番,刑部大牢如此緊張了,為何要把那父子二人關在一個牢里?

  但,眼下,寧榮二府在風雨飄搖之中,本來賈珍父子死在了牢里,是刑部的問題,又不是賈璉進去讓那父子自相殘殺的,這主事來了,不但不說些軟話,反而還指責起人來了。

  這讓賈赦等人心里格外忐忑。

  朝中是不是又有什么風聲?

  一個刑部主事,如若不是寧榮二府遭了這樣的事,平時都未必有資格踏進榮國公府的大門,現在來了,趾高氣揚,絲毫不把賈赦等人放在眼里。

  這就讓人不得不心里頭嘀咕了。

  見賈赦等人垂頭喪氣,這主事朝賈赦一拱手,“還請大人給個說法!”

  什么意思?

  這要讓榮國公府將賈珍父子在牢中斗毆死了的罪過背在他們的身上?

  簡直是豈有此理!

  賈政氣得臉都綠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珍兒父子在牢里,上頭都沒有旨意下來,三司也沒有定罪,人就沒了,我們沒說要找你要人,你還問我們頭上來了。”

  “如果不是貴府今日有人去探監,說了什么,賈蓉會突然暴起傷人嗎?”那主事騰地站起身來,全然不把榮國公府諸人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賈政頓時又蔫了,他擔憂地看向賈璉,而賈璉也被嚇得臉色蒼白,生怕刑部因此而定他的罪,不由得上前服軟,“大人,您看,我也并沒有說什么,若是能通融一番……”

  他將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趁機塞進了這位主事的手中,一張諂媚的臉上,全然沒有貴公子的驕矜。

  梨香院原是當日榮公暮年養靜之所,寧國公府出了事后,已經被查封,雖留了幾個院落給賈敬和女眷們居住,但里頭全是女眷,賈敬一個道士不好住在其中,便收拾出了梨香院,他領了幾個小道士,每日里在里頭用功。

  靜室里頭,賈琮盤膝坐在蒲團坐墊上,看賈敬一張因為吃多了丹藥,在大冬日里,屋里不生火盆依然亢奮得燥熱通紅的臉,不耐煩地道,“你把我留在這里,我也想不出那經文來。”

  “我不會白要你的經文,你就算白給我,我也不敢要,賈珍和賈蓉都不能承襲爵位了,寧國公府要有一個承爵人,我已經向太上皇說了,把你舉薦上去。”

  賈琮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止,面上卻不動聲色,冷笑一聲,“寧國公府又不是沒有嫡系子孫,賈蓉雖不在了,還有賈薔,你不從寧國公的后代子孫里頭選人,找上我,就是為了那一紙經文?“

  “那經文乃是真經,你是不懂,你只說,還記不記得?”

  還有這等好事?

  賈琮雖嫌棄賈敬修道把腦子修壞了,但不得不仔細考慮,若是真能襲寧國公府的爵位,他便可以從榮國公府出去,賈敬雖然是他的嗣父,可這個人不理紅塵,這樣的一筆買賣,對賈琮來說,最是劃算不過。

  但,他也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宮里不會無緣無故同意他這個人選。

  這其中必有他不知道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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