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珂嗤笑聲：“這你就滿足了？”
盧子雯無奈地瞪她：“那我怎么辦呢？能與他們保持這種不親不熱的關系最好了，我可不希望她知道我買了大房子，能夠抵得上他們的倆。”
“我也不敢讓他們知道，我男人一個人的工資相當于他們一家的辛苦，而且我還是在讀大學生！”
“我還有這么厲害的好朋友和師父……”
她考大學以及考上大學的消息，是一點都沒給家里人說。
因為她很清楚，她父母敢讓她弟媳或者其他聽話的人頂替她的名額，就如同當年她的工作被剝奪掉一樣。
她是他們的女兒，所以什么事情在他們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
別人都說兒女是父母的債，可到了他們這里反過來了。
她身上只要流著他們的血，那么她擁有的東西，就能被他們厚著臉拿去。
秦聿珂笑著說：“好了，快到中午了，咱們去吃飯……聽說你們這里的國營飯店大廚手藝不錯，尤其是葷菜相當好？”
盧子雯點點頭，眸子染了笑：“對啊，我們酒廠不大，所以我們都是去外面上小學的。”
“一放學，一群小伙伴手牽著手往家里趕，路過國營飯店的時候，都要趴在窗戶上往里面瞧很久，使勁吸鼻子，就好像自個兒吃到了似的……”
“其實我知道，小時候爸媽背著我給弟弟買肉吃……他們不知道對于一個月吃不上一次肉的小姑娘來說，屋子里有一點肉香，都是特別明顯的……”
“所以我就發奮讀書，因為老師說，知識能改變命運，果然我憑借著優秀的成績進入單位……領了工資后，我大部分工資上交，剩下的攢兩三個月能給自己買身衣服，也能一星期吃上一兩次肉了……”
“他們能在那時候允許我攢錢買東西，除了能讓我主動交工資，還能在弟弟年紀到了后，把工作讓出來代替他下鄉……下鄉后他們郵寄錢和票，也是怕我會鬧，讓我安心在鄉下呆著，等著他們召喚回京結婚，給他們掙一筆聘禮和彩禮……”
“他們對我的每一份好都不是無緣無故的，總會有著很大的圖謀，之前我看不清楚，后來才漸漸回過味來……誰能想到自己的親爸親媽會算計自己至此呢？”
秦聿珂拍拍她的肩膀：“好啦，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現在你有疼愛你的男人，有可愛的孩子，在京都有房，又是大學生，自個兒的日子過得好就行……”
“不過，你不能一讓再讓，等以后你畢業工作賺了大錢，他們貼上來的時候，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堅守。”
“不然啊，你的工作、你的房子，甚至你的男人，他們都要搶走……”
盧子雯咬著嘴巴重重地點頭：“這一巴掌已經將我對他們最后的一絲期待，都給打沒了，往后我就逢年過節來一趟，等他們老了走不動了，再給他們贍養費……”
秦聿珂嗯嗯著：“你心里有數就行。”
“走，咱們今天就一個勁地吃，當做老板我給你上崗的福利。”
盧子雯笑道：“那我還真不能客氣。”
倆人親親熱熱地挽著胳膊，招呼孩子們去國營飯店。
飯店開在酒廠對過，因為附近的單位和廠子大大小小的有不少，是以國營飯店還頗有規模，跟個小食堂般，里面擺放著十張大圓桌。
經常有愛面子、家里條件可以的人家，在這里擺宴席。
如今經濟一放開，個體小販像是春雨后的竹筍蹭蹭冒出來。很多單位管理與生產方面的弊端也被放大不少。
甚至有的單位開始隱晦地勸人提前退休。
單位內捧著鐵飯碗的眾人，也從中嗅出些緊迫感，服務態度比之前提升很多。
“同志你們一共有多少人，要點什么飯菜吶？”服務員正在擦桌子，見倆漂亮的女人帶著一群同樣漂亮可愛的孩子，心情不由得特別好，笑著上前問道。
秦聿珂笑著問：“咱們這里能點菜不？我們倆大人，六個娃。”
服務員點點頭：“當然可以了，墻上是我們今天剛寫的菜單，上面的菜都可以點！”
秦聿珂看過去。廚房與大堂有個窗口，在墻上便掛著個小黑板，上面寫著十多種菜，葷素搭配。
她笑著說：“一份紅燒鯉魚，一份土豆燉排骨，一份辣子雞，一份干豆角燒臘肉，再來一份白菜粉條和清炒山藥……八碗米飯，一盆玉米甜羹……”
聽著她報菜名，盧子雯和娃們都感覺肚子餓，口水也泛濫起來。
大廚們已經聽到，開始忙活炒起來了。
盧子雯早上收拾好家里，臨時興起要帶娃回娘家，又去供銷社買了東西，趕過來后一耽擱，便十一點冒頭了。
他們是先來的，等飯菜的空，飯點也陸陸續續上人了。
“服務員，幫我們留兩桌待客，家里給孩子過百天，菜單上的飯菜都來一份……你幫忙算下多少錢……”人還沒進來呢，青年高嗓門已經到了。
盧子雯臉色微變，呼吸也急促了些。
秦聿珂挑眉，湊上前：“你弟弟？”
盧父和盧母就盧子雯姐弟倆孩子，當初盧母生下盧子雯后，發現是女兒，夫妻倆心里別扭了好久。
不想再多養幾個賠錢貨，所以盧母再懷上的時候，就偷偷尋人把脈問男女。
但凡是女孩兒，她就討一副溫和的藥灌下去。
連著兩三次后，她就不容易懷上孩子了，不等把脈辨出孩子性別，孩子就已經自個兒流掉了。她便習慣性流產，很難懷住孩子。
是以盧母又開始一副接著一副中藥地喝，調理了大半年，才有了盧子成，而且她身子受傷，再也沒懷過了……
家里人對這個盼著來的男孩兒寵溺到了極致。
因為家里孩子少，他們對閨女倒是也沒顯出來多差，只是更偏愛男孩兒，每次都讓盧子雯這個姐姐讓著弟弟些。
盧子雯點點頭，正好她背對著盧子成，便當作沒聽見般。
“一共有二十六人，再來四瓶白酒，三箱子汽水……”盧子成邊說著，邊從口袋里往外掏錢。
那豪氣勁，惹得排隊買飯菜的眾人，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秦聿珂笑著說：“服務員，咱們店里有汽水啊？都有什么味道的？”
服務員一邊寫著單子，一邊笑著說：“有橘子味、蘋果味和剛出的荔枝味的。”
盧子成趕忙道：“那就一箱子來一份。”
說完他一扭頭看到容顏妍麗的秦聿珂，愣了下，便笑著跟服務員道：“那女同志桌上的汽水也一起結算！”
秦聿珂沖盧子雯眨巴下眼睛，然后她笑著托著下巴道：“只是請客喝汽水，同志你倒是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你看我們像是差那幾瓶汽水的人嗎？”
“唔，剛才我沒聽錯的話，你兒子剛百天，你就已經安耐不住，對一個陌生女同志獻殷勤？”
“而我是這一二三四五個孩子的母親，說出去讓我的臉往哪邊擱？”
盧子成面色一僵，硬著頭皮道歉：“對不起同志，我，我是今兒個高興……”
“高興就能拿著我開玩笑？”秦聿珂冷笑。
盧子成咬咬牙，沖著她深鞠躬：“同志，真的是抱歉，我，我只是普通凡人，實在是女同志長得太好看……”
秦聿珂挑眉：“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啊，你拿著我開玩笑，還得賴我長得好看？”
“你有錯，就正兒八經地道歉，還非要往我身上潑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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