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秦新路三口人和婁文彥就開始收拾最后上車的東西。
老爺子身上披著單褂,拄著拐杖站在屋檐下,時不時叮囑一句:“水壺里得裝熱水,等他們到了車站,溫度正好……”
“別備干糧,讓他們在餐車上吃熱乎的,就帶些零食……”
“前兩天那誰給我帶的啥魚絲、南方的罐頭、咖啡、駱駝奶,給珂珂帶上,甜滋滋的小姑娘喜歡吃……”
昏黃的燈光,更襯得老人有些佝僂蒼老。
向雪瑩笑著道:“爸,這些話您說過很多次了,都帶了。”
說著,她還很耐心的,將自己給小兩口準備的東西說一遍。
聽得老爺子直瞇眼點頭稱好。
婁文彥和秦聿珂的隨身行李不多,除了三身夏天換洗的單衣,就是洗漱用品,以及各種零食、消遣的報紙期刊,以及相機了!
昨天他們拍了不少的照片,婁文彥直接洗出來,如今秦家的相框里又多了五張。
等東西收拾得差不多,婁文彥將秦聿珂從床上挖起來。
秦聿珂哈欠連天地換衣服洗漱,吃完餃子后,他們坐著電臺單位的車去車站。
人年紀大了,總覺得時間不夠用,有些離別可能注定不會再相聚重逢。
人見一面少一面,這種傷感的情緒,太難受了。
不等老爺子那種負面情緒一點點堆積,秦聿珂從窗戶里探出頭,沖站在院門口的老人揮手,笑得格外清甜,比天邊的朝陽還讓人心里泛暖:
“爺爺,改天我們帶孩子們來看您,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胸口的墨玉,似是感覺到她內心的期盼,灼燙了下。
老爺子哎哎的應聲,等車離開視線,才抹抹眼角的濕潤,笑著搖頭:“這孩子,就是招人疼!”
從東山省到京都雖然只有六七百公里的路程,可綠皮火車大小站都要停靠,需要兩天一夜才能抵達目的地。
秦聿珂在婁文彥的護送下,膽戰心驚近距離圍觀了,硬座車廂大家伙擠車的瘋狂。
一個個用力的脖子青筋都鼓起來,車門處擠不進去,就從窗戶那突破,把裝著被褥、衣物沉重的包先塞進去,人再攀爬……
等他們尋到位置安頓下來后,秦聿珂還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脯,“彥哥,虧得咱們買的臥鋪票,不然我肯定是上不去的。”
上去了,她肚子里的娃也得被擠掉!
果然這穿越重生也是技術活吶,不然臥鋪票都買不上。
她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熟悉的男聲笑道:
“小嫂子,不會是第一次坐火車吧?平時大家伙趕火車,都是這樣,習以為常的事情。”
“你倒是很幸運,能在文彥哥下鄉的時候,與他成親。往后你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
這不懷好意的話,得反著聽。
實際上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婁文彥有個這么沒見識、空有樣貌的鄉下媳婦,丟臉的日子長著呢!
秦聿珂抬頭看過去,發現對面的下鋪歪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看電影時碰到的凌東宇。
而中鋪的彭思涵也彎著唇角看向她,招呼道:
“小秦總策劃,我們又見面了。”
“真好,能在這里碰到你跟婁同志,這一路上咱們也不煩悶了。”
彭思涵拉贊助時候的鋒利,似是一下子收斂起來,又成了那人畜無害的模樣,還有那一絲又開始往外冒的優越感。
婁文彥和秦聿珂冷淡地嗯了聲,只撇過去一眼,沒繼續看了。
他們倆都有點小潔癖,特意帶來了自己的床單和毛巾被。
秦聿珂在一旁站著,而婁文彥仔細地將臥鋪上的被子給鋪平,上面罩一層自家的床單,再放上毛巾被。
凌東宇這會兒也不睡了,直接坐起來擼擼頭發,視線從兩人輕簡的行李上停頓下,哈哈好笑道:
“文彥哥,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講究啊。”
“出門在外,能干凈到哪里去呢?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你都在鄉下住五六年了,還沒改掉這種毛病啊?”
“不愧是咱們的婁大才子,在逆境中仍舊堅守自我。”
“只是不知道,這次你們是探親還是返城?”
“以文彥哥的本事,肯定是攜帶著小嫂子返城吧?”
“我在林業局上班,那是個清水衙門,唔,托小嫂子的福,我對象進了京都電臺,不知道文彥哥和小嫂子在哪里高就?”
“回頭咱們安頓好,出來聚聚……”
婁文彥勾著唇角,淡淡地說:
“恭喜,我跟我媳婦比不得你們,只是在學校里當老師。”
凌東宇和彭思涵都有些詫異,沒想到婁文彥夫妻倆這么快也要返城。
不過他們再一聽兩人不過是老師,那種幸災樂禍,直接爬滿了臉。
“文彥哥和嫂子也不錯啊,只是不知道你們在哪個學校任教?如果以后我跟涵涵有了孩子,一定要奔著文彥哥而去。”
“唉,想當初我爸媽整天拎著我的耳朵,讓我學學你,說你往后一定是國之棟梁,不是我們能比的。”
“不過小孩子嘛,誰能看出前程來?不是咱們還學過一篇文章,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小時聰明、大時了了?”
“很多時候人的運氣,也要占據前程的一部分。”
“老師挺好,真挺好的,是培養棟梁的園丁……”
說到這里,凌東宇是將自個兒也說笑了!
雖然這是新社會,可是身為“臭老九”的老師們,也經歷過一波動蕩,說明老師的地位仍舊不算高。
他還加了一句:“文彥哥不愧是教育世家出身的,子承父業……”
秦聿珂彎著眉眼笑:“啊,那你們得好好教導下孩子了,畢竟普通成績的娃,哪怕父母背景再大,也沒法上京都一高吧?”
“我聽說孩子的學習,與父母的基因和家庭環境有關。”
她又啊了一聲,“不對,凌同志覺得學習并不重要,那孩子在哪里上學都是一樣的。”
比起凌東宇能在林業局里步步高升、彭思涵在電臺中會家喻戶曉,老師的職業顯得中規中矩,似是一輩子沒有多少變化。
可老師與老師之間也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凌東宇和彭思涵臉色不大好看,京都一高是京都最好的高中了,多少人拿著錢都進不去。
在這里當老師,那就是行走中的人脈資源庫!
但凡有孩子,并且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人家,都免不了跟他們打交道。
凌東宇訕訕笑笑:“學習還是挺重要的,文彥哥就是生不逢時,不然他現在早就成為我們一行人仰望的前輩了。”
秦聿珂抱著水壺,歪著頭挑眉看過去,越過立馬坐直身體耍酷的男人,落在他身下的床單上,笑著說:
“還有啊凌同志,雖然我是第一次坐臥鋪,卻也能想象到你所睡的床單上發生過什么故事。”
凌東宇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發生過什么故事?”
秦聿珂指著上面也不知道是沒洗過,還是洗過沒洗干凈的一片片痕跡說:
“你手放的地方,應該是哪個熊孩子憋不住畫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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