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后的季時晏其實有一點知覺，他一直覺得耳邊有人在跟他說話，等他準備認真聽時，就感覺自己被人拉扯走。
那個聲音越來越遠，他聽見“我愛你”三個，是姜姝的聲音。
但是他看不到她，他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想開口呼喚，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姜姝！
她怎么樣了？
他記起了車子最后向斜坡下翻滾時，姜姝恐懼的模樣！
不！他不能走，姝姝需要他，他的妻子需要他。
他憑著自己的意識，努力往那個聲音靠近，即便什么都沒有，即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即便那個聲音忽遠忽近，他都要去找到它。
季時晏努力掙扎了許久，才勉強睜開眼。
依舊是一大片刺目的白，不過，還有其他東西。
他看見了幾雙眼睛——
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正俯視著他，見他睜開眼，都松了一口氣：“醒了！終于醒了！那就沒事了。”
隨后，季時晏聽著醫生在一旁交代護士注意事項，他移動視線，想找一找姜姝。
最后，他覺得他的手被人握著，發絲還掃在他的手臂上，他側頭一看，姜姝正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
周圍這么多醫生護士，都沒能吵醒她，她應該很累。
季時晏閉了閉眼睛，讓自己完全清醒過來，姜姝頭上手上都纏著繃帶，想必也受傷了。
這些醫生護士竟然讓她在這里睡！
真是該死！
他沒有輕易亂動，怕驚醒姜姝，他用另一只手拿下氧氣罩，開口嗓音沙啞。
“醫生……”
護士忙上前給他帶上氧氣罩，“誒！你別亂動，你才剛醒過來，身體各項指標還不穩定。”
季時晏眼神陰鷙，瞪她一眼。
護士莫名噤若寒蟬，很奇怪，病床上的人明明剛到鬼門關走了一遭，按道理這樣的人哪會有什么氣勢？
可是剛剛他瞪她的那一眼，護士覺得他是閻王爺轉世，來索命的。
護士當即退出老遠，扯著正準備出門的醫生喊道：“李醫生，病人在叫你！”
醫生將筆插進兜里，走到床邊，溫聲問道：“哪里不舒服？”
季時晏又一次將氧氣面罩摘下來，依舊沙啞著聲音，“麻煩醫生安排一間單獨病房給她，讓她好好睡一覺！”
李醫生輕笑道：“你妻子沒什么大問題，我們有勸過她去休息，她不肯，一定要守著你等你醒來，你妻子很愛你。”
說完，李醫生就轉身離開了。
季時晏只得轉過頭看向姜姝，輕輕撫摸她的額頭。
病房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季時晏強撐著側轉身，將自己的被子蓋在姜姝身上，那只被姜姝抱著的手，始終不敢移動分毫。
不過，即使他再小心翼翼，也驚醒了姜姝。
姜姝動了下，閉著眼睛猛地坐了起來，“季先生！”
她像是被自己的聲音吵醒了，隨后睜開眼，看著季時晏正坐在病床上，憐惜地看著自己。
“季先生？你醒了？”
姜姝的聲音透著一些驚喜，等季時晏點頭回應的時候，姜姝急忙站了起來，身后的凳子被她不小心撞倒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
姜姝邊走邊朝病房外喊道：“醫生，病人醒了！醫生——”
季時晏來不及制止，又因說話太急，嗆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
姜姝見狀只得跑回病床邊，“季先生，你沒事吧？”
季時晏拉著她在床邊坐下，緩了幾口氣，才說道：“不用喊醫生，醫生剛來過了，他們知道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