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精準概括，將周萍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省的周萍繞圈子。
林煙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貸款自己還，水果生意做不掉就關了，房子被收走，沒住處就睡大街，睡橋洞，你們不是一直養兒防老嗎，我是女兒，防不住，該去麻煩林陽了，村子里贍養老人，一家兄妹幾個還輪流呢，你們干嘛可我一個人薅，我也是人。”
林煙說的清楚明白，周萍急著道：“這不一樣，你爸說了……”
話被林煙打斷，“讓他可別說了，我的態度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說再多也沒用，從我這兒一個子兒都別想摳出來。”
周萍說，“你爸看到新聞了，你捐贈的那枚玉扳指那么值錢。”
林煙扯扯唇角覺得無趣，“我又沒拿他的錢去捐，他急什么，會不會想著怎么不給他呢，哪怕切割出一小點，都夠他用的。”
周萍想說的話，都被林煙給截胡了，現在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知父莫若女，岑歡都已經知道林國平想說什么。
林煙說：“下車吧，在路口。”
周萍手捏著她拎著的帆布袋子，林煙看她胖的跟球一樣的背影，堅硬如鐵的心，稍稍不是滋味。
在她眼里周萍就是勞碌命，因為一雙兒女，操不完的心，沒有一個讓她能省下心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潑辣慣了，到老了被林國平給欺負住了。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錢，周萍不敢得罪林國平，需要從林國平那兒拿錢。
林煙盯了會兒車子掉頭離開。
她沒有動搖過，心里想這么狠對不對，也是從陸沉淵身上學到的，他對陸洺洵同樣也是。
如果一直付出，換來對方不懂得感恩，一身埋怨，不值得。
林國平一直在屋里頭等著，沒成想周萍這么快就回來了，離家到回來還沒湊夠兩個鐘頭。
“見到林煙了？”林國平都不確定，周萍這么早回來，有沒有見到林煙。
他說是要堵門口的，不等到林煙等于白去，還要浪費車費。
周萍煩透了現在的林國平，除了嫌棄她以外，天天裝腔作勢，一家之主的派頭很足。
“見到了，你的寶貝女兒說，她不想跟我們家再有關系有牽連，我說再還不上貸款，這棟房子要被抵押拍賣了，讓我們睡橋洞。”
啪的一聲，林國平拍桌子站起來，喝了白酒，酒精在身體里作祟，怒目沖冠的樣子，跟酒蒙子沒什么區別。
“真沒良心！養這種女兒。”
周萍去廚房摘菜，唉聲嘆氣的抹了把眼淚，想回鄉下了，別人覺得她在海市是享福，只有她知道是遭罪。
要說人老了，就得落葉歸根呢，在這兒受的都是什么窩囊氣。
李天胳膊疊在胸口前，上下瞟著在那兒偷偷抹眼淚的周萍。
“哭了？”李天心愉悅的翹起唇角，她巴不得這個家散了。
這一家人湊在一起就很討厭，尤其是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說說笑笑的時候，她被晾在一邊，她這個外姓人，融入不進去，也不想融入。
現在林陽跟周萍也不大親近，這都是她的功勞，沒少在林陽面前數落周萍的不是，擺出一副有她沒我的樣子。
林陽耳根子軟的一碰就化了，站在她這邊，最近周萍跟他說話，他都是一副懶散不耐煩愛理不理的樣子。
林國平呢，王八翻身，可勁兒的裝腔作勢，擺出家里我是老大的姿態。
誰都沒在乎過，周萍每天忙前忙后的，為這個家付出多少，一日三餐都是她在做，家里的衛生也是她打掃，就連楠楠也都是她在帶。
免費傭人做起勁兒。
“誰哭了，天天閑著什么事情都不做，懶婆娘，你要是在我們村里，全村人都能戳著脊梁骨罵你。”
李天心不以為然，“我嫁到你們家，不是來給你們當免費保姆的…”
“待不住就回去吧，聽說你們在村里的宅基地建了樓，回去養老總比在這受罪強，老公不待見，兒子不搭理，有個女兒瘋了一樣帶著腦癱兒子東奔西跑。”
周萍被刺激到，李天心說的沒錯，她就是免費保姆，勞勞碌碌的，什么都換不來。
“我回去了，苦的是你，你在這里跟我說這些，腦子沒有的。”
這家人都是大男子主義，兩個男人一個比一個懶，每天就差把飯喂到嘴邊，吃完飯以后碗都不會洗。
尤其林陽，邋里邋遢，每天都跟活不起一樣，睡到大中午，睡醒就蹲廁所里捧著手機抽煙，至少要在廁所待一個小時，到了吃飯的點，飯都盛好放到桌子上，還要叫個七八遍才肯挪地方吃飯。
李天心光顧著口嗨，笑容從臉上消失，牙齒差點咬上舌頭。
說是說了，篤定了周萍不會回鄉下。
“嚇到了？”周萍笑了笑，“你嫁進林家，以后苦日子多著呢，我是經常罵你，要想清楚，我每天做了多少事，這爺倆都指著女人端茶送水的伺候。”
“沒有，是覺得你辛苦。”李天心態度變得松下來，“做飯吧，晚上最好做個番茄炒蛋，楠楠要吃。”
周萍不情不愿，“有什么吃什么哪兒那么挑剔，你是她親媽，你自己弄。”
李天心甩臉子給周萍看，周萍嘆口氣，嫁進林家苦日子有的受了，別看她現在的囂張勁兒。
晚餐，周萍是最后一個上桌的，剛拉開椅子坐下，發現碟子里的菜七七八八已經不剩下多少。
父子倆埋頭就吃，根本沒有考慮過別人會不會吃，只管著自己。
“我準備回村里了。”周萍說完這話，如重視負的感覺。
“多久回來啊。”林國平不以為然，以為周萍只是回去轉轉，用不了多久，人就會回來。
“不回來了，我去住那里，海市你們想留就留吧。”周萍去意已決，已經開始準備收拾行李了，她年齡也大了，不想照顧這一大家子的人。
林國平跟林陽父子倆不約而同的撂下筷子，顯然還沒消化，周萍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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