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八點半，中心小樓主任辦公室。
亓越態度溫和的說：“周沫，你和喬磊的工作調換，不是強制的，需要你自己同意了才會進行。”
“你的意見是？”
周沫看了看站在一旁端著表情的余至明，還有板著臉的喬磊，輕輕的點點頭。
“主任，我沒意見，服從安排。”
亓越輕笑道：“你既然沒意見，那就盡快的和喬磊做工作交接吧。”
“哎，周沫，發作性睡病志愿者的管理和招募工作，還是由你繼續負責。”
“這個項目預計再有兩三個月就結束了，有始有終比較好。”
周沫嗯了一聲……
余至明和周沫離開主任辦公室，也沒時間做交流。
他們急匆匆趕去檢查室，為早已等待的醫院退休員工和員工家屬做起了體檢……
一直忙到了上午十點半，到了余至明短暫的喝水，補充能量環節，周沫才有機會詢問了一個問題。
“余醫生，我和喬磊的工作調換，是你主動提出來的？還是主任提的啊？”
“主任！”余至明回答的言簡意賅。
周沫若有所悟的輕哦了一聲，又滿臉笑容的說：“我是你的助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著你出去賺外快了呢。”
“收入多多，我回到家也能底氣足足。”
余至明斜了她一眼。
“你和你媽兩人的氣性都夠大的啊？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還不和好？”
周沫揮舞著小拳頭，“原則性問題，是不能輕易屈服的……”
余至明邊吃著夾心小餅干，邊與周沫閑聊，耳邊不時聽到門外等候之人的說話聲。
“萬醫生，你也來了。”
“聽說，你退休了？”
一個爽朗聲音響起，“上個月，剛剛辦妥的退休手續，正式進入享受時光了。”
有一個聲音問道：“萬醫生，醫院沒有返聘你嗎？”
“我只是副主任醫師，科室人才濟濟，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沒有返聘。”
剛才那個聲音又問道：“萬醫生，以你的實力，去稍微小點的醫院，還不被當作大專家給好好的供起來啊。”
“是不是已經聯系好下家單位了啊？沒有的話，我可以幫著介紹一二。”
萬醫生的聲音再次響起，“唉，實話實說，上了年紀，就不得不服老啊。”
“這一年，我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打算先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再說其他。”
“我已經拿到了簽證，下周就去澳洲女兒那里，看小外孫去……”
檢查室的余至明，把杯里水喝光，又去了衛生間，回來后就投入了體檢工作中。
接連檢查六個人后，余至明看到一個中等個，頭頂頭發稀疏的男子走進了檢查室。
….“余醫生，你好！”
聽到這個聲音，余至明就曉得這個男子就是剛剛退休的萬醫生了。
他朝對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示意萬醫生躺在檢查床上。
余至明換了一副外科手套，隨后把雙手按在了萬醫生的腦袋上。
他檢查大腦，主要是通過檢查大腦各血管的血流量、血流速，還有血管本身有無異常，進而推斷出大腦有無問題。
以檢查室如今的安靜程度，余至明最多也就能初步探查到1到1.5毫米直徑的大腦動靜脈的血流和血管情況。
而且，還不能過于深入大腦。
要想讓余至明的探查能力再進一步，只能去更加安靜，沒外界噪音干擾的環境。
即便探查大腦的能力受限，但在余至明檢查這位萬醫生的大腦沒一會兒，就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
問題好似出現在大腦的額葉顳葉區。
余至明努力的摒除外界噪音干擾，讓自己更加專注的去探查額葉顳葉區的異常。
先是動靜脈血流速……
各支血管沒發現明顯的血流變緩跡象，這表明沒有梗阻發生。
至于血管本身，余至明探查到，相比健康血管，最狹窄處約窄了三四成。
這個狹窄幅度，以萬醫生如今的年齡來說，算是保養還不錯，還沒到治療程度。
只需要在日常的生活中，注意健康飲食和鍛煉即可……
余至明在萬醫生的大腦額葉顳葉區，反復探查了兩三遍，但就是沒有找出異常，不對勁之所在。
“難道是我一開始的感知錯了？”
余至明暗自滴咕了一句，又不死心的探查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后，有些不情不愿轉移探查大腦其他部位。
就是這一轉移探查，余至明才恍然發現額葉顳葉區的異常所在了。
相比大腦的其他區域，額葉顳葉區的各血管之間的距離，似乎變小變密了一些。
這可不是什么好的變化。
這意味著一件事，萬醫生的大腦額葉顳葉區相比其他大腦區域，變小了。
也就是說，萎縮。
“余醫生，是不是我的大腦有問題？”
余至明讓自己的目光聚焦，迎上了萬醫生的目光，就發現他眼睛中滿是擔憂。
“所有人都說，只要余醫生你的手在身體某個部位停留二十秒以上，肯定是有問題。”
“停留時間越長，問題越嚴重。”
“余醫生，你檢查我的大腦額葉顳葉區已經超過一分鐘了，問題肯定嚴重，是不是？”
余至明沉吟著說：“萬醫生，現在還不好說嚴不嚴重，我只是有一些不確定的發現。”
萬醫生從檢查床上坐起，深吸一口氣。
“余醫生，我從醫已經有三十四年，這期間，告知患者，或是患者家屬最糟糕的消息，也有數千次了。”
“余醫生，你就直接告訴我你的發現，我能承受住。”….見他這么說，余至明直言道：“萬醫生，我懷疑你的大腦額葉顳葉出現了萎縮。”
“建議你就在我們中心做進一步檢查。”
萬醫生眼睛瞪大一些，確認的問：“只是大腦額葉顳葉出現了萎縮？”
余至明頷首道：“其他大腦區域，在我的感知中，還是正常的。”
他說完這話，就發現坐在檢查床上的萬醫生愣怔起來。
“萬醫生？萬醫生？”
萬醫生緩緩的坐直了身體，面帶苦澀的說：“這一年多，我明顯的察覺到自己記憶力減退，還經常的提筆忘字，開口忘詞。”
“你又探查到，我的大腦額葉顳葉出現了萎縮，我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了。”
“什么病？”余至明問了一句。
萬醫生長嘆道：“失語癥，和虎膽龍威那個主演一樣的病。”
余至明同情的輕哦一聲。
失語癥又叫額顳葉癡呆癥，是由于病人的顳葉及額葉發生的萎縮性病變。
它會導致患者人格改變，行為失調，并喪失語言能力。
額顳葉病變約占癡呆患者的一到兩成，但與大眾所熟知阿爾茨海默癥，也就是老年癡呆癥不同。
它主要影響病人的人格及語言、行為能力，對記憶影響相對較小。
與阿爾茨海默癥相同的是，額顳葉癡呆病因不明，且沒有治療手段，只能靠藥物控制患者的行為異常。
但無論采取什么手段，病患會逐步喪失行為能力，甚至無法進食，最終變成另一個人在沉默中去世。
余至明見原本坐直的萬醫生，又弓起了身體，開口安慰。
“萬醫生，失語癥只是我們的猜測，其他可能也是有的，我們不要先自己嚇唬自己。”
余至明見萬醫生呆呆的坐著，對自己話沒多少反應，曉得他是有些精神崩潰了。
他剛準備讓周沫去喊一名護士過來，就看到汪澤加陪著汪梧醫生進了檢查室。
汪澤加主攻神經內科，這失語癥也在他的研究范圍之內。
汪澤加在了解了萬醫生的情況后，立刻殷勤的帶萬醫生去做進一步的檢查了。
汪梧看著萬醫生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輕嘆了一聲，轉身對余至明道：“你那位老鄉患者，做完針灸了。”
“他的身體，恢復的還算可以。”
“我還給他留了兩個食補方子，回家好好休養半年一年，應該就沒事了。”
余至明道了一聲謝，又轉而說：“汪醫生，中醫部藥房，應該有不錯的人參和西洋參吧？我想購買一些，方便嗎？”
汪梧不答反問道：“余醫生，你買人參西洋參做啥用？給誰用？”
余至明老實回道：“我爸媽年紀大了，買些人參和西洋參讓他們燉湯，或是泡酒泡水，補補身體。”
汪梧輕笑道：“原來是買給令尊令慈補身體啊，這好辦，不用去藥房買。”
“我家里就有，品質也更好。”
“也不用買，送你一些。”
余至明趕緊的表態道：“汪醫生，送，我肯定是不收的，買，還是可以的。”
雙方在一番你來我往的推讓后，最后決定以市場價八折的優惠價，從汪醫生那里購買二十顆二十年的林下參，還有五百克的西洋參。
明天早上，由汪澤加把人參和西洋參帶到中心來……
中午過十二點十分，余至明完成了上午的體檢工作。
回到大辦公室，余至明就被亓老師喊進了主任辦公室。
走進主任辦公室，除了亓老師之外，余至明見到了一位和亓老師五官有兩三分相似的高大青年。
還有一位長發飄飄的青年秀麗女子。
余至明還發現，會客區茶幾上還擺放著滿滿的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飯菜。
“至明，這是我的大兒子和兒媳。”
“我們一起坐下吃飯，邊吃邊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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