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過六點,余至明被古青檸送回了紫金苑的住處。
身體還有些低燒不退,余至明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蔫耷耷的。
他往客廳沙發上一躺,道:“青檸,你不用管我了,晚飯,我隨便煮點水餃就行了。”
“你去找閨蜜朋友們玩吧。”
古青檸嘿嘿笑道:“棄生病的你于不顧?現在還為時過早啊。”
“怎么也得到了七年之癢的時候,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呀。”
余至明扯過來一個玩偶抱枕,墊在身下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青檸,你想的可真夠長遠的。”
古青檸嘿嘿的笑了笑,給余至明倒了一杯熱水,還泡了一片新鮮檸檬。
這時,余至明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二姐余未旦的來電。
“二姐,啥事?”
余至明懶懶的問了一句,從手機中聽到的卻是二姐夫祁斌的聲音。
“老五,我和你二姐,在我們住的小區附近的工商銀行營業網點ATM機這里。”
“你先聽一下按鍵聲音。”
下一刻,余至明就從手機的另一端,聽到了幾個按鍵嗶嗶的聲音。
“老五,這些按鍵,我是從0到1再到9依次按下的,你能分辨清楚嗎?”
余至明沉吟著說:“按鍵聲音還算清晰,我能分辨出來。”
“姐夫,你在搞什么啊?”
祁斌在通話里輕嘆一聲,說:“老五,我們小區有一戶人家,夫妻兩口子在跑大車。”
“昨天,出車禍了。”
“他們兩口子都重傷,還處在昏迷之中,沒有蘇醒的跡象。”
“唉,挺慘的,家里的孩子才五歲。”
“他們需要用錢治傷,但是家里的老人不知道他們銀行卡的密碼。”
“他們的父母,拿著他們的手機和銀行卡來找我幫忙。”
“我在他們夫妻的手機聊天記錄中,發現了兩人在ATM機上取錢的語音通話記錄。”
“應該就是這個銀行網點。”
“老五,你能不能幫著聽一聽密碼。”
余至明一聽是這樣的事情,急忙站了起來,集中了注意力。
“姐夫,你放一下錄音,我試一試能不能分辨出來……”
片刻后,余至明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媳婦,我到銀行了,要取多少錢啊?”
“三千?”
“哦,我知道了。”
“我取完錢,還需要買什么菜回去?家里還有肉嗎……”
在這段語音中,余至明聽到了銀行卡插卡的聲音。
還聽到了幾聲“嗶嗶”的按鍵聲音。
隨著這聲音,余至明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時空阻隔,看到了一個動態畫面……
一個不怎么修邊幅,頭發有些雜亂的漢子,一手拿著手機說著話,另一只手伸出了一根粗壯的手指,在ATM機的按鍵上,使勁又快速的按了幾下。
余至明隨著漢子那手指按下的動作,一個接一個的數字,從嘴里念了出來。
“2、4、6、8、7、4。”
“246874。”
這幾個數字在通話另一端,被祁斌重復了一遍,接著他的聲音再次急切響起。
“許叔許嬸,你們趕緊的過來試一試這幾個數,看是不是密碼……”
沒一會兒,驚喜聲音響起。
“真的是密碼。”
“老五,你可真的是神了……”
結束了與祁斌的通話,余至明就感覺,整個人都輕快了一些。
做好人好事的感覺,確實不一樣呢,能愉悅身心,提神醒腦。
古青檸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出廚房,笑吟吟的說:“以后在你面前輸入密碼,可一定要小心了。”
“真是一不留神,就被你知道了。”
余至明笑了笑,說:“我可沒有偷窺癖,不會時刻盯著別人的隱私。”
“只有我很用心的去特別注意,才能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信息。”
“所以,你不用瞎擔心。”
古青檸輕哼道:“誰能知道,你什么時候就興致大起想窺探隱私了呢?”
“在你面前,小心翼翼是沒錯的。”
說到這,古青檸忽然問:“至明,別人悄悄說你的壞話,你聽到過不少吧?”
余至明點頭道:“確實聽過不少。”
“所以,我的朋友沒幾個,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這個道理,我也是最近幾年,才算是真正的想明白,不再糾結別人的議論。”
余至明吃了兩塊水果后,忽然發現古青檸變得默默不語了。
“在想啥呢?這么投入?”
古青檸癟嘴道:“我忽然想起,之前在背后說過你的不少壞話,還罵過你呢。”
“我總算明白,為什么你對我還是有一些若即若離,原來隔閡是那樣造成的。”
余至明哈哈一笑,說:“根本不在于你在背后對我的咬牙切齒。”
“那是什么原因?”古青檸追問道。
“是……”
余至明忽然有些卡殼。
他思慮片刻,說:“我也不知道呢,或許是門不當戶不對?”
“我算是農村出來的鳳凰男了,你則是名媛,是富家千金。”
“不僅如此,你還如此委曲求全的倒貼,讓我有一種不真實之感。”
古青檸一臉認真的說:“我沒感覺自己是在倒貼,是在委曲求全啊!”
“和你在一起,我覺得挺自在安心的。”
余至明禁不住撓了撓頭。
“那應該是我自己的原因了?”
“深藏在骨子里的自卑?”
余至明深刻的自我剖析道:“畢竟做過十多年的盲人,雖然現在視力恢復,也算小有成就,但是敏感自卑應該還是有的。”
古青檸認同的點頭道:“應該有這方面的因素,這讓你不太相信這么美好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你身上。”
“比如,像我這樣身材好,容貌好,性格好,條件如此優握的仙女,怎么就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你這個家伙了呢。”
“你在內心生出抗拒,覺得自己不配得到我這樣完美女孩的喜歡。”
余至明張張嘴,一時不知該說啥好了。
他最后忍不住道:“古青檸,你的自大自戀,不比我的敏感自卑輕多少啊。”
古青檸哼哼了兩聲,起身傲嬌的丟給了余至明一雙大大的白眼球。
“晚飯就吃水餃了?”
“我想吃滿漢全席,你也做不了啊……”
兩人湊合的吃過晚飯,余至明也沒回臥室休息或看書。
他躺在了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古青檸閑聊,偶爾看兩眼電視。
過晚上八點,余向晚回來,向他們宣告了一個大消息。
“向晚小食堂,下周五營業。”
“姐,廚師找好了?”余至明關心的問。
余向晚咽下嘴里的水果,語帶躍然的說:“我和張柏商議好了,菜品以農村宴席上的那種大碗蒸菜為主,再搭配時令蔬菜。”
“這種蒸菜能提前預制,出菜量大,能省不少的人工。”
“老爸說,村里的潘叔和他兒子,下周二就會來濱海幫我們。”
余至明就是一咧嘴,質疑道:“老家的宴席能適合濱海人的口味嗎?”
“再說那種蒸菜,油水普遍偏大,不太適合患者的腸胃啊?”
余向晚振振有辭道:“我們老家的宴席蒸菜,算正宗魯菜了。”
“魯菜,全國各處都吃得慣的。”
“至于患者,我們還有單獨的來料加工的炒菜窗口呢,能滿足他們的需求。”
余向晚又解釋說:“張柏說了,先試營業一段時間,船小好調頭,實在不行,就改菜譜。先摸清楚小食堂的食客來源。”
她又輕嘆道:“距離華山醫院稍微有些遠,附近的居民區又有些分散。”
“目標客戶群,不太好把握呢。”
余至明聽四姐這樣說,心里就感覺有些不靠譜。
小食堂的前景,有些堪憂啊。
“老五,開業的那一天,可要記得帶同事過來捧場啊。”
余至明趕緊應道:“這是肯定的,姐,你放心,那天我一定請同事們去大吃一頓。”
他又提議道:“姐,可以考慮外賣,很多餐館都靠外賣撐著呢。”
余向晚一副早有打算的模樣,說:“外賣平臺,扣點太多啦。”
“等小食堂的口碑做上去后,慢慢的自己組建外賣群,自己請人送外賣……”
得,目標挺遠大。
余至明雖然心中有些擔憂,但也不想給正在興頭的四姐澆涼水。
他這個外行人的感覺,不一定對。
萬一四姐的小食堂碰對了路子,一下子就火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這時,電視上傳來的咳嗽,引起了余至明幾人的關注。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部電視劇,一位三十幾歲的男子,在彎腰劇烈的咳嗽。
下一刻,男子手中的紙巾打開,上面出現了鮮紅的血跡。
余向晚撇嘴道:“現在的編劇就沒一點新意,八百年前的古裝電視劇中的咳血梗,還出現在現代劇中。”
余至明卻一臉認真的說:“這個演員是在真的咳嗽,我聽得出來。”
“他的肺真出了問題,還挺嚴重。”
古青檸拿起了手機,說:“我搜一搜,拍電視劇和播出存在不短的時間差。”
“如果這個演員的肺,真的有病,網上應該有消息了。”
搜索片刻,古青檸語帶疑惑的說:“至明,網上沒這個名叫林岷的演員生病消息。”
“他的狀態上說,正在拍攝一部劇。”
“你會不會是聽錯了?”
“或是他演的咳嗽,太逼真了?”
余至明認真堅持道:“我不會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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