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的看了赫連驍一眼，什么都沒說。
找不找得到元寶，和朝歌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留，是兩個概念。
“朕說過了，這件事你做主，要她的命，還是要那個孩子，你自己做出。”皇帝提醒赫連驍。
一旦元寶登基，朝歌就是名義上的西蠻太后。
留在奉天為人質，便有諸多不便。
若想生下那個孩子，她必須死，若是不想讓朝歌死，就只能除掉那個孩子。
……
御書房外。
沈慕離和太子終于連騙加哄的將小傻子帶進宮殿。
她害怕的躲在殿外，不肯進內。
說她傻，其實有時候心里又跟明鏡似的。
她知道這次來，肯定是要對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
她不想。
阿驍答應她，留下這個寶寶，就會接她回家的。
所以她要保護這個寶寶。
“歌兒，過來。”見朝歌躲在門外，皇帝沉聲開口。
朝歌害怕的躲著，緊張的看著一旁跪著的赫連驍。
赫連驍雙手緊握，沒有說話。
“陛下，臣要帶走朝歌公主，太子阻攔。”趙裴先開了口。
“父皇，朝歌被劫匪所劫，兒臣恰好遇上，自然要一起護送入宮。”太子沉聲解釋。
趙裴哼了一聲，恰好遇上？那還真是巧合的很。
“朝歌公主，進來。”沈慕離讓朝歌過來。
朝歌害怕的走了過去，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朝歌公主身份特殊，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這一點想來赫連將軍很清楚，定然會以大局為重！”趙裴將矛頭指向了赫連驍。
朝歌害怕又緊張的看著赫連驍，她想讓赫連驍幫她求情。“阿驍……你答應我的。”
赫連驍沉默，始終沒有說話。
“慕陽，畢竟是你的孩子，由你來做主。”皇帝沉聲開口。
朝歌已經開始慌了。“阿驍……”
她的聲音透著沙啞和顫抖。“阿驍，求求你，求求你……這是你的孩子，求求你。”
小傻子害怕了只會求饒，驚慌的搓著手，求赫連驍放過孩子。
“父皇！朝歌是我奉天公主，為何要為了一個區區西蠻小國，如此委屈我奉天公主！”太子為朝歌求情。
“父皇，如若西蠻膽敢叫囂，開戰便是！赫連將軍難道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護不了？”太子深意的看著赫連驍，話語諷刺。
赫連驍手背青筋暴起，始終隱忍。
帝王博弈，又豈會看這些，皇帝只在乎奉天的利益。
明明除掉一個孩子就能避免戰爭，讓奉天有喘息的時間來解決藩王之亂，為何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與西蠻這種野蠻之國開戰？
“無知！”皇帝顯然怒了，將奏折扔在太子身上。“日日稱病不早朝，日日躲在避暑山莊，你可有好好看過這折子！這天下民生，這萬千百姓！哪一個是能再度承受得起戰爭的！”
西蠻是小國，皇帝亦不會懼戰，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奉天政權不穩，他還不能在這個時候分散兵力，與西蠻制衡。
太子握緊雙手，沉默不語。
所謂的帝王之道，就是要如此的憋屈，等別人打在臉上，也不能還擊嗎？
難道就為了天下穩固，為了所謂的太平盛世，就能白白犧牲朝歌，犧牲念晨，犧牲所以一切可以犧牲的嗎？
這種帝王之道……他胤錚不稀罕！
這也是太子與皇帝背道而馳的原因。
一個求穩，一個求戰。
可如今奉天的形勢，確實不適宜開戰。
還不是時候。
各方勢力虎視眈眈，若是打，便牽一發動全身，天下大亂。
頃刻間，便會毀了二十年前奉天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讓天下百姓再度陷入戰爭之中。
“你可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場戰役，死了多少人！百姓又用了多少年才走到今天！農田，商旅，一切的一切！身為太子，鼠目寸光，好戰斗勇！愚蠢至極！”
皇帝看見太子就一肚子氣，簡直恨鐵不成鋼。
沈慕離站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
這時候，不是他能摻和的時候。
趙裴得意的揚了揚嘴角。“赫連將軍，是時候為陛下分憂了，只要打掉這個孩子，就能保奉天一方安寧，百姓安居，這可是兵不血刃的好辦法。”
趙裴故意逼赫連驍做決定。
朝歌傻傻的跪坐在地上，傻傻的搖頭。“阿驍……不要打掉寶寶好不好？我會聽話的，會很聽話。”
她發誓自己會很聽話的。
眼淚一顆顆滴落在地上，朝歌緊緊的抓著赫連驍的衣角。
“陛下，落子湯來了。”太監端著藥走到了赫連驍身前。
赫連驍身子很沉，側目看了朝歌一眼。
她的眼睛很紅，傻傻的，卑微的懇求著。
渴望著赫連驍能放過她，甚至哪怕只是為她和孩子說句話。
可赫連驍始終沒有開口。
“阿驍……”朝歌驚慌的抓住赫連驍的胳膊。“阿驍，不要……這是你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
她已經慌了，真的慌了。
她誤以為肚子里真的有赫連驍的孩子，驚恐的后退著。
即使她怕死了生孩子的九死一生，可她還是想要留住這個孩子。
與元寶一樣，這也是赫連驍的孩子。
有這個孩子，赫連驍就會帶她回家的。
“赫連驍，你與朝歌公主已經和離，現陛下已經賜婚你與明月，除掉這個孩子，也算是真正斷了你與朝歌公主之間的聯系，好好對明月公主便是！”趙裴沉聲警告。
“父皇！拋開一切，她是您的女兒！”太子握著手中的折子，做最后的掙扎。
就算是為了天下不得已，可朝歌是他的女兒啊。
真的……一點都沒有父女之情嗎？
這種冰冷，這種帝王獨有的冷漠，讓胤錚全身發抖。
好冷。
沒有任何的感情與親情可言。
這就是皇家……
可悲，可嘆。
讓他覺得惡心。
皇帝深意的看了太子一眼，深吸了口氣。
“欲戴皇冠，必要承受其重……身在高位，受萬民敬仰，作為朕的子女，天下的子女，就要有隨時為了天下犧牲的準備。”在皇帝看來，享受了公主的尊榮，出身和高貴，就要為了天下萬民身先士卒。
太子諷刺的笑了一聲，低頭不再說話。
他已經對這個父皇，絕望透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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